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明遠看了看尤元峰,有些話想問,又不好問。


    尤元峰看了他一眼,淡聲道:“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尤明遠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二叔,敏兒與李勳的婚事,起初我是非常不讚成的,族內絕大多數人也是反對他們的婚事,是您老人家一言而定,說李勳的未來值得投入,您老的智慧與眼光,沒有幾個人能比,所以我雖然內心不讚成,但還是依了二叔您的意思。”


    尤元峰說道:“我們與李勳是什麽關係?”


    尤明遠不假思索的說道:“李勳是我女婿,當然是自己人,他的生死成敗已經與我們尤氏一族連為一體,現在正是最為關鍵的時刻,我們決不能心生間隙,給他人可趁之機。”


    “虧你做了這麽多年的族長,真是糊塗透頂。”


    “二叔此言何意?侄兒不懂。”


    尤明遠被尤元峰的嗬斥,搞得一愣,有些沒弄明白。


    尤元峰冷笑道:“尤敏與李勳結合,並不代表我們尤家,就會全力去支持太子趙詢,不管李勳與尤敏在不在一起,我們尤家的既定方針早已經確定,不會因為任何事,任何人而去改變。”


    晉朝傳承至今,已經超過五百年,到了現在,自晉朝建國之初便存在的功勳世家門閥,已經寥寥無幾,這些世家大族,之所以能夠流傳數百年,甚至比晉朝還要悠久,其根本原因就在於,這些家族絕不會去參與帝位之爭,任何家族勢力的崛起,往往靠的是人才,是家族執政底蘊,任何新的皇帝繼位,他要想鞏固皇權,穩定治理天下,都是需要大量的人才,而人才出產最多,往往就是那些傳承悠久的世家門閥,所以,皇帝要用人,要用人才,根本就繞不開世家門閥,當然,皇帝也可以通過科舉去發掘人才,但任何人才的崛起,幾代人為官,往往又會產生新的世家門閥,晉朝傳承數十代帝王,一直想要解決這個問題,期間也取得了一些成效,但就整體而言,晉朝的國政與官僚體係,依舊還是掌握在那些世家門閥的手中。


    那些選擇把整個家族的命運,全部壓在一個人的身上,其實就是相當於賭博與押寶,押對了,自然是能夠獲取巨大的政治利益,但若是押錯了,也將會為整個家族帶來毀滅性的災難,像這樣的家族,大多已經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比如現今的楊氏一族,他們便是把家族的命運,全部賭在了趙智這一朝,豪賭的下場,隻有兩個結果,要不天堂,要不就是墮入地獄。


    楊道嗣曾經想要改變,把家族拯救出來,他已經快要成功了,可惜,一場大火,毀掉了一切。


    而尤氏一族傳承數百年,曆經多次沉浮,有過衰敗,也有過輝煌,但從未有過滅族的憂患,就是因為尤氏一族有著一個原則,從來不參與帝位之爭。


    聽了尤元峰的話,尤明遠沉吟不語,他已經明白了,尤元峰的意思就是,李勳是李勳,趙詢是趙詢,就算尤敏與李勳結合,成了尤家的姑爺,雙方有了極為親密的關係,但尤氏一族對於太子趙詢還是敬而遠之,這個原則不會改變。


    尤明遠沉思了片刻,苦笑道:“這樣做,又有什麽意義?”


    尤元峰意味深長的說道:“有沒有意義,現在是看不到的。”


    有沒有有些不明白:“二叔什麽意思?”


    尤元峰嘿嘿一笑:“明遠,你可知道老夫此生最敬佩的人是誰?”


    “當屬已故右相楊道嗣。”


    尤元峰冷笑道:“楊道嗣是個人物,沒有他,晉朝不會有今天的成就,修身齊家平天下,修身他做到了,平天下他也做到了,但中間的這個齊家,卻是做的太差了,所以老夫服他,但不敬他。”


    尤明遠沒想到尤元峰對楊道嗣竟是這樣的評價,於是又說道:“既然不是楊道嗣,那一定是左相劉桀。”


    尤元峰淡聲道:“還是那句話,修身齊家平天下,齊家與平天下劉桀都是做到了,可惜修身這一條,劉桀做的太多,他太愛惜自己,把自己看的太重,以至於就算有著皇上的全力支持,還是眼睜睜看著楊氏一族一步步壯大,老夫敢斷言,劉桀一旦故去,劉氏一族恐怕是要開始走下坡路了。”


    “難道是李忠?”


    “李忠戰功威震天下,但說到底隻是一介武夫,他終究影響不了天下大局的走向。”


    尤元峰哈哈大笑。


    “侄兒不知,還請二叔明言。”


    尤明遠臉上有了苦笑,楊道嗣、劉桀、李忠三人,可謂是趙智這一朝名聲最盛的幾個人,除了他們之外,尤明遠著實猜不到還有誰能夠令尤元峰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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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元峰笑道:“不是別人,正是洪質。”


    尤明遠楞在了那裏。


    洪質這個名字時至今日,對於很多人來說,已經頗為陌生。


    廣元十三年,洪質以七十一歲的高齡,以禮部尚書之職,進位政事堂相國,但時間並不太久,到了廣元十五年,白巾軍被平定過去不久,洪質便是上書趙智,以年老為由,主動要求致士,趙智沒有做任何挽留,答應了洪質致士的要求,隨後,迴返家鄉不到一年,洪質便是病故。


    洪質此人,為官非常低調謹慎,名義上雖然和劉桀走的比較近,被看做是左相一黨,趙智也是從中極力撮合,因此,兩人的關係非常和睦,很多人都覺得洪質就是左相一黨的核心成員。


    尤明遠當時身在朝廷中樞,又是尤氏一族的族長,對此知道的很清楚,洪質絕不是劉桀的人,兩人不管是私交上,還是政治上,其實都是頗為的疏遠,很多重大決策,劉桀與楊道嗣若是起了爭執,洪質從來都是持中立態度。


    而且因為洪質為官太過低調謹慎,就算做到相國位高權重,也依舊是小心翼翼,在朝堂上也極少發言,許多人都覺得洪質為官太軟了,以至於洪質就算做了幾年的相國,其在朝堂之上的存在感卻是很低,導致他致士之後,不用多久,已經被絕大多數人完全淡忘了。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是被尤元峰所說,是自己此生最為敬佩的人物,這種感覺,超過了楊道嗣、劉桀與李忠,乃至超過了當朝聖上趙智,這在尤明遠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更是極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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