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陳衝用內丹訣》後,陳雲早早入睡了。


    他準備按照恩師給自己設定的練功時間,待到子時再起來修煉。


    陳雲倒是入睡了。


    然而鍾離權卻悄無聲息進了屋子裏。


    他率先入眼便看到窗戶旁邊書桌上擺放著紙張。


    鍾離權上前查看。


    盡管此時黑燈瞎火,然他何等修為,自然能看的一清二楚。


    鍾離權第一眼便看到《陳衝用內丹訣》幾字。


    他不由啞然失笑,暗忖道:“這小子剛有感悟,便書‘內丹訣’,看來依舊很心高氣傲,也是,性子需要打磨,並非三五日就能轉變,待我日後再慢慢感化。”


    想著,鍾離權繼續盯著《陳衝用內丹訣》看,陳雲作為他的嫡傳弟子,未來的衣缽傳人,如今悟出一些長生心得,他肯定要仔細瞧一瞧,以免弟子不小心走了歪路,別再把身體練廢了。


    第一行便寫道:陰陽和合,降而為大藥。


    鍾離權微微頷首,思忖道:“此子確實聰慧,的確領悟到了個中奧妙。”


    他繼續看下去。


    很快,鍾離權便把理論部分看完了。


    他頓時一陣訝然,“這篇修煉法,除了略有瑕疵外,幾乎完全可行,而那瑕疵並不影響修煉,隻是影響真炁化生,若是他按照此法修煉,恐時靈時不靈。”


    鍾離權拿起毛筆本能地想替陳雲解決瑕疵。


    他轉念一想,問道長生本是悟。


    今日他替陳雲解決了修煉上瑕疵,以後再遇到問題怎麽辦?


    鍾離權強忍住點撥心,繼續朝著下方的方法看去。


    隻見紙張上寫著:行持下手之初,先須以飲食養和五藏,不可失饑過飽,心田安靜,無憂無愁,乃可入道也……盤膝坐,閉目存神。候息出入勻調,以舌倒卷,塞定舌根兩竅,閉息……漸漸收拾精神,卻歸四體。


    完全可行!


    鍾離權眼中訝然之色愈來愈盛,見過聰慧的,例如呂洞賓,用了十四年悟法,後經他點化,終於明悟了長生之術,然而像陳雲這種短短一兩月功夫便悟出長生術,關鍵還隻略有瑕疵,鍾離權當真從未見過。


    他一時間迴想到鄭文叔曾說過陳雲是否有佛教說的“宿慧”之言論,心頭也逐漸產生疑惑。


    此子擁有如此大智慧,莫非真是某仙人轉世?


    鍾離權提著毛筆半晌,忽然一笑,最終還是將筆尖伸向了紙張修改。


    隻不過他並非修改陳雲所悟的長生之術內容,而是修改了“標題”。


    鍾離權伸手一抹,“衝用”二字憑空消失,他用毛筆補上“先生”。


    《陳衝用內丹訣》被改成《陳先生內丹訣》。


    鍾離權改完放下毛筆,心說陳雲能悟得如此長生術,當得世人稱其為一聲先生。


    先生往往指比自己年齡大的人,但另有先接觸陌生事物的意思,引申為先接觸陌生事物的人。


    因此,古代稱別人先生有向別人學習的意思。


    正所謂“達者為先,師者之意”。


    鍾離權自然無需向陳雲學習,但他覺得陳雲所悟的長生之術,隻要解決掉那個小小瑕疵,便能自成一個流派,可供其他修士參考學習,故而他題字“先生”。


    這是鍾離權對陳雲領悟長生之術的最佳認可。


    ……


    夜晚,子時將至。


    陳雲從睡夢之中醒來。


    他先是讓身體複蘇,然後又調和了一下情緒。


    一直到身體機能與情緒都與白日無異的時候,陳雲才開始準備修煉。


    為何練功選在子時?


    因為子時夜深人靜,萬物俱籟,練功之時不會受到人或者動物驚擾。


    若是在現代社會就不好說了,畢竟有鬼火少年。


    陳雲先是洗漱幹淨,這樣能讓自己情緒平複。


    然後,他燒了三炷香,以助自己能凝神定氣。


    “該嚐試修煉了。”


    做完這些,陳雲盤膝坐,閉目存神。


    他按照百日築基、煉穀化精的打坐法調和著氣息與心思。


    待到氣息出入均勻,陳雲以舌倒卷,塞定舌根兩竅,閉息。


    接下來該真火焚身,煉化真水。


    陳雲嚐試以神禦心火。


    雖然之前設計內丹術時他曾經試驗過,但也就嚐試了沒幾遍,知道可以以神禦心火煉真水,故而暫時還不怎麽熟悉。


    因為不太熟悉,起先他還真未能勾動心火。


    不過好在他有百日築基、煉穀化精的基礎,又有此前嚐試的經驗。


    經過一段時間嚐試之後,他漸漸察覺渾身溫熱。


    心火似乎被調動而起。


    隻是火候好像不太夠,無法激動真水煉化。


    陳雲不急不緩,繼續勾動心火,讓心火“燒”的更旺盛一些。


    期間,他感覺口中一苦。


    緊接著,舌下誕生清甜津液。


    陳雲知道真炁化生之時,其一由督脈上行百會再下行到口腔上顎的齦交穴時,會化成“金津”;其二由任脈上行到口腔下顎的承漿穴,會化成“玉液”,“金津”和“玉液”在口腔內混合後就是唾液。


    唾液清且甜,俗稱“甘露”。


    呂洞賓有詩為證:白雲朝頂上,甘露灑須彌。


    甘露代表真炁化生,是從腦下垂體下來的一種甘味的液體,從頭頂下來。


    此時應用吞律法將甘露吞入腹內。


    即舌頂上齶不動,將津液吮至舌根,待欲噴嗆時引頸吞下。


    一口甘露能誕生一道真炁。


    陳雲正要按照吞律法將甘露吞下。


    忽然,他察覺到口中甘露變得苦澀且渾濁。


    “嗯?怎麽迴事?”


    陳雲停止練功,端坐在那邊仔細思考。


    剛才口中化生甘露,代表自己琢磨出來的修煉之法是正確的,可以化生真炁。


    隻是真炁化生之後,甘露為何會驟然變得苦澀渾濁?


    陳雲思考了半晌,隱約明白為什麽了。


    不出意外,火候問題。


    “想來是火候老了,故而真精不僅沒化炁,相反還因此流失掉了。”


    明白為什麽就好解決了。


    陳雲又一次進入打坐練功的狀態之中。


    這一迴,他比先前更為謹慎,一點一滴勾動心火。


    約莫過了三分鍾時間,陳雲感受到渾身熱而不燥,很像剛才真炁化生時的狀態。


    隻是新的問題又來了。


    這一迴,陳雲並未感受到口中金精玉液誕生化作甘露。


    盡管想不明白怎麽迴事,但他還是按照自己琢磨出來的修煉之法運功。


    一遍。


    三遍。


    五遍。


    終於,在進行到第九遍,他又感覺口中一苦,然後金精玉液緩緩升騰。


    這次感覺尤為的明顯。


    陳雲察覺心火“溫熱”到一定地步,腎水被激動,隨即左右太陽經誕生了兩道“炁”。


    這很明顯是心火在煉化腎水誕生出“真炁”。


    太陽經並非太陽穴附近的經絡,而是指手太陽小腸經與足太陽膀胱經。


    這兩道炁從大牙根下直貫而上,來至太陽穴位置,入頂門,至泥丸宮。


    隨即,這股炁後流入腦,朝重樓十二環而下,過脊背,串尾閭到上,入心貫膽。


    陳雲覺得胸中溫煦。


    伴隨著氣機運行,心頭微動,這股炁又緩緩朝下丹田而去。


    此時,陳雲感受到身體逐漸放大,精神騰騰,甚至看見日月山河皆在自己身體之內,宛如頭頂天,下抵地,手足皆不知所在。


    他還以為自己“走火入魔”了,急忙伸手往前按了一下。


    下一刻,陳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他竟然隱隱“看見”心頭一塊光明,團團如日,忽然墜落,真正墜落至下丹田。


    盤旋片刻,這團猶如露珠一般的光明蟄伏其內。


    這團如露珠一顆的光明,正是自己設想的金丹形狀。


    這倒不是自己已經煉出金丹,隻是以神禦炁需要有個參照物,實則並沒有真的露珠,自然也不存在金丹。


    這團光明隻是意念之中的觀想,實則為真炁。


    這就煉精化氣成功了?


    陳雲覺得頗為的詫異,因為實在是太簡單了。


    或者對於其他所謂的長生術來說,自己琢磨出來這套長生術,可以說,簡直簡單的沒邊了。


    盡管有些難以置信,但真炁確實盤踞下丹田。


    陳雲知道這作不得假,“我再繼續嚐試下。”


    他又一次開始運起功。


    隻是這次沒那麽幸運,他嚐試了十幾次運功,依舊未能讓真炁化生。


    他不由又一次停下來。


    “方法是對的,但卻不能每一次都化生精氣,難道是哪裏疏忽了?”


    陳雲試驗了一遍又一遍。


    還別說,隨著嚐試繼續,還真發現了竅門。


    他發現每次真炁化生之前,口中都會微微一苦,然後苦盡甘來,那一口甘露自然而然誕生。


    難道這個“苦”是化生真炁的關鍵?


    陳雲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時間,始終沒想明白為何苦。


    “畢竟我第一次嚐試自己領悟的長生之術,想來不是每次都能將火候把控好化生真炁。”


    他覺得可能是火候問題。


    陳雲確定功法沒問題,又一次進入修煉狀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終於,陳雲察覺到疲憊,這才停止了修煉。


    他並未立刻收功,而是按照以前修煉百日築基、煉穀化精的方法,先收拾了一下精神。


    感受到四體、手足“複舊”,他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陳雲迴憶了一下修煉,“今日我化生三道真炁,雖不知進度與他人相比如何,但至少化生了真炁,代表我走對了路,乃是大喜事一件。”


    他心中頗為的高興。


    隻是陳雲又覺得行功小半個晚上才誕生三道真炁,似乎有點少了一些。


    誒!


    對了!


    白玉珠子!


    陳雲忽然想到此前自己隨林辰等人下山驅鬼之時得到的那顆白玉珠。


    如果沒記錯的話,上一迴煉穀化精的時候,白玉珠主動將精化真炁。


    他在琢磨一件事,如果自己練功佩戴白玉珠,能否每次都化生真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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