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長花飛,白露微微。


    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川流不息的南溪,似天上飄落的彩帶繞山而過。


    山中住著一位奇女子,一位懸壺濟世的奇女子。


    她像一朵淡雅的茉莉花,默默的散發著陣陣清香。


    半月後,楚國。


    南溪山地處偏僻,一向人跡罕至。


    清晨的山間,縈繞著一層薄霧。


    隱約可見山路上有兩匹疾行的馬,馬上端坐著兩個少年。他們長相俊美、氣質出塵,卻都風塵仆仆。


    那位略顯冷峻的少年有些抱怨地開了口。


    “茶兄,我本以為素心山莊很好找,哪知如此難尋……”


    “小九,若是你相信我的話,我們又何必跑這麽多冤枉路?”


    “現在想來雖有些後悔,可若重來一次,我還會這麽做!”


    “唉,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這脾氣一點沒改啊?”


    “怕是這輩子也改不了了!”


    冷峻少年說著,一打馬向前衝了出去。


    另一位少年笑著搖了搖頭,打馬追了過去。


    晨曦透過薄霧照下,山中的景色變得有些朦朧。


    在這樣安靜的清晨中,素心山莊顯得更加幽靜。


    遠處疾馳而來馬蹄聲,驚破了這份靜謐。


    “茶兄,咱們終於到了!”


    冷峻少年在莊前下了馬,隨後長長的鬆了口氣。


    “是啊,終於到了,希望陛下還挺得住。”


    持扇少年一邊說著,一邊下了馬,動作無比從容優雅。


    兩人緩步走到莊前,持扇少年輕輕的扣響了山莊大門。


    莊門打開後,露出一個熟悉的麵容。


    “鳳兄弟?你怎麽來了?可是劉晉的主子有了下落?”


    “柳兄弟,我此次前來,不為破案,是為了求見莊主。”


    “鳳兄弟,難道你不想報仇了?”


    柳問樞撓了撓頭,有些疑惑的問道。


    “仇是一定要報,不過眼下救人更要緊!”


    看著鳳九天焦急的神情,柳問樞更糊塗了。


    “鳳兄弟,你要救的人是誰呀?”


    “是這位茶兄的義父,也是我的師叔。”


    “鳳兄弟,你說這人是誰?”


    “在下蕭儼,字儀卿。”


    持扇少年說著朝柳問樞拱了拱手,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柳問樞聞言一愣,隨即飛快的關上了大門。


    不多時又把門開了一個小縫,對兩人說道。


    “鳳兄弟,這前門你們是走不了了,你們需從後門進莊!”


    “柳兄弟,快開門,你這是要做什麽?”


    “不好意思鳳兄弟,這是師父的意思,我也沒有辦法!”


    “柳兄弟,快把門打開!柳兄弟,把門打開!”


    可無論鳳九天怎麽喊,裏麵卻再也沒有迴音。


    “茶兄,這莊主架子太大了!不如咱們翻牆進去當麵和她理論!”


    鳳九天話音未落就要翻牆,卻被茶儀卿攔了下來。


    “小九,不可莽撞行事。”


    麵對莊主的無禮,茶儀卿依然不急不惱。


    “茶兄,眼下你還能有什麽好辦法?”


    “小九,剛才柳公子聽說來人是我,這才關上大門的。”


    “對啊!憑我和柳兄弟的關係,他應該不會。”


    “那莊主此舉,定是想要考驗一下我咯。”


    “沒錯,至少目前看起來是這樣的。”


    “哈哈,那我們何不光明正大的去麵對呢?”


    “是你非要去的,到時候可別後悔!”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絕不後悔!”


    素心山莊,後門。


    山莊的後門很小,僅可容一人出入。


    此時門前站著一個少年,一個壯碩的少年。


    他一動不動的的站在門前,擋著進莊的後門。


    “這位兄台,我們要拜見莊主,麻煩你帶路。”


    茶儀卿說著笑了笑,朝壯碩少年恭敬的施了一禮。


    “哈哈,這門外涼爽,我暫時還不想迴莊!”


    壯碩少年笑了,朝旁邊挪了挪,把門口徹底擋的嚴嚴實實。


    “那有勞這位兄台讓一讓,把後門讓開。”


    “既是後門,哪能像前門那樣說開就開?”


    “不知這位兄台要怎樣才肯放我們進莊?”


    “很簡單,你若有辦法讓我自己走進門,我就讓你們進莊。”


    鳳九天見狀不禁大笑,朝壯碩少年開口說道。


    “哈哈,莫說是你,就是千斤的石獅,我一樣能搬進去!”


    “嗬嗬,你們如果碰到我的身體,就算是輸了!”


    “輸了又能怎麽樣?我們今日非進莊不可!”


    “師父最討厭無禮之徒,你們這樣闖進去,是見不到她的!”


    “哼!你師父雖是老祖的弟子,可架子未免也太大了!”


    鳳九天冷哼一聲,手已按在了流雲劍上。


    壯碩少年見狀非但全無畏懼,反而看著茶儀卿冷笑起來。


    “嗬嗬,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南蕭?看來也不過如此!”


    鳳九天見壯碩少年出言挖苦,就要拔劍相向。


    茶儀卿卻笑著搖了搖頭,朝壯碩少年又施了一禮。


    “這位兄台,我無法請您進去,但您若進去了,我能讓您出來。”


    “哈哈,你說真的?我倒要見識見識!”


    壯碩少年又大笑數聲,隨後真的依言緩步進了後門,雙手抱肩站在那裏。


    “喂!我警告你們,你們可不許耍賴啊!”


    “這位兄台,你已經輸了,我們何必要耍賴呢?”


    茶儀卿輕搖折扇,看向壯碩少年緩緩的開口說道。


    “什麽?怎麽是我輸了?你沒搞錯吧!”


    壯碩少年理直氣壯的看向茶儀卿。


    “是的,你已經輸了!”


    “我是怎麽輸的?你倒是說來聽聽!”


    “你剛才給我們出的題目是什麽?”


    “如果你有辦法讓我走進後門,我就讓你們進莊啊!”


    “哈哈,你現在不是已經走進後門了嗎?”


    茶儀卿的神情是那麽從容,嘴角的微笑更加燦爛了。


    鳳九天看著兩人,也笑出了聲。


    壯碩少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茶儀卿,頓時泄了氣。


    “唉,南蕭就是南蕭,沒想到這麽輕易就把我繞進去了……”


    壯碩少年馬上變得極是恭敬,挪開身子,把門口讓了出來。


    兩人進莊不多時,迎麵又撞見一個熟悉的麵容。


    鳳九天絕想不到在此會見到這個人,不由得驚叫出聲。


    “寒天師兄,你怎麽會在這裏?”


    鳳九天雖然神情間還帶著歉意,卻難掩見到此人後的驚喜。


    眼前的劉寒天依舊是一身白衣,依舊是那麽溫文爾雅,唯一與以往不同的,就是眉宇間多了些許愁緒。


    “鳳少俠,我早已不是你的師兄,而且也改名叫寒軒了。”


    “我知道你是因為蘇師姐的事還在記恨我。”


    劉寒天並沒迴答,隻是看了看鳳九天,苦笑了一聲。


    “前幾日璿天來過,他已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了。”


    “什麽,牧璿天來過?那他現在人在那裏?”


    “他走了,拿著一箋藥方走了。”


    “他可說過要去哪裏?”


    劉寒軒聞言後默然不語,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蘇師姐現在可好?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迴千華山呢?”


    “靈鴻已經不在了,我也脫離了淩霄派,拜茉莉為師了。”


    劉寒軒的神情看似很淡然,但誰都能看出他目光中的哀傷。


    “什麽!蘇師姐不在了?”


    鳳九天隻覺眼前突然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茶儀卿見狀忙伸手扶住鳳九天,目光中滿是關切。


    “鳳少俠,逝者已矣,還望你節哀。”


    劉寒軒的語氣就像在說別人的事,好像這種悲痛與他毫無關聯。


    “鳳少俠,我此來不是為了敘舊,而是奉師命來守關的。”


    “不知你師父是何意?難道求醫問藥還需要過關?”


    劉寒軒並未理會鳳九天,隻看看茶儀卿,又看看身後的月亮門。


    茶儀卿何等聰明,看見門上寫了一半的對聯,立刻會意的一笑。


    “這位兄台,您的意思是想讓在下完成這幅對聯嗎?”


    “沒錯,像這樣的對聯莊中共有三幅,還請蕭大人一一完成。”


    劉寒軒也不客套,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既是神醫信得過茶某,又豈有推辭之理呢?”


    茶儀卿說著朝劉寒軒拱了拱手,隨後看向對聯。


    “功蓋三分卻不及臥看漣霞。”


    他語音未落,目光就看向劉寒軒,露出了一抹微笑。


    “劉兄,還請借您手中之筆一用。”


    劉寒軒聞言不禁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茶儀卿。


    “蕭大人,您這麽快就想好了?”


    “劉兄,在下時間緊迫,隻能倉促作對,若有瑕疵還請見諒。”


    劉寒軒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把手中毛筆交給了茶儀卿。


    茶儀卿接筆在手,不假思索的一揮而就。


    “戲通五成終未能坐看飛花。”


    他對的這副下聯,莫說是鳳九天,就連劉寒軒也看得目瞪口呆。


    劉寒軒一反剛才默然的神情,眼中露出了一絲熱情。


    “蕭大人,您非但對得極工整,字跡也是飄逸俊秀啊!”


    “哈哈,劉兄過譽了,在下隻不過是靈光一閃罷了。”


    劉寒軒笑了笑,帶著兩人進了門,向正房走去。


    幾人很快到了一處院落前,院前有一塊石碑。


    這塊石碑上刻著一副上聯,一副氣勢磅礴的上聯。


    “開張天岸馬。”


    鳳九天見此聯寫得有趣,不禁開口讀了出來。


    “蕭大人,這是當年師祖留下的,下聯至今還無一人能對出。”


    劉寒軒看向茶儀卿的眼神,頗有些得意。


    茶儀卿隻是輕輕的一笑,並沒有絲毫為難之色


    “陳摶老祖乃人中龍鳳,在下隻能狗尾續貂了。”


    茶儀卿話音未落,竟用扇柄在石碑上刻起字來。


    這石碑極堅硬,就是世間最鋒利的刀也極難篆刻。


    可此時石碑卻如一張上好的宣紙,而茶儀卿手中扇子便是狼毫。


    他篆刻的動作優雅而飄逸,仿佛在石碑上作畫也全不費吹灰之力。


    刹那間他就寫好下聯,目光從容的看向目瞪口呆的兩人。


    “奇逸人中龍。”


    劉寒軒與鳳九天不約而同的念出了聲,目光中滿是敬佩。


    “蕭大人,久聞您文韜武略,今日得見,果真不凡啊!”


    “哈哈,劉兄過譽了,在下與老祖相比還差的遠啊。”


    劉寒軒無言以對,隻好笑了笑,帶著兩人徑直向正房行去。


    三人在正房門前,看到最後一副上聯。


    前兩副鳳九天還可勉強一試,但這第三副他是全無頭緒。


    這副對聯字數雖然很少,卻是全天下絕無僅有的一副上聯。


    茶儀卿這次一反常態,並沒有念出聲來。


    鳳九天急不可耐,大聲讀了出來。


    “百本文章樹。”


    劉寒軒此時不禁笑看茶儀卿,目光中滿是期待。


    “嗬嗬,蕭大人,這副上聯是由兩味藥組成,您對出的下聯也需有兩味藥。”


    茶儀卿聞言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劉寒軒見茶儀卿沒有立即對出下聯,並未感到奇怪。


    不料,茶儀卿竟朝正房深施一禮,隨即開口說道。


    “千秋茉莉花。”


    劉寒軒聞言,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蕭大人的美意,在下替師父謝過了。”


    劉寒軒說著朝茶儀卿施了一禮,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


    “劉兄,不必多禮,不知現在可否拜見尊師了?”


    劉寒軒此時的笑容裏帶著些許的歉意。


    “蕭大人,實在不好意思,正房內還有最後一道測試。”


    “好吧,那在下就去完成這最後的測試。”


    正房內,整潔而儉樸。


    隻有一張木桌,一個藥櫃,與幾個蒲團。


    此時房內有一位老者,一位負手而立的老者。


    “前輩,不知您這關想考什麽?”


    老者並沒有轉過身來,而是聲音低沉的開了口。


    “蕭大人,久聞您是當世神探,老夫有一樁案子想請教。”


    “好,那就勞煩前輩把案情和在下說說。”


    “嗯……十幾年前的一個冬天,有一個北方人死在了自己房中,死時門窗都是緊閉的,一個時辰後,他的屍體被鄰居發現報官,官府派人趕到案發現場時,他的屍體仰麵倒在地上。並沒有發現中毒跡象,也沒有被暗器射中的傷口,他的致命傷在背後,是被利器刺穿身體,而離桌子不遠處還有一攤水跡,經仵作驗屍後排出他殺的可能。請問蕭大人,這個人是怎麽死的?”


    鳳九天聞言看向茶儀卿,他的目光中充滿了信任。


    茶儀卿的確是個不會讓人失望的人,他果真從容的開了口。


    “迴前輩,這個人是自殺的,而兇器就是室外的冰。”


    鳳九天聞言一愣,極是不解的看向了茶儀卿。


    “茶兄,他是仰麵倒在地上的,又怎會用冰刺入自己的後背?”


    茶儀卿像是對鳳九天,又像是對老者說道。


    “因為他把一塊鋒利的冰夾在了兩個冰塊中間,而他的人則從桌上向地麵倒了下去,所以中間那塊冰正好刺入他的後背。”


    鳳九天略一思索,隨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合理,完全合理!”


    老者此時也笑了,轉過身來朝茶儀卿深深施了一禮。


    “蕭大人不愧是南蕭,果然非同凡響,老夫輸的心服口服!”


    “哦,原來是和凝,和大人!在下同樣心服口服!”


    茶儀卿淡淡的一笑,也向和凝還了一禮。


    鳳九天極是冷靜的看向和凝。


    “和伯伯,您為何會在這裏?”


    和凝的表情突然凝重起來,長長的歎了口氣。


    “如今大晉已國將不國,老夫又何必再難為蕭大人呢?”


    “和伯伯,我們才分別數月,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鳳九天滿臉疑惑的看向和凝。


    “賢侄,你走後不久,景延廣就挑起戰火,結果慘敗而歸。”


    “那晉國的疆土,豈非要被契丹的鐵騎踐踏?”


    鳳九天有點吃驚的問道。


    “賢侄說的不錯,如今大晉烽煙四起,百姓民不聊生。”


    和凝說著,憤憤的看向山的那一邊,看向北方,看向大晉。


    “良禽擇木而棲,大晉皇帝昏庸無道,而我主李昪,雄才偉略,任人唯賢,和大人何不棄暗投明!”


    沉默良久的茶儀卿終於開了口。


    “蕭大人不必多言,何某尚無投靠唐國之意!”


    鳳九天見兩人越說越遠,隻好把話拉了迴來。


    “和伯伯,您何時來的山莊,又為何當起了考官?”


    “嗬嗬,我們父女多年未見,甚是想念,難得清閑,故來探望。”


    提起女兒茉莉,和凝一臉的溫情。


    “哈哈!老夫並非考官,是聽聞蕭大人到此,想一睹風采罷了!”


    和凝言罷,幾個人都笑了。


    “蕭大人稍安勿躁,小女現在山中采藥,一會兒就迴來。”


    “多謝前輩告知,那在下就在這裏等……”


    未待茶儀卿把話說完,鳳九天卻不耐煩的拉了拉他。


    “茶兄,我們在這裏要等到什麽時候,不如我們也上山吧!”


    南溪山麓,天上下起了小雨。


    春雨總是那麽細膩而溫和,無聲無息的滋潤著萬物。


    鳳九天的心原本很急,可見到此情此景也和緩下來。


    “茶兄,你看這裏的山、這裏的水,實在是太美了!”


    “是啊,南溪山的確很美!”


    鳳九天正想再說點什麽,卻突然聞到了一陣奇香。


    這香味很奇特,而且每嗅一下都會直沁人的心脾。


    鳳九天順著香氣向前方望去,看向不遠處的山巔。


    隻見山巔之上,奇花之畔,站著一位持傘而立的姑娘。


    美往往不在於距離的遠近,有時距離甚至還會產生美。


    恐怕山巔上的這位姑娘,在任何人眼中都是極美的。


    鳳九天指了指遠處那個姑娘,看著茶儀卿露出一抹笑意。


    “茶兄,這裏不光山美水美,最重要的是人也美啊!”


    茶儀卿似乎沒領會他言中之意,隻是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就在他看向姑娘的刹那,見姑娘的身旁突然出現了一條巨蟒,這條巨蟒數丈之長,全身紅鱗,頭頂還長著兩個肉包。


    茶儀卿本以為這種蟒蛇隻傳說中才有,豈料今日竟被他遇見了。


    此時那位姑娘被巨蟒逼得步步後退,人已到了山巔的斷崖邊。


    “姑娘,別亂動,您千萬小心啊!”


    茶儀卿一邊朝山上喊著,一邊飛奔過去。


    鳳九天此時也拔出了流雲劍,幾個閃身人已到了山腳下。


    兩人正想上山救人,不料那姑娘竟失足跌下了斷崖。


    從斷崖跌下的人都會粉身碎骨,絕無生還的可能。


    可凡事都有例外,這姑娘便是一個天大的例外。


    隻見她的身子在空中向下疾落,右手卻飛快的打開了一把紙傘。


    隨即夢幻般的一幕出現了,出現得那麽意外,又那麽動人。


    這位姑娘竟憑著手中的油紙傘,在空中緩緩的翩然落下。隨她曼妙身影同時落下的,還有流星雨般的花瓣。


    她的動作優美而又典雅,仿佛仙子降落凡塵。


    這一幕讓茶儀卿一生難忘,倘若真有來世,想必也不會忘懷。


    茶儀卿呆呆、癡癡的伸出雙手,想接住這朵美麗的“飛花”。


    緣分向來隻看天意,或許茶儀卿與這位姑娘真的有緣吧。


    所以天意並沒有讓他失望,姑娘真的落在了他的懷中。


    她一身白色長裙,外披綠色薄煙紗,襯得她臉若桃花。肩若削成腰若束,肌若凝脂氣若蘭。她的美不媚、不俗,也不冷,而是淡雅與純潔。若把女子比作花,她便宛如一朵盛開的茉莉花,茶儀卿驚她為天人!


    “姑娘,你還好嗎,有沒有傷到哪裏?”


    茶儀卿看向這個姑娘,極是溫柔的開口詢問。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我沒事。不過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


    姑娘有些羞澀的說著,隨後朝茶儀卿深深施了一禮。


    “姑娘有何要求,盡管告知在下。”


    “公子,您看到山巔上的五帝花了嗎?”


    “五帝花?姑娘說的可是那朵散發奇香的仙花?”


    “沒錯,此花極其珍貴,百年結一次果,對練武之人有奇效。”


    “那姑娘是想讓我們幫忙,保住山巔上那朵五帝花嗎?”


    “是的,還望公子能出手相助。”


    茶儀卿與那姑娘你一言我一語,在旁的鳳九天有些尷尬。


    “此乃我輩當為之事,姑娘盡可放心!”


    他未待茶儀卿答應,便先開口說道。


    隨即他的人影快速的向山巔而去,刹那已到了五帝花旁。


    天上烏雲密布,雨也越下越大。


    突然空中出現一道閃電,利劍般劃破天際。


    巨蟒的身子此時正盤在五帝花旁,目光是那麽貪婪。


    鳳九天也已立於山巔,持劍護在了五帝花前。


    巨蟒非但沒有被他嚇住,反而朝他不斷地吐著紅信。


    鳳九天見狀冷哼一聲,隨即拔出了腰間的流雲劍。


    “孽畜,休要猖狂,看劍!”


    他一聲長嘯,手中流雲劍宛如雷霆般刺向巨蟒。


    巨蟒並沒有躲閃,而是迎著寶劍,纏向了鳳九天。


    “當!”


    流雲劍與蟒身相撞,竟發出了金鐵交鳴之聲。


    寶劍被蟒身猛撞,巨大的力量震得鳳九天虎口發麻。


    那條巨蟒非但沒被斬成兩段,反而激起了它的殺心。


    “噝!噝!噝!”


    巨蟒碩大的頭立了起來,虎視眈眈的看著鳳九天。


    而鳳九天此時也持劍而立,看向巨蟒的目光也滿是殺氣。


    天地間一切仿佛都已消失,隻餘下了一人、一蟒、一劍。


    巨蟒本就心性頑愚,加之想吞食五帝花,自是無所畏懼。


    鳳九天也同樣毫無畏懼,手中的劍更不會有一絲留情。


    所有人都知道,鳳九天與巨蟒隻有一個能活下來。


    今日他們狹路相逢,必要生死相搏,至死方休!


    “當!當!當!”


    鳳九天又連出七劍,迅捷而絕情。


    滿天的劍花,滿天的劍雨,忽然又化作一道飛虹。


    七色飛虹,多姿多彩,千變萬化,殺機重重。


    鳳九天很有自信,七劍之威絕對可以殺死任何高手。


    巨蟒雖不是高手,可卻比高手更強。


    它根本不用閃,根本不用避,更不需見招拆招,那身有金石之堅的紅鱗,就是它最大的優勢與資本。


    鳳九天知道自己傷不了它,但依然不會認輸,不會放棄。


    誰也不知他出了多少劍,也不知他用的是何招數。


    隻知他的攻擊已近似瘋狂,隻知巨蟒依舊毫發無損。


    此時鳳九天的虎口已被震裂,雙臂也酸疼發麻。


    流雲劍很輕,可此時對他來說,卻有萬鈞之重。


    莫說迅捷的揮動,就是舉在手中也艱難至極。


    “嗖!”


    一把折扇飛出,帶著勁風直斬向蛇頭。


    隨即,茶儀卿那儒雅的身影,出現在了鳳九天的身旁。


    “小九,此蟒乃天生神物,極其兇猛,我絕不會讓你一人犯險!”


    隨著茶儀卿的聲音,折扇已盤旋飛迴他的手中。


    鳳九天看了茶儀卿一眼,目光中盡是感激與信任。


    他方才已沒了力氣,此時又重新有了活力。


    一劍、一扇,看似各自為政,實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樣的配合,這樣的默契,這樣的攻勢,舉世無雙。


    想要達到這樣的境界,就必須要有知己,甘為對方而死的知己。


    鳳九天與茶儀卿的感情,絕非一朝一夕,又豈在一朝一夕?


    巨蟒被兩人多次擊中,已經惱怒。


    這孽畜雖然心智未開,但卻也能分清強弱。


    鳳九天與他交鋒已久,自然體力要差上許多。


    所以它並不理會茶儀卿的攻勢,而是孤注一擲的對付鳳九天。


    它那巨大的身軀,堅硬的鱗片,無疑是天下最好的武器。


    若對手是人,莫論他武功多高,鳳九天都有必勝的信心。


    可這次他的對手卻是條巨蟒,刀槍不入、力大無窮的巨蟒。


    此時他的劍法已散亂,就連目光也有些迷離。


    這樣鬥下去,他的體力就會耗盡,甚至連性命都難保。


    巨蟒此時張開了大口,想要一口生吞鳳九天。


    而鳳九天已無能躲避,也無力再躲避。


    他真的巨蟒被吞進了口中,吞進了它那巨大而腥臭的口中。


    鳳九天隨時都可能被巨蟒咽下,隨時都可死於非命。


    茶儀卿愣住了,那姑娘愣住了,鳳九天自己也愣住了。


    生機往往浮現在死亡的邊緣,希望也常常出現在絕望的彼岸。


    此時的鳳九天已經絕望,而且也已經無限接近死亡。


    同時也意味著他已到了生機的邊緣,希望的彼岸……


    鳳九天的目光本已迷離,此刻卻突然亮了。


    他眼中有了兩道光,兩道希望的光。


    他已被巨蟒咽了下去,周身仿佛已被融化。


    但是他沒有放棄,隻要還有一絲希望,就絕不放棄。


    打蛇打七寸,無論是大蟒,還是小蛇,全都是一樣。


    所以他的頭腦在飛速運轉著,飛快的計算著距離。


    此刻他離七寸已經很近,生與死就在這刹那間。


    鳳九天居然緩緩的站了起來,緩緩抬起了頭。


    他知道自己現在已在七寸處,也在生死的岔路口。


    突然,流雲劍猛地向上一刺,刺入了巨蟒柔軟的心髒。


    巨蟒不斷的翻騰著,想把鳳九天甩出來,但他的劍卻越刺越深!


    良久,巨蟒停止了掙紮。


    鳳九天雖已沒了力氣,但還是慢慢的向外爬著。


    他每爬一下,都覺得全身的骨頭如被火燒。


    但他不會停下,不能停下,他也不敢停下。


    縱使再艱難,再痛苦,他也要活著。


    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終於爬到了巨蟒的大口中。


    “啊!”


    鳳九天一聲大喝,使出全身最後的力氣,才撬開了巨蟒的嘴。


    隨即他眼前一黑,整個人陷入了昏厥,徹底失去了意識……


    “小九,你不許死,我不許你就這樣死!”


    茶儀卿把滿身是血的鳳九天抱在腿上,淚水不斷的墜落。


    他平時有多從容淡雅,此時哭得就有多痛斷肝腸。


    父親不在了,師父也不在了,除了李昪和鳳九天外他再無親人。如果鳳九天真的死了,他也無法獨活於世。


    “公子,不必難過,這位少俠或許還有救。”


    姑娘見茶儀卿如此悲痛,不禁湊過來開口說道。


    茶儀卿聞言轉過了頭,目光宛若看著救世的菩薩。


    “姑娘,您有辦法治好他?您若能治好他,在下願……”


    “不必,救人於危難,正是我杏林中人當為之事。”


    那姑娘說著在鳳九天身邊蹲下了身,為他按揉人中穴。


    隨後她又在懷中取出了一個玉瓶,取出了一粒丹藥。


    這粒丹藥晶瑩而芬芳,宛如觀音灑下的一滴甘露。


    她幫鳳九天把藥服下,隨即微笑著看向鳳九天。


    “這位少俠快醒醒吧,不要讓你的朋友傷心啊。”


    隨著她那澄澈空靈的聲音響起,鳳九天真的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看了看如空穀幽蘭般的姑娘,又看看眼角帶著淚痕的茶儀卿。


    生死一瞬的感覺鳳九天常有,可恍如隔世的感覺卻是第一次。


    他微微的笑了笑,笑容是那麽輕鬆而美好。


    “小九,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茶儀卿此時也已破涕為笑,神情間滿是關懷。


    “茶兄,我死不了,你放心吧。”


    鳳九天緩緩的說著,隨後他拍了拍茶儀卿的肩。


    茶儀卿點了點頭,看向姑娘的眼中盡是歡喜與感激。


    “多謝姑娘大恩,此恩此德茶某永生難忘。”


    姑娘被他的目光這樣看著,如玉的臉不禁有些紅了。


    “不,是我連累了兩位,要謝也是我謝你們。”


    姑娘看著完好無損的五帝花,欣慰的笑了。


    鳳九天此時已緩過大半,勉強站起了身。


    “現在天上還下著大雨,我們還是先避避的好。”


    姑娘見鳳九天已能行走,這才緩緩的開口說道。


    茶儀卿方才對大雨渾然不覺,此時才想起了避雨之事。


    “請問姑娘,附近可有能避雨的地方嗎?”


    “有,白龍洞離此最近,不如一起進洞避雨吧。”


    姑娘說著把油紙傘給了鳳九天,自己則與茶儀卿並排前行。


    片刻後,白龍洞。


    洞內雖陰冷潮濕,但和洞外的大雨相比,卻要好上百倍。


    三人本想站在洞口避避,卻被洞中傳出的一陣惡臭氣所吸引。


    “什麽味道!簡直臭不可聞!”


    鳳九天緊皺眉頭,說著便要獨自出洞。


    茶儀卿也聞到了臭味,本能的看向那個姑娘。


    “好像是屍臭!怎麽會有人死在這裏?”


    姑娘本應是膽小之人,可眼前這姑娘卻比任何人的膽子都大。


    她不待茶儀卿與鳳九天反應過來,人竟已順著臭味尋了過去。


    鳳九天此時也走了過去,茶儀卿隨後也跟了過去。


    他們走出不遠,果真在地上見到了一具屍體。


    鳳九天見到屍體後,感到的不是惡心,而是前所未有的疑惑。


    因為這具屍體他認識,就算是化成灰也絕不會認錯。


    他就是那個盛氣淩人的牧璿天,與鳳九天鬥了一年多的牧璿天!


    “這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死在這裏!”


    鳳九天此時眉頭緊蹙,滿臉都是疑惑。


    茶儀卿見鳳九天神情有異,不禁開口問道。


    “小九,你要是身體不適,千萬別勉強。”


    “不!這個人我認識,他不應該死在這兒!”


    “這個人你真的認識?那他又是誰啊?”


    茶儀卿與那個姑娘同時看向鳳九天,異口同聲的問道。


    “他曾是我的師兄,也與父親的死脫不了關係!”


    “難道他是牧璿天?黃賢弟和我多次提起的牧璿天?”


    “沒錯,他就是牧璿天!”


    姑娘不再理會兩人,而是徑直來到牧璿天的屍體旁。


    這具屍體全身皮膚變得發白,散發著陣陣惡臭。


    最恐怖的還是他臨死前的神情,如見鬼魅一般的神情。


    但姑娘注意的不隻是這些,還有他懷中露出一角的紙箋。


    她輕輕取出那張紙箋,仔細的看了起來,隨後長歎口氣。


    “唉,寒軒的藥方沒有開錯,他本不該死的,隻可惜……”


    “姑娘可是有什麽發現?您說的可惜又是什麽意思?”


    茶儀卿有些不解的看向姑娘,極是溫柔的開口詢問。


    “死者中了九幽鬼境的百日索魂散,而紙箋開的正是解藥。”


    “他既有解藥,又怎會毒發身亡呢?”


    “因為天下敢服這劑解藥的人,絕對寥若星辰。”


    鳳九天聞言一驚,忙拿過了姑娘手中的紙箋。


    他雖然對醫藥一竅不通,但對毒物卻略有研究。


    所以他看到藥方的刹那也愣住了,徹徹底底的愣住了。


    這藥方上開出的分明不是解藥,竟是一味味毒藥。


    茶儀卿看到這張紙箋上的內容,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姑娘,您是不是弄錯了,這上麵分明都是劇毒之物啊。”


    “公子,你錯了!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莫非斷腸草、孔雀膽等物,還會是解藥不成?”


    “沒錯。欲解此等奇毒,隻有以毒攻毒!”


    “那如果用尋常草藥去解毒,會有什麽後果?”


    “尋常草藥基本無解,就算解了也勢必反受其害。”


    茶儀卿正要繼續說話,卻被突然襲來的一陣咳嗽止住了。


    他咳得極重,聲聲都撕心裂肺,麵色也瞬間白了,他用手捂著自己的嘴,生怕兩人見到他咳出的血跡。


    但咳嗽聲還是引起了鳳九天的注意,姑娘也有些驚異。


    “公子,莫非你也曾中過百日索魂散?”


    “沒錯,讓姑娘為在下擔心了。”


    “唉,隻可惜你已用藥草強行解過此毒,再想根除就難了。”


    姑娘的語氣裏除了遺憾,更多的卻是難過。


    “我自知活不過二十年,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茶儀卿的神情依舊從容,可鳳九天卻感到五內俱焚。


    良久,他故作輕鬆的對茶儀卿說道。


    “茶兄!你不會有事的,世間一定有人能醫好你的!”


    “無妨,若能報得師仇,助義父一統天下,我死而無憾。”


    茶儀卿目光看向遠方,仿佛已看到壯誌盡酬的那一天……


    春雨漸停,素心山莊的房簷上還滴著水珠。


    此時三人已到了莊前,柳問樞與劉寒軒迎了出來。


    不料他們見到姑娘後,全都畢恭畢敬的深施了一禮。


    “師父,您迴來了。剛才蕭大人……”


    柳問樞正向姑娘匯報,可突然見到她身後的茶儀卿,連忙住了口。


    鳳九天與茶儀卿此時卻都愣住了,甚至有些目瞪口呆。


    以柳、劉二人的年紀和老祖的輩分來算,茉莉本該是個老嫗。


    可眼前的姑娘分明是個少女,一個蘭心蕙質的妙齡少女。


    “姑娘難道真的是神醫茉莉?”


    茶儀卿的語氣雖然很平靜,可誰都能看出他神情中的驚訝。


    “沒錯,小女子正是茉莉。想必公子便是蕭大人吧!”


    “姑娘果然冰雪聰明,在下正是蕭儼。”


    茶儀卿說著朝茉莉施了一禮,這時鳳九天也開口說道。


    “我是鳳九天,想必姑娘也聽兩位兄弟提過吧。”


    “小女子久聞鳳少俠大名,也是仰慕已久了。”


    “好說。不過還要勞煩姑娘,隨我們一起迴唐。”


    “哦?蕭大人親自出馬,莫非是唐國皇帝李昪得了奇病?”


    茶儀卿聞言微微頷首,有些擔憂的開口說道。


    “沒錯,義父全身起疹,舉國上下卻無一人能徹底醫好此病。”


    “今日幸得兩位公子相救,小女子義不容辭。”


    “那就有勞姑娘了!”


    “哈哈,這等小疾我定手到病除。”


    茉莉一直不矜不伐,此時語氣間卻滿滿的都是自信。


    兩人隨茉莉進了正房,都與和凝見了一禮。


    茉莉有些歉意的開口說道。


    “父親,您剛來女兒就要走,實在是對不住您老人家。”


    “哈哈,無妨!你為正倫治病是大事,不必記掛老夫。”


    茶儀卿聞言點了點頭,極是敬佩的朝和凝施了一禮。


    “和大人,您非但智謀過人,還公私分明,在下佩服。”


    “哈哈,若蕭大人能助正倫一統亂世,老夫死也瞑目了!”


    半個時辰後,素心山莊外。


    三人上了馬,柳問樞、劉寒軒都出門相送。


    茉莉看了看柳問樞,又看了看劉寒軒,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隨後她又看了看素心山莊的大門,目光中竟有一絲留戀。


    她的神情讓人感到奇怪,全不似臨時出診,卻像是一去不迴。


    不知過了多久,她好像才下定決心,打***南方向而去。


    “和姑娘,您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茶儀卿見狀有些不解,極是關心的打馬追了過去,開口問道。


    “沒什麽,讓蕭大人費心了。而且我並不姓和……”


    “您是和大人的女兒,怎麽會不姓和呢?”


    “我是和大人的養女,生父姓賀。”


    “那你的親生父親呢?難道他也已經……”


    “是的,我還在繈褓中時,他便已經戰死了。”


    茉莉的神情變得更加哀傷,顯得是那麽楚楚可憐。


    “姑娘不必傷感,你還有養父,有兩位好徒弟,還有我和小九。”


    茶儀卿見茉莉神情哀傷,不禁極是溫柔的出言勸慰道。


    茉莉聞言臉卻有些紅了,露出了無比嬌羞的笑容。


    隨即她使勁的打了一下馬,刹那間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十日後,南唐金陵。


    茶儀卿帶著鳳九天與茉莉進了皇宮。


    他們很快見到了已經有些脫相的李昪。


    此時的李昪,龍袍殘破,隱約可見道道血痕。


    “卿兒,賢侄,你們終於迴來了,若是再晚幾日……”


    “陛下,我們迴來晚了,還請您恕罪。”


    “哈哈,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


    李昪指著茶儀卿大笑數聲,神情間極是愉快。


    “茶兄,您是不是忘了正事?”


    鳳九天見兩人光顧著說話,不禁出言提醒道。


    茶儀卿聞言朝鳳九天微微一笑,隨即對李昪說道。


    “神醫請來了,陛下的病有救了!”


    茶儀卿說著,把目光轉向了默立良久的茉莉。


    他話音剛落,茉莉就上前幾步要給李昪跪下。


    李昪見到茉莉,忙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你是來救朕的,無需下拜,要拜也是朕該拜你啊!”


    茉莉見到李昪後,本還有些緊張,此刻卻緩和下來。


    “小女茉莉,見過陛下。”她緩緩說著,顯得極是恭敬。


    李昪見茉莉如此美麗,又謙恭有禮,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後他看了看茶儀卿,又看了看鳳九天,露出了一抹微笑。


    鳳九天恍若未覺,但茶儀卿的臉卻微微有些發紅。


    “神醫,你看朕的病還有救嗎?”


    茉莉聞言忙上前為李昪搭脈,稍後有些為難的說道。


    “陛下,起疹之疾小女可醫,隻是這百日索命散卻難以根除。”


    “什麽!叔父也中了百日索命散?”


    鳳九天有些愣住了,不禁想起了茶儀卿與牧璿天。


    “哈哈,何止是朕,滿朝文武幾乎都未幸免。”


    “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叔父沒有騙你,我們真的都中了此等邪毒。”


    “叔父,您可知下毒之人是誰?”


    “不知。”


    “那您知道是怎麽中的毒嗎?”


    “也不知。”


    鳳九天此時已說不出話,全身都似被澆了一盆刺骨的冷水。


    南唐之強,天下屈指可數,竟會被一個神秘人所控製著。


    這件事細思極恐,無論是誰,隻怕都會難以置信吧!


    茉莉並不理會這些,而是從背後藥簍中取出了一個玉瓶。


    “陛下,此藥每日一丸,三日後便可痊愈。”


    李昪接過了玉瓶,輕輕打開瓶塞,即刻一陣清香撲鼻。


    他不假思索的倒出一粒,放入口中。


    服藥片刻,他便覺奇癢漸止,而且靈台一片清明。


    “哈哈哈,不愧是神醫,不愧是神醫啊!”


    李昪喜上眉梢,不停的誇讚茉莉。


    “小女不過略通皮毛而已,神醫之名實不敢當。”


    茉莉言罷,又從背簍裏取出一個藥瓶,雙手遞給茶儀卿。


    “蕭大人,這裏有兩粒參苓龜鹿丸,它能迅速壓製你體內毒性,但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易服用,因其藥性剛猛,會損減你的陽壽!”


    茶儀卿接過藥瓶,深施一禮,“多謝姑娘贈藥!”


    茉莉見李昪病情大好便要辭行,秦安卻突然跑了進來。


    “陛下,陛下大喜啊!”


    房內幾人都順著聲音,向剛剛跑進房門的秦安看去。


    “陛下,龍武衛大軍已按藏寶圖指示,找到了末帝寶藏!”


    “哈哈,現世的寶藏到底有多少?”


    “一尊金佛,純金的,高愈六尺!”


    李昪聞言後,異常興奮的站了起來,似是病已痊愈。


    “天降祥瑞,國寶重光,實是寡人之幸,大唐之幸啊!”


    茶儀卿與鳳九天都笑了,這時茉莉卻朝李昪施了一禮。


    “陛下,您一定要按時服藥,日後切莫再服鬆子。”


    “朕知道了,多謝你救了寡人的命啊!”


    “陛下嚴重了,治病救人是小女的本分,小女這就告辭了。”


    茶儀卿有些不舍,偷偷的看了看李昪。


    李昪當即會意,微笑著開口說道。


    “神醫,你千裏而來,何必急著迴去?”


    “莊中還有瑣事要處理,而且老父與徒弟都在等我。”


    “那也不急於這幾日吧?朕還要盡盡地主之誼啊!”


    “這……”


    茉莉不禁有些為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茶儀卿忙朝茉莉深施一禮,有些靦腆的開口說道。


    “在下也望神醫能暫且留下,與我們共賞金佛。”


    鳳九天笑著看向茶儀卿,隨後也出言幫起腔來。


    “沒錯,到時候我們送你迴去便是!”


    “那……好吧,恭敬不如從命了。”


    茉莉隻得點了點頭,極是羞澀的看向了茶儀卿。


    拒於溫柔的人,也難逃愛的宿命,這一眼或許便是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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