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人看到大祭司測驗的結果後,都不免大失所望。甚至有人主動站出來,對此表示質疑。倘若凱的自我把控能力不同尋常,在催眠的過程中,靠半清醒的意識偽造了答案,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表示質疑的人,紛紛這般闡述出來。


    大祭司聽到這樣的質疑,低下頭顱,無奈的歎息著。


    “催眠之術,隻供參考,不能用作判決的憑證。”大長老突然開口對眾人道。


    “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或者證人在場,家族就不能繼續容忍這樣喪盡人性的無恥之徒活著,凱,給你三天時間,來作最後的殘喘,倘若到時還沒有證據,來證明並非你所為,我們就會堅定的執行族規。族長,這是我們幾個長老共同的意見,你看如何?”大長老道。


    聽到這樣的建議,露娜作為族長隻能點頭應允,否則就是在赤裸裸的有意偏袒。雖說殺人償命,天理昭彰,但來作為最終的判決者,尤其是要處死自己的親哥哥,一種不適與扭曲的感覺,在心頭翻來覆去的湧動著。


    短暫的思續剝離後,露娜不得不重新麵對現實冰冷的桎梏。她艱難而輕微的點了一下頭,眼神空洞的凝視著前方。


    “就這樣辦吧,三天後實行族規。”露娜一字一句頓道,聲音小如蚊蠅。


    “既然族長與我們長老意見一致,那就將凱押進水牢,三天後實行族規,再塑天道,以正視聽。”大長老厲聲訓道。


    凱聽到這樣的判詞後,猶如晴天霹靂,一時間惶惶然不知所在。難道曾經的家族裏,就沒有一個願意相信他的嗎,凱在內心裏苦苦思忖著。


    被關押在水牢中,凱內心的波動依然久久不能平息。關於過去的迴憶,他是零星而片段的。凱忽然揮起拳頭,猛砸向自己的頭顱,“我怎麽就是想不起來,為什麽,為什麽?”他一邊捶敲著,一邊歇斯底裏的怒吼著。


    就在此刻,水牢的大門忽然被打開了,凱抬首望見,走進一個鶴發童顏的老人,一陣熟悉又親切的感覺撲麵而來,凱仿佛過去認識他一樣,努力的迴憶一下,卻還是想不起他到底是誰。


    “孩子,我來看看你了,你這一去就是好多年。”老者眼中擎滿淚水,伸出手來,想去撫摸凱的肩膀,但看到凱突然向後退卻的動作,伸出的手頓時停在了空中。


    “你和你父親,簡直一模一樣。”看著充滿溫情,繼續說道。


    “老人家,請問您是?”凱雖然感到老人家和藹可親,但終究按捺不住問了起來。


    “孩子,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你的爺爺啊。你跟你的妹妹,露娜,都是在我眼前長大的,你不記得了嗎?”老人家疑惑問道。


    “我失憶了,過去的事我隻零星記得小時候的某些片段。”凱緩緩解釋,“您真是我爺爺嗎?”凱又問道。


    “是啊,孩子,他們說你殺害你的親生父母,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老者道。


    “不,我沒有,雖然我不記得過去發生的事,但我一定沒有殺害他們。”凱斬釘截鐵道。


    “孩子,你剛被帶迴來的時候,我就聽說你失憶了,沒想到真的是這樣,也難怪你在家族審判大會上,難以為自己辯解。”老者道。


    這個家族裏,終於有人願意相信他了,這一刻,凱的內心頓時溫暖了起來,不自覺得就往老者身前挪動了幾步。


    “孩子,今天我來這裏,一是為了看看你,二是為了幫你證明自己的清白。”老者伸手搭在凱的肩上,緩道。


    “真的嗎,謝謝你......爺爺。你要怎麽幫我呢,過去的事我又無論怎樣都想不起來。”凱道。


    “隻要你的三根頭發。”老者道。


    “頭發?”凱不敢相信爺爺的話。


    “給我你的三根頭發,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吧。”老者道。


    “那好吧。”凱隻能相信爺爺一個人了,於是拔下三根頭發,拿給了爺爺。


    老者伸手接過,掩在袖間。“我已經吩咐過了,待會他們會把你轉移到一個比較舒服的牢房裏。我...”老者說著,忽然哽住了話語。


    “爺爺,你還想說什麽?”


    “在我走之前,讓爺爺抱一下好嗎?”老者輕聲細語道。


    凱聽到這裏,猶豫了一下。


    凱沒有直接迴答可以或者不可以,就直接上前擁抱了爺爺,爺爺身上煙卷的氣息,在凱的鼻尖彌漫開來......


    這闊別已久的相逢,讓老人家滿臉熱淚......


    “孩子,你終於迴來了,迴來就好。”老人家哽咽道。


    聽到這裏,淚花在凱的眼睛裏不由得打轉。


    老者迴到自己的房間,掩上房門。


    “讓你久等了,大祭司。”爺爺道。


    “頭發拿到了嗎?老族長。”大祭司問道。


    “拿到了。”


    爺爺從袖間的暗兜中取出孫子的頭發,交給大祭司。


    “老族長,你可要考慮清楚了,幫助一個人重拾記憶,是以犧牲他至親的人的性命為代價的。”大祭司道。


    “嗬嗬,我一把老骨頭也活不了幾年了,如果我不這麽做,我的孫兒就沒有活下去的機會了。大祭司,不要再勸我了,我心意已決。”爺爺邊捋著花白的胡須,邊瀟灑的迴應道。


    老人家活到這歲數,早已把生死看淡,何況是為了自己的親孫子。大祭司內心裏由衷讚歎,卻也不再執意勸下去。


    大祭司口念咒語,拈起桃花瓣,向早已準備好的輪迴燭光陣中扔去,黃色的燭火頓時就變成了粉色。隨著火焰的升騰,漸漸盤旋凝結成一陣火焰旋風。


    旋風忽然像長了眼睛一樣,直向閉目等待許久的老族長而去,焰火隻是圍繞著老族長旋轉一圈,老族長便瞬間消失在焰火裏,焰火繼續飛旋,最終卷入大祭司手中的瓷杯的清水中,而清水中凱的頭發也被點燃,杯中的清水即刻變成澄清的粉色。


    大祭司端著用老族長性命換來的失憶水,步履沉重地走向關押著凱的監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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