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兒子這幅滿不在乎的模樣,李滿倉頓時有些生氣:“不讀書誰會看的起你?你看看這四鄰八府的,哪個拿正眼瞧過咱們?在不好好讀書,隻會讓這些人更加瞧不起。”


    李勳苦笑兩聲,不想與他爭吵,心中卻是暗道,咱們是泥腿子出身,就算書讀的再好,那些達官貴族心中的輕視、不屑與嘲諷,難道就會消失?


    五年的時光過的很快,李勳感覺即幸福又不幸福,幸福的是自從與姑母相認之後,再也不愁吃喝拉撒,更是因為李怡的關係,過年過節,趙智都會賞賜數量不等的土地錢財給予李滿倉,幾年下來,黃金白銀不算其內,僅土地,李滿倉已經有了數萬畝之多,這招來了一些大臣的不滿與非議,幾次上書勸諫皇帝趙智,卻被趙智以‘此乃朕之家事,賞賜之物皆是從內侍省內藏庫所出,與外朝沒有任何關係,爾等不得幹預’。


    李滿倉為人性格本來就老實厚道,木訥少言,知道了這個事情之後,變得更加謹小慎微,平日裏深居簡出,為人做事極為低調小心,對於李勳也是管教極嚴,不管去哪裏都會讓人在旁跟隨,並給李勳定下了許多規矩,不得去妓院,不得去**,不得說粗話,對仕宦之人要恭敬有禮,不得口出狂言妄語,若敢違反,家法伺候,李勳最開始沒當迴事,但是被李滿倉下重手毒打幾次之後,也就老實下來,再不敢亂來,畢竟在這個時代,父親以家法打死兒女,並不算大罪,李滿倉這麽做,隻是讓李勳明白,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給我老實點。


    一次家宴,李滿倉與李怡兩人聊天的時候,說到李勳沒有文化,不識字,想要他讀讀書,李怡很是讚同弟弟的想法,並且為李勳開後門,讓他作為趙詢的伴讀,一同在宮內,言聽大儒學者的講學。


    李勳當時沒反對,也沒有資格反對,覺得不就是讀書嘛,混時間就是了,可惜他不知道,趙詢作為親王,日後更有可能成為太子,他的學習章程那是何等的重要與嚴肅,自此,苦煩的生活開始,每日天不亮就要進宮,與趙詢一同吃了早飯,便要立即趕往錦墨殿旁邊的一處偏房,等待師傅的到來,然後開始沉悶與嚴肅的學習,一直到黃昏時分,才能下課離開,而且李怡對於李勳的管教也是很嚴,除非生病不能下床,不準他請假曠課。


    李勳走在街上,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無精打采的朝著皇宮方向行去,在他身後,跟著兩名三十來歲,膚色黝黑,身材強壯的男子。


    李勳頭也不迴的說道:“大黑,二黑,今天本少爺心情好,放你們一天假,你們自己去玩吧,別跟著我了。”


    “老爺說過,要看著少爺進了宮,並在宮外守著,晚上一同迴家,有任何意外,三十板子伺候。”


    說話的人臉上有著一塊白斑,他是大黑。


    二黑也是憨裏憨氣的說道:“少爺,三十板子打下去很疼的,你就別為難我們了。”


    大黑二黑兩人的出身很苦,被李滿倉招進府裏做下人之後,仿佛進了天堂,對李滿倉那是充滿了敬畏,不敢有絲毫的違逆。


    李勳轉身,拿出幾兩銀子,嗬嗬笑道:“沒事,進宮的路,我都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走不丟的,這裏有幾兩銀子,你們拿著,自己去玩,我能照顧好自己。”


    李勳臉上在笑,心裏卻是在哭,當主子的給下人行賄,說出來都沒人敢信。


    大黑與二黑兩人搖了搖頭,同聲說道:“我們不能要少爺的錢。”


    李勳沉著一張臉,生氣的說道:“你們怕老頭子,難道就不怕我?迴去我就讓你們滾蛋。”


    大黑與二黑兩人的臉色頓時蒼白,眼淚流出,跪在地上磕起頭來,他們性格極為憨厚,此刻竟是連求情的話都不會說了。


    “我隻是開個玩笑,不會真的趕你們走,快起來吧。”


    李勳隻是跟他們鬧著玩,不想讓他們跟著自己,像是看管犯人似的,誰知無心之言,卻是把兩人嚇成這般模樣,心中頓時有些不舒服,以前的自己,不也是如此?把他們扶起來,轉過身,繼續無精打采的朝著皇宮走去。


    李勳有著李怡給的令牌,可以暢通無阻的進入皇宮,而大黑與二黑則是隻能在城門外幹等著,這一等就是一天,兩人也是老實,李滿倉說什麽就是什麽,每人懷裏揣著兩個饅頭,寸步不離的守在這裏,半步也是不敢離開。


    李勳作為趙詢的伴讀,當然不能一個人先行去往錦墨殿,到了德順殿,趙詢今天起床有些晚,此刻正在吃早飯。


    大晉皇子一般到了十三四歲,除了太子,都要搬往宮外另行居住,待及冠之後封王建府。


    而趙詢則是因為李怡的關係,得到趙智的特殊寵愛,十歲便是封王,及冠之後,卻是依舊住在皇宮之內。


    待趙詢吃好了早飯,兩人來到錦墨殿,一名白發蒼蒼,年過七十的老者正雙手負在身後,靜靜的站立在殿門之外。


    這名老者叫做王安咎,已經七十有八,人雖老,學問確很大,乃是聞名天下的大儒,趙詢自從封王之後,便是拜他為師,學習四書五經以及帝王之道,至今已有十年的時間。


    李勳看了王安咎一眼,見他神色陰沉嚴肅,板著一張臉,心中頓時沉了下來,左手更是微微作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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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詢順著石階來到王安咎身前,拱手拜道:“弟子見過老師。”


    李勳隻是伴讀,王安咎不是他的師傅,所以李勳並不需要行師禮,隻是微微躬了躬身。


    王安咎直視趙詢,一臉嚴肅的說道:“立身以至誠為本,讀書以名理為先,聖上把殿下交付於臣,臣不敢有絲毫懈怠,以至理教與殿下,齊王殿下今日何故遲到?”


    趙詢躬身拜罪道:“弟子昨日微感風寒,身子有些疲倦,今日起的有些晚了,還請老師莫怪。”


    “古有懸梁刺股,今有孟毅手不離書,齊王殿下,這不是你遲到的理由。”


    王安咎出言嗬斥,根本不給趙詢這個齊王殿下一點麵子。


    趙詢苦笑道:“老師說的是,弟子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


    王安咎點了點頭,手從背後放下,手中竟是拿著一根木尺。


    “有錯便要罰,還請齊王殿下見諒。”


    趙詢看向一旁的李勳,後者已是滿臉的苦色,趙詢乃是齊王,帝之親子,何等尊貴,王安咎自然不能打他,但有錯一定要罰,既然不能懲罰本人,就隻能讓他人代過了,李勳身為伴讀,這個黑鍋他不背誰背?


    李勳微微顫顫的伸出了左手,一臉緊張的看著王安咎,此人年紀雖大,下手卻是一點都不含糊。


    王安咎舉起木尺,狠狠的打了下去,宮中,頓時響起了李勳那如殺豬般的慘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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