好容易在路上攔了輛馬車,偏她今天出來的時候身上沒帶多少錢,翻遍全身,也隻搜出十來個銅錢兒,還是剛剛買菜剩下的。.這點自然是不夠,幸而今日梳髻的時候,順手戴了芸三娘給她的那對兒銀簪子。白文蘿想也不想,抬手就把一隻簪子拿了下來。可遞給那車夫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隻見那銀簪子上還鑲著一粒紅珊瑚,色澤如火,紅白相襯,煞是好看。這簪子的樣式雖不出奇,但工藝還算精致,拿去賣怎麽也得有兩錢銀子。


    那車夫把那簪子接了過去,拿在手中左右看了看,又放在嘴裏輕咬了一下,確定不是鍍銀的後才終於點了頭,小心放在懷裏才讓她上了車。


    一路上白文蘿都在催著快點再快點,可是這馬車再怎麽快,也不可能比得上騎馬的度,而且她之前又耽誤了許些時間。眼下想要在李敞之那些人之前找到她娘,估計是辦不到了。這會隻希望阿爾巴還沒走,不然他們過去,沒見著人的話,保不準會拿芸三娘出氣。至於阿爾巴,不管他什麽身份,隻要他這會還沒離開,芸三娘就暫時不會有危險。


    這些仗著家裏有點錢有點勢,就光長個頭不長腦的公子哥,什麽事都敢做。以為天塌了也有別人替他頂著,更別說欺負一下那些無權無勢的小民了。


    馬車顛得厲害,那車夫哪裏舍得這麽糟蹋車子,才趕了一會就放慢了車,被白文蘿催了兩次後,他竟一下子拉了韁繩,就在城外停了下來!


    “你――”白文蘿撩起車簾子,原是著急的心一下子冷靜了下來。這才現馬車停下的地方是一片荒郊野外,而那剛剛看著一副老實樣的車夫,這會子的那雙眼裏卻閃過一絲狡猾的神色。她心裏微驚,剛剛光顧著著急她娘的事,忘了注意這車夫有什麽不對勁,而且後榔那地方,她其實並不知道具體怎麽走,但明顯現在這裏絕不是她要去的地方。


    “嘿嘿……小丫頭,把那支簪子也給我吧。”那車夫轉過頭,一臉無賴地看著她。他是專門給車行拉車的車夫,平日好賭,欠了一**債,正眼紅著呢。本來今天拉完最後一趟活後,就想迴去收拾一下,下午就迴鄉下躲債去。卻不想半路遇上個小丫頭,沒有車行的文書記錄,傻傻就上來給他送銀子。那兩支簪子是小了點,貴在是純銀的,就是光賣銀子都能頂他兩月的工錢,雖然抵不上他那一屁股債,但蚊子肉也是肉,再者這還是白得的,多少能讓他迴鄉下後塞塞牙縫。


    打劫,果然是種古老的行業啊。白文蘿在心裏歎了一聲,然後裝作一臉茫然的樣子看著那人問道:“這兒不是後榔嗎?”


    “那鬼地方誰去,行吧,小丫頭既著急去那地兒,今日我就善心,告訴你怎麽走。(..tw)噥,朝那個方向走大概半個時辰那樣,就是了。”那車夫說著就抬手往一個方向指了指。


    白文蘿往那方向看了看,還要半個時辰,來不及了!


    “沒騙你,好了,路也指給你了,把簪子給我吧,省得我動手,小丫頭細皮嫩肉的……”那車夫說到這忽然頓住了,那看著白文蘿的眼光也變得跟剛剛不一樣起來,就像是在給一塊豬肉估價一般的眼神。


    那支簪子確實值不得幾個錢,不過,一個小雛兒地話……貪心,是隻魔鬼,隻要起了這個念頭,就很難壓下去了。


    “你要幹什麽?”白文蘿似一臉驚懼般地看著那車夫,他此時是朝她側轉過身,後腰對著她。這是輛小馬車,必須是車夫先下去後,她才能從車廂內順利出來。那車夫正是生怕她會跳下車就逃了,所以一直就沒離開那車夫的位置。


    “把簪子給我。”似已經打定了主意,那車夫嘿嘿樂了樂,就像是銀子已經裝在他的口袋裏了一般。


    “你讓我下車去!”白文蘿怯怯地看著他說道。


    “少廢話,快點!”他眼中慢慢露出兇光來,心想要不直接把這丫頭打暈得了。


    “我,我給!”白文蘿似被他這一聲喝嚇了一跳般,微抖著手,就把中的那支簪子拿了下來。那車夫滿意地咧了咧嘴,就朝她伸出手,正好這會白文蘿身子往前挪了挪,同時也把手中的簪子朝他遞過去。隻是她的手垂得比較低,一時間一個接一個遞的動作就在中途錯開了。


    那車夫也不以為意,正要收迴手接住。卻在那一瞬,他突地感到自己的心口嘭地一下,似爆開的同時又死死擠壓了下去,唿吸一窒,瞳孔猛地一縮。最後他隻看到眼前的這個小丫頭,那隻拿著簪子伸過來的手,正抵在他的後腰那。


    那車夫滾了下去,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停了。白文蘿跳下車,蹲下,翻開他的眼皮看了兩下,然後才似自言自語般的輕輕說了一句:“果然退步了。”


    她搖了搖頭,就把手伸進他懷裏,把之前給他的那支簪子掏了出來,順便也把他身上的那幾個銅板一起收了。


    人體脊椎上的某塊骨頭,壓下去就是窒息和抽搐,心髒會瞬間猛烈收縮,並且同時還連接著腦神經,隻要搶救不及時,死亡是件很容易的事。有一種古老的職業,傳承著許多中醫上流傳下來的人體知識。


    雖然她如今的手指已經沒有那巧妙的力度了,但是借用簪子,卻也能做到七七八八。所以,這人死不了,不過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就不在她所關心的範圍內了。種什麽因,出什麽果,沒有這點覺悟,就不要起壞心思。


    隻是這會她要怎麽去後榔那邊?白文蘿站起身,看著這一片荒涼的地方,凜冽的寒風毫不留情地刮過。蒼茫天地間,那個小小的身子顯得異常單薄。


    她做決定,通常需要不了多少時間,而且這樣的案現場也不能久留。差不多是才剛站起來,白文蘿就上前著手把那匹馬從車上解下來。


    以前雖然會騎馬,可這個身子卻是不會的,而且目前她的個子也小。幸好這是匹老馬,性子溫吞,體型也偏小。雖還有些勉強,也沒有馬鞍,但是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隻要抓緊鬃毛,撐死了不掉下來,再慢慢協調動作,總比她靠雙腿跑過去快。


    “如果你敢讓我掉下來的話,我就讓你跟他一樣!”費了好大勁爬上馬背後,白文蘿抓緊鬃毛,俯下身子,抱著馬脖,靠近那匹老馬的耳朵,冷幽幽地說道。


    那匹老馬頓時微晃了晃腦袋,嘶叫了一聲,然後就開始慢慢吞吞地踱著步子。白文蘿調好它的方向,然後死命往馬腹上踢了一下,低喝一聲:“駕!”


    於是,那匹老馬,終於跑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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