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芸娘畢竟是芸娘,把慕長纓的尿性了解得透徹,震驚過後又是一番語重心長加心靈打擊:“長纓啊,你要是沒那個心,就不要去麻煩人家雲信,爬你的……抓你的蟋蟀去!”


    芸娘想說讓朝戎認字還不如去爬樹,但念及慕長纓的遭遇,眼神黯了黯,迅速改口。


    朝戎收到芸娘的打擊,心情複雜,不由思考慕長纓究竟是幹了什麽才會讓她阿娘認為她學習還不如去抓蟋蟀。


    “阿娘,我是認真的,以前的慕長纓已經不在了,現在的慕長纓是新的慕長纓,我不想再這麽不清不楚地活著,我總要長大的。”朝戎說得認真,把壓抑好幾天的真相說出,即使她知道芸娘無法理解她前半段話的真正意思。


    “長纓……長大未必是好。”芸娘靜靜看了朝戎片刻,仿佛在重新審視站在她麵前的女兒,輕聲說道。


    “阿娘這話說的,沒試過怎麽知道。”朝戎聯明白芸娘話裏的意思,可她偏偏不是慕長纓,她是已經長大過一次的朝戎,內心築起的高牆一堵又一堵,堅不可摧,輕易不可窺破。能微笑對人,也能冷眼看人事百態,就算置身事內,麵上也能裝作雲淡風輕。


    來自他世的朝戎,可承擔該承擔的一切,無言前行。


    而芸娘和慕長纓的未來,是她自願負起的世界,重輕不論。


    “也是,長纓如何不由我,長纓記住阿娘是你永遠的依靠就夠了,好了,把髒了的衣裳給阿娘,阿娘幫你洗。”芸娘莞爾一笑,摸了摸朝戎的頭發,作勢去拿她抱著的衣裳。


    朝戎側身躲過她的手:“阿娘我會洗,我犯的錯,我必須親自彌補。”


    “……”芸娘動作落空,抿唇看著朝戎,欣慰她成長之餘覺得她愈發難以束縛,然見她神情如此認真,就把手收了迴來,隻囑咐道,“小心些。”


    “會的會的。”朝戎抱著衣服走開,從芸娘身旁錯過。


    芸娘迴身,看著她纖細的身影,眼底翻湧著不知名的情緒……


    幾分鍾後,朝戎抱著滿滿當當的木盆從竹院東邊的籬笆小門出去,走到溪邊的樹下,放下盆,開始挽衣袖。


    小溪從竹院前經過,與竹院東籬平行了一半便拐彎向東流去。小溪寬約五尺,溪麵剛好沒過慕長纓的膝蓋,水質清澈,底下青石可見。


    溪邊幾棵桂花樹,枝繁葉茂,撒下大片陰影,樹下是幾塊大青石,其中最大的那塊表麵光滑。


    朝戎把袖子卷過手肘,確定不會掉下來後端著盆到溪邊,把盆裏的小馬紮和洗衣液拿出來放好,再將長衣下擺綁在腰間,大刀闊斧地坐下,拎出著墨最多的外衣泡進溪中。


    朝戎向西而坐,身前是青石,身側的溪麵觸手可及,輕易一探便能把衣服按進水裏。


    白衣入水,墨跡暈出,在水中蕩開繾綣的烏色,黑白交錯。


    朝戎拽住衣領才沒讓衣服被水衝走,見浸得差不多,拎起甩在青石上,倒了點洗衣液在有汙漬的地方,澆了些水便開始動手搓。


    洗衣液是由一種植物研磨的汁液製成——若葉藤,黎明大陸隨處可見的藤本植物,除垢能力極強,且對人體有益無害,味清香,是家家戶戶必備的洗衣液。人們也用它來熬製澡膏,可謂是家具良品。


    陽光將溪麵照得波光粼粼,溪邊時不時響起敲擊和毛刷摩擦布料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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