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州,城內。


    且說朱延壽率五萬先鋒軍浩浩蕩蕩,立有探馬報進城內。


    吳巒作為貝州城主帥,得知契丹來犯,頓時大怒,忙升殿聚將士。


    眾將士齊聚將軍府,參謁已畢。


    吳巒望向下方邵珂等將士,道:“契丹暴橫,不守本分,前歲被吾在雲州守城七月不勝,後高祖書信棄雲州,契丹乃退,如今高祖已崩,蠻夷又來侵犯,欺人太甚,興此無名之師,深屬可恨!況且我晉朝與你契丹各守疆土,秋毫無犯,今自來送死,我豈肯輕恕?諸將士,汝等有何妙策能退契丹大軍也?”


    邵珂作為吳巒心腹,當下站出身道:“吳將軍,契丹軍兵強馬壯,恐我貝州軍民不能敵,以我之見,守城不出,侯朝廷派遣援軍擊潰。”


    又有一牙將黃元抱拳起身道:“我貝州雖水陸要衝之地,然城中兵馬甚少,若契丹軍不惜代價攻城,定然不守,想要守住,還得壞契丹軍攻城之器械也。”


    謀士陳季道:“攻城無非雲梯、衝車,我等若是能準備足夠多薪草,待契丹軍攀城之際,點燃投之,以火焚燒,定然能大敗契丹軍也。”


    一眾將士分別發表各自意見與對策。


    片刻後,吳巒拍板道:“諸位言之有理,我貝州軍甚少,不足以與契丹軍正麵交鋒,著即傳令,準備薪草、火油,堆至城牆,若契丹軍真膽敢來犯,定叫他們此番有來無迴!”


    命令一道道下達。


    整個貝州城猶如上了發條的機器,井然有序準備應戰。


    一捆捆薪草與一桶桶火油,不斷運輸。


    另有兵卒趕赴城中敲響鑼鼓,征壯年民夫發放刀槍甲胄,共同守城。


    話說將軍府另一處,有三位仙人與一眾未得道成仙的修士聚集一起。


    一眼望去,有數十人。


    客堂裏,奎木狼端坐上座。


    隻見他長相似白虎,似惡狼,又似天豬,身穿黃袍,威嚴莊重。


    若是有人了解奎木狼,定然知曉其乃白虎化身之一。


    因為在神話傳說中,屬木,為狼,故又呈現出餓狼的模樣。


    另外,星象好似天豬。


    因此有三相融合之容貌,使人乍一看像白虎,再仔細一看又猶如餓狼,定睛一看更如同天豬。


    在奎木狼右側位置上,則是端坐趙達大將軍,他乃六十甲子之一的戊辰太歲,長相似龍,雙手攥一條青色的小龍,身著青袍,衣繡金紋,一身正氣,令人敬畏。


    兩位神聖的左側首座,坐著的則是勾騰道人。


    另外還有一些未曾得道成仙的修士不提也罷。


    趙達大將軍慧眼望向城外,輕聲道:“契丹軍來犯,我觀得蓮荷、舍利之光與黑炁升騰,軍中定然有能人異士,若是我沒有猜測,那蓮荷之光乃三太子哪吒,黃金舍利之光則為毗沙門天王手持寶塔蕩漾,至於這如此可怖黑炁,某倒是猜不出何妖魔。”


    “這哪吒神通廣大,曾經力降九十六洞妖魔,如今為契丹軍所用,當真乃一勁敵也。”奎木狼緩緩開口道:“令毗沙門天王有釋迦佛賜予的玲瓏剔透舍利子黃金寶塔,也非好惹之輩,反倒是那妖魔不足為懼,我觀黑炁隱隱凝聚成白牛模樣,定然是白牛成精之妖魔,正好為我所克。”


    兩位神聖法力通天徹地,自然能夠在契丹軍來襲之際,觀看到凡人肉眼無法看到的異象盤旋半空,得知軍營中有何異士。


    因為哪吒、李靖與九首牛魔羅王修為境界實在太高,異象驚天動地,反倒是遮蔽了陳雲、牛大力、蛟道人等異象,使得他們看的不分明。


    趙達大將軍道:“哪吒厲害無比,你我二人聯手未必勝,這可如何是好?”


    奎木狼道:“無妨,我已唿喚奎宿另外八位星官下凡,我等隻需撐上三日,即可奎宿九星官齊聚,不懼那哪吒。”


    勾騰道人道:“星官,太歲,我等想撐三日如何容易?若是契丹軍殺來,我等隻能被迫出手,屆時,定為所破。”


    奎木狼笑道:“道友第一次參加封神之戰,不知曉其中的道理,我等可以出城一戰,但若是不敵,逃迴了城中,對麵的神聖不敢追擊,否則侵擾到凡人生靈,即便獲得再多的戰功,也不能封得好神位也,故而,我等若是出戰,情知不敵,立刻迴城,想守上三日,不難矣。”


    “如此一來,我等便可放心了。”


    “隻要契丹軍無法攻破城池,我等有貝州城為守定安然無恙。”


    “雖然契丹軍勢大,但他等攻城之際,我等略施小法,便可退之。”


    “實在不行,還可一一車輪戰拖延。”


    下方一群未得道成仙的修士各自發表著意見。


    末了,奎木狼拿主意道:“明日,待契丹軍攻城之前,我等之中,主動邀戰,拖延一番,諸位,誰願意打頭陣?”


    聽見要打頭陣,那群未得道成仙的修士變得沉默了下來。


    誰都知道契丹軍中有哪吒、李靖和九首牛魔羅王三位神通廣大、法力無邊的神聖與妖魔,若是打頭陣,死亡的概率非常之大,自然沒有人敢站出來。


    奎木狼見眾人不敢往,脾氣很好的解釋道:“一般而言,封神之戰,各為其主,非要分生死,即便不幸被擒獲,也最多關押到戰爭結束,不會真的要了性命,可要是能有所斬獲的話,那就是不錯的功績,會被記錄到封神位業圖之中,以待日後封神,如今契丹那邊來的是先鋒軍,主力部隊未至,想要獲得戰功,此時正值最佳時機,汝等若是錯過,接下來想要獲得戰功可就沒那麽容易。”


    封神之戰又非生死戰,自然很少會性命相搏。


    在場絕大多數修士都是第一次參加封神之戰,不知曉此理很是正常。


    如今大家聽到奎木狼如此之說,紛紛意識到封神之戰有多險惡同時,也得知憑借他們這些微末修為想要獲得戰功,如今正是最好的時機。


    “某願往!”


    “星官,讓我去!”


    “即便被擒又如何?張某不怕!”


    這群修士紛紛迴應道。


    勾騰道人沉默片刻,道:“明日若是諸多道友能拖住即可,拖不住,貧道願意出戰。”


    奎木狼微微頷首道:“如此甚好,第一日汝等邀戰,第二日趙達大將軍邀戰,第三日某親往,若是待到第四日……屆時我奎宿九星官齊聚,不懼那哪吒與李靖也。”


    一眾人商議完畢,還抽了簽,決定誰第一個。


    ……


    次日,清晨時分。


    契丹軍埋鍋造飯,正準備用過早膳休息片刻,然後第一時間去攻城。


    各種攻城器械早已準備好,隻待趙延壽一聲令下便可朝貝州城推進。


    陳雲、哪吒、李靖和牛大力等人眺望貝州城,觀得兵卒、民夫湧動,知曉城內已做好準備。


    他們隻是隨軍出征對付後晉軍中的能人異士,肯定不會主動傷害普通的兵卒與百姓,自然也不可能披掛上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天蒙蒙亮正準備攻城。


    此時,陳雲、哪吒、李靖和九首牛魔羅王等人,正齊聚中軍那邊,一邊等候趙延壽下令,一邊充當主帥的“護衛”,防止其被人不小心殺死,引得兵敗如山倒。


    忽然,貝州城中有一銀甲小將騎著青羊飄落,厲聲叫道:“吾乃東海散修張誌,汝等誰敢與我一戰?”


    他一夫當關,聲音洪亮,傳遞一裏不歇,可見不是凡人。


    趙延壽登高眺望到此將威武,知曉凡人將士不是對手。


    他尊敬異常望向陳雲請示道:“陳先生,有異人邀戰,我等如何應對?”


    陳雲雙手負在背後稍加打量了一番,輕聲道:“無妨,喚我門人出戰即可。”


    說到這裏,他側頭道:“陸遠。”


    一身道人打扮的陸遠立刻站出身道:“老師。”


    陳雲道:“這張誌乃體修,中等法師修為,與你相若,正好你未曾搏殺過,去與他對戰積攢點經驗。”


    陸遠道:“謹遵老師法旨。”


    言罷,他手持桃木劍法器、背負一柄青鋒飛劍,禦風朝著前方空曠之地飄蕩而去。


    片刻後,陸遠與張誌迎麵而立。


    他作揖行禮道:“在下青城山大麵峰泥丸先生門下陸遠,特來應道友的邀戰。”


    張誌手提鋼槍大笑道:“要戰便戰,何須多言?”


    說著,他拍動青羊,瞬間消失在視線之中。


    陸遠不慌不忙,口中念念有詞,在周身釋放出一圈火光護體的同時,背負的清風“蹭”一聲出鞘,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左側位置斬了過去。


    下一刻,鐺的一聲響,原本身形消失的張誌現出身來,以鋼槍抵住了飛劍,讚道:“好道法!”


    陸遠壓根不答話,繼續操控飛劍如同靈蛇一般飛快的遊走攻擊。


    張誌絲毫不為所懼,一邊讓青羊快速移動,一邊用手中鋼槍化解攻擊,朝著陸遠逼近過去。


    兩人交戰,劍槍並舉。


    一場大戰,怎是了得。


    小將坐鞍鞽,征雲透九霄。


    道人馭飛劍,寒芒刺萬眼。


    這一個鋼槍如梨花雨。


    那一個飛劍似陀螺旋轉。


    小將槍欲誅道士。


    那羽客劍取英豪。


    這一個平生體修力拔山河。


    那一個初出茅廬道法驚人。


    雙方將士兵卒見狀,紛紛鼓舞著拍手喝彩。


    話說張誌大戰陸遠,未及三十迴合。


    張誌已經欺近三尺內,眼看鋼槍就要點人麵。


    忽然,陸遠手中桃木劍一指,大喝道:“此時不下羊,更待何時?”


    這一聲喝如音擊魂魄,張誌隻覺得頭暈目眩,竟然渾身變得酥軟了,整個人不由自主跌落。


    陸遠毫不猶豫飛劍直指對方脖子,一道丹炁打出,貫穿對方琵琶骨,使得張誌不能再使力。


    旋即,他一把抓起張誌的腰帶,將對方拎起,飛身返迴到了契丹軍營。


    陸遠進轅門來見陳雲,將張誌扔在地上,雙手抱拳道:“弟子幸不辱命,捉拿了敵將。”


    陳雲微微頷首,“甚好,你且歇息一會兒。”


    陸遠應聲,朝著一旁走去歇息。


    趙延壽見得陸遠如此威猛,連忙上前噓寒問暖。


    貝州城中早就觀得張誌被擒,一眾修士臉色顯得很難看。


    奎木狼站在城牆上麵無表情,朝著旁邊望了一眼,“王成,你去邀戰。”


    一渾身陰氣森森、手持一破布袋的左道站出身,“屬下領命。”


    說著,左道也不見有何舉動,身形一晃,出現在城外,大聲邀戰道:“吾乃黑水煉氣士王成,誰敢來與我一戰?”


    陳雲仔細打量了一番,得知這王成修為雖然才上等法師,但手中提著的破布袋子似乎有些端倪。


    謹慎起見,他唿喚道:“張乾師兄。”


    張乾站出身道:“陳師兄。”


    陳雲伸手一托,冰環法寶就出現在掌心。


    他吹了一口仙氣籠罩,旋即道:“你拿此物去應戰,若是他祭起布袋,你亦祭起冰環。”


    張乾接過冰環,道:“領命。”


    隨即,張乾化作一道黑霧,瞬間登場。


    王成問道:“來者何人?”


    張乾道:“吾乃青城山大麵峰張乾。”


    王成道:“觀先生神氣飽滿,定非泛泛之輩,待會對戰,若我不敵,還請先生高抬貴手……”


    他的話隻說了一半,手中破布袋猛然間祭起。


    隻見那布袋無風灌滿,袋口傳來一陣強大的吸力,想要將張乾收之。


    張乾曾經與林辰下等法師時就敢闖南海探索,本身作戰經驗很豐富,如今又高功法師修為,怎麽可能著了對方道?


    他在王成有異動之時,立刻將手中冰環祭起。


    那冰環飛至半空之中,冰晶如同大海裏的潮水一般,瞬間噴湧而出。


    可怖的寒氣瞬間彌漫,饒是在軍營之中的趙延壽等凡人距離一裏,此刻都被凍得瑟瑟發抖,有一種難以抵擋寒氣入侵的感覺,仿佛他們再待上一時片刻就會被凍成冰雕。


    這還是軍營之中的情形。


    實則交戰之處動靜更為可怖浩大。


    眾人聽到一種如同汽車引擎轟鳴的聲響從狂湧的冰晶處響徹。


    轟隆隆。


    轟鳴聲越來越響徹。


    漸漸地,天地之間似乎都在蕩漾著憤怒的吼聲。


    緊接著,“哢嚓”一聲巨響驟然間爆鳴在天地間。


    所有人都看到了驚恐無比的一幕。


    或許是因為冰環法寶的寒氣太猛烈了,那片曠野瞬間被凍結不說,天空之中一瞬間也被寒氣凝聚出了半邊天的“積冰厚雪”,猶如一座乳白色的巨山一樣直插雲霄。


    然而這座積冰厚雪形成的巨山並未維持太久,瞬間崩塌!


    就好像不周山倒塌了一樣!


    隨即,天空中茫茫白雪與積冰驟然塌陷,雪沙翻滾,磅礴氣勢仿佛飛向天空。


    眾人隻看見一道“白線”從天空垂直砸落下來,就好像大海漲潮時的巨浪升騰到了天空之中,鋪天蓋地。


    這股“白線”砸落之時,立刻鋪滿了沿途經過的天空,變得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漫天遍布,狂濤怒卷。


    天空中的太陽都被“白氣”遮住。


    黑壓壓的籠罩在天空萬米高空之中。


    “白氣滾滾”,給人的感覺好像隨時可能塌陷下來,令人有一種極度地壓抑!


    但事實上,隻要觀得此景的人都知道,其實“白氣”已經塌陷奔騰了!


    果不其然,一刹那都不到的時間,天空中的“白色巨浪”就像是銀河斷裂,瘋狂氣浪鋪滾而下,宛如黃河之水天上來,瞬間把整個天地都籠罩住,就連空氣都變得嚴寒粘稠了起來。


    一唿吸,一道冰冷入肺。


    四周漆黑濃密,不見天光,寒氣肆虐,地麵凡是被“白色巨浪”籠罩到的地方,不論是花草樹木又或者巨石岩層,全都被震斷卷入其中。


    與張乾交戰的王成見狀,頓時險些嚇得魂飛魄散,大叫道:“某認輸!”


    他急忙收起破布袋,表示不會再有抵抗了。


    張乾見到對方主動認輸,並未趕盡殺絕,也同時收起冰環。


    下一刻,那些冰晶寒氣一掃而盡,好似重來沒有出現過。


    與剛才一樣,張乾在得勝以後,用法力刺穿王成的琵琶骨帶迴軍營。


    兩戰兩捷,貝州城城牆上一眾修士皆駭然。


    他們怎麽都沒有想到,陳雲的門人如此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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