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莽莽,山間的青白氤氳,像千百年不曾消散過那樣漂浮著。


    墨黑叢林隱於其後,明淨蒼穹懸於其上。


    樹木蓊森,陽光遍灑。


    陳雲闊別終南山三年有餘,再次登上這片土地,竟有一種近鄉情怯之感。


    幾日前,他與秦鳴約好隔些時日在閩州城相聚,再一同前往日月潭,然後便趕迴了終南山。


    望著凝陽洞傳道觀幾個字,陳雲遲遲沒有踏入其中。


    忽而,一名身穿道袍的陌生長工走出。


    這少年觀得陳雲站立,小心翼翼地上前打招唿,“先生,請問你有何事來我傳道觀嗎?”


    陳雲正要迴話。


    後邊又跟出來一年紀稍大點的長工。


    他一看見陳雲便麵露錯愕,而後驚喜道:“陳師兄,是你嗎?”


    陳雲朝著後出來那青年望去,仔細一分辨,發現其是曾經自己離開藥園後,王老誌尋來接李四班的長工。


    他微笑著點點頭道:“季師弟,許久不見。”


    先前那少年有些遲疑地看看陳雲,又不由自主望向季師弟,似乎納悶眼前神采奕奕的青年道人是誰。


    “哎喲,真是陳師兄。”季師弟趕緊上前行禮,又迫不及待給少年長工介紹道:“周師弟,這位便是我常常跟你說起威震蜀地的陳樸師兄。”


    “啊?”周師弟大吃一驚,連忙作揖行禮,“見過陳師兄。”


    陳雲亦朝對方頷首迴應,而後又看向季師弟,“恩師在觀中嗎?”


    季師弟道:“近日未曾看見祖師出門,應當在。”


    陳雲嗯了一嗓子,“那我先行進去了,伱們忙著吧。”


    “誒。”


    “陳師兄,你請。”


    季師弟與周師弟目送陳雲進去。


    等到陳雲一進去,周師弟便忍不住有些咋舌道:“季師兄,這位威震蜀地的陳師兄,好似不比咱們大幾歲呀。”


    季師弟笑吟吟道:“我曾聽李四師兄說過,陳師兄似乎與我同年。”


    周師弟微微吸氣道:“陳師兄如此年輕便在蜀地闖下偌大的名聲,連我等遠在終南山都略有耳聞,太了不起了吧?我以後一定也要像陳師兄一樣。”


    季師弟哈哈大笑,“陳師兄乃是萬中無一的絕世天驕,切莫與他比,否則你一輩子都會活在陰影中。”


    ……


    一向平靜的傳道觀,今日變得轟動起來。


    原因無他,近幾年在蜀地聲名鵲起的陳師兄迴來了。


    那些新來的長工自然想要看看這位威名赫赫的陳師兄長啥樣。


    有人猜測是不是三頭六臂。


    也有人覺得陳師兄一定如同坊間傳聞的那樣,藍麵獠牙、發似朱砂、背生風雷雙翼。


    “他就是陳師兄嗎?”


    “呃,怎麽和傳聞的不一樣?”


    “傳聞中陳師兄不是麵目猙獰,好似我道家神明嗎?”


    結果大家看見當做“偶像”的陳師兄高大偉岸、雄姿英發都大失所望。


    畢竟和他們預想中“猙獰威武”的模樣相差太大。


    陳雲行走在道觀內,敏銳地聽覺聞得後來的那些長工師弟竊竊私語,頓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或許是師弟們動靜太大,管理大家的王仔昔被驚動了。


    王仔昔一如既往麵癱,對著眾長工輕喝道:“迴去作工!”


    那些長工一哄而散,全都迴自己崗位去了。


    此時,王仔昔這才上前作揖行禮,“陳師叔。”


    雖然拜入鍾離權門下,陳雲成為了王仔昔的師叔,但是在未曾拜師前,對方孜孜不倦教誨,使得他內心充滿感激。


    故而,陳雲一看見王仔昔便同樣迴禮,語氣頗為親熱道:“王師侄,三年未見,可曾安好?”


    “一切如舊。”


    王仔昔迴答的很幹淨利落,隻是看向陳雲的目光,充滿了莫名意味,仿佛有些羨慕,有些嫉妒,還有忍不住高興之意。


    正說著,背後傳來王老誌的嗓音,“咦,陳師弟?”


    陳雲趕緊返身行禮,道:“王師兄。”


    等到他抬起頭,看見精神麵貌有些不太對勁的王老誌緩步走上前來。


    以前王老誌神采飛揚,如今看上去不僅麵容削瘦,甚至眼睛都有些凹陷進去,渾身還散發著一縷縷讓人覺得有些別扭的“氣息”。


    陳雲總感覺這種讓自己感覺不太舒服的“氣息”有些熟悉,又迴想不起來。


    雖然王老誌身上散發著讓人極其不舒服的“氣息”,但是他對陳雲的態度卻始終未曾更改。


    隻見他大笑著上前拍陳雲肩膀,“你小子,出去三年多,未曾想,竟然闖出如此大名頭。”


    陳雲謙虛道:“哪裏哪裏,偶得一些虛名。”


    “莫謙遜,莫謙遜。”王老誌一臉欣慰地看著他,“想當初我將你從牙行買迴來之時,你還隻是一個瘦小黝黑的少年,如今卻長得高大英俊,還在蜀地先斬陰無極,後力誅鬼帥及上萬鬼兵。好!很好呐!”


    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實意為陳雲感到高興。


    王仔昔亦在旁頷首,早在兩年多前,有行商從蜀地來到終南山附近就把陳雲大發神威的事跡傳播了過來,他與王老誌自然知道陳雲在蜀地作出多麽轟動的事。


    陳雲知道王老誌為何顯得如此的高興,對方是自己入仙道的“引路人”,如今自己取得這麽大成績,對方作為引路人,當然會感到高興,因為代表王老誌沒有看錯人。


    他又謙虛了幾句,而後和王老誌、王仔昔敘舊許久,這才去內院。


    ……


    內院,三層紅樓。


    陳雲像以前住在這裏這樣,來到三樓恭敬地敲了三次門,一直等到裏麵傳來鍾離權說“進來”的聲音,他才推門進去。


    裏麵。


    鍾離權正坐在窗戶旁的書桌前觀看道經。


    陳雲上前做足禮儀,然後站起身等候。


    當看見恩師茶杯上的水少了以後,他又主動添加。


    一盞茶一晃而過。


    鍾離權徐徐放下道經,“衝用啊。”


    陳雲忙應聲,“恩師。”


    鍾離權側頭看來,“三年期滿,你是準備入世礪心了嗎?”


    因為兩人時常見麵,倒也沒有像王老誌、王仔昔那麽多話說,基本上直指主題。


    陳雲認真迴複道:“迴稟恩師,弟子還有一件要事要去忙活,待忙完,再入世礪心,此番迴來,便是向恩師匯報行蹤。”


    鍾離權問道:“欲往何方?”


    陳雲把自己與秦鳴、吳可久等人準備一起前往日月潭洞天“刷副本”的事說了一遍。


    “日月潭洞天?”鍾離權朝著東邊方向看了一眼,“若我未記錯,那裏是瀛洲仙境延伸到人世間的一小塊之地,的確,那裏有著無窮無盡的天地靈根,以及道炁孕育的各種法寶。”


    這麽說來,秦鳴所說信息確實沒有半點虛假。


    陳雲先前還半信半疑,如今聽到恩師這麽說,他可以確定日月潭洞天內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想著,他趕緊說明來意,“秦鳴、吳可久與康元等人皆邪魔外道,弟子不確定與他們一起前往日月潭洞天合適與否,是否會被其他名門大派認為我同流合汙,故而,想詢問下恩師。”


    “這些人的確是外道,但算不得邪魔。”鍾離權擺了擺手,“外道無非想傳播自家教義,對於其他依靠香火壯大自身的神聖門下教派,定然是恨不能誅殺之。”


    陳雲微微頷首,對於絕大多數教派來說,香火確實尤為的重要。


    鍾離權還在緩緩說著,“然,我內丹派一脈,並不怎麽依靠香火之力,就拿為師來說,早就登上仙境封神,但隻是一‘散職’,擁有的香火,並不多,卻依舊證得天仙,這是其他神聖與我內丹派無法比擬之處,他等修煉到神仙境,基本上已經無法再自我壯大。”


    陳雲迴想到自己接觸過的神聖,不論是二郎神,謝自然,似乎如今都“卡”在神仙境。


    雖然這兩位神聖的“修仙理論”有涉及大羅,但自身還未修煉到天仙,“理論”是否能夠驗證正確暫時還不知曉。


    至於張天師,陳雲知道對方是天仙境界之仙,隻是對方長居仙人城,恐怕初登仙境的時候,也隻是神仙境界而已,後續靠著香火之力增持,遂而成就天仙道果。


    說到這裏,鍾離權露出一絲睥睨天下的神色,“修煉內丹則不是,隻要你有足夠智慧,亦能不斷突破自我,莫說天仙,與道合真證得大羅亦非不可能之事!”


    陳雲聽得熱血沸騰,這才知道後來內丹派為何會成為修道界的主流,原來內丹派的上限遠比其他流派高許多。


    “當然,其他神聖需要香火,故而門下立教派,擴大自身在人間影響力。你若是助他人傳教,定然會有所得罪遭人記恨。”鍾離權話鋒一轉,“你隻需記住,結交外道無事,但不能幫忙傳教,如此一來,你也落不得其他人的話柄。”


    陳雲道:“弟子明白。”


    “嗯。”鍾離權笑吟吟看來,略帶揶揄道:“你這小子心思雜,今日迴來見為師,恐不單單是為了這些事吧?”


    被點破的陳雲一點都不尷尬,恩師對待自己就像是父親一般,他同樣在內心視對方為“師”的同時亦當做“父”,“弟子不確定此番前往日月潭洞天吉兇如何,想請恩師替我推算。”


    如果推算結果很兇險,他興許就不會去冒險。


    鍾離權笑著打趣道:“就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也罷,我替你算算。”


    言罷,他掐指推算。


    陳雲一臉緊張看著。


    半晌後,鍾離權輕輕點了點頭道:“大吉!”


    大吉?


    那就代表自己此番前往日月潭洞天,極有可能收獲十分豐盛?


    陳雲心中竊喜,他知道恩師如此修為的神聖,定然不會推算錯誤,那麽,日月潭洞天可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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