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的海哥,身體軟到不能從椅子上爬起來,馬玉琪在我身後一個勁地發抖,緩了好一會兒,我才從椅子上爬起來蹲在海哥的身邊,問海哥怎麽樣,要不要去醫院。


    海哥艱難的搖了搖頭,支吾著說著話,我聽了好幾遍都沒聽清,最後馬玉琪蹲在海哥的身邊問他,你是說不去醫院,去小診所就可以嗎?


    我跟馬玉琪找了些布條,先把海哥流血的手指包了起來,有把臉上的血跡,身上的血跡稍微的清理了一下,海哥也緩和了許多,我付他起來坐在椅子上,海哥先問我要了根煙,我點燃後猛吸了一口才遞給他,海哥抽了一口以後,閉著眼睛靠在了椅子上,眼角劃過一串淚水,滴在地上混進了未幹的血液裏。


    海哥的體重跟李明有一拚,我一個人扶著他特別的吃力,隻好跟馬玉琪兩個人扶著,當時已經快過年了,很少有診所開著,在學校旁邊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最後隻能找了個紅三輪往縣城裏麵走去。


    出租車司機拉了我們很長時間,最後才在一個小巷子裏找到,穿白大褂的醫生一看海哥是手指斷了,說什麽也不醫,說自己害怕惹上麻煩,馬玉琪求了好幾次醫生都說不醫。我從嘴巴裏摘了煙扔在地上,揪著醫生的領口說,你特麽不醫,我現在就讓你惹上麻煩。


    好話就是聽不了,非要被威脅、被恐嚇,才會乖乖的做事,這像是我們時代的人的特殊標誌。


    醫生拿了紗布,酒精替海哥的手指頭消了毒,又給弄了些消炎的藥,又囑咐了海哥幾句,我看著他做的挺認真的就替海哥把錢付了,光頭留下來的兩百元錢,我放在了櫃台上。看著現在海哥的模樣,我一瞬間就覺得這是自己當初的寫照,活生生的例子。


    迴了小賣部以後,我讓馬玉琪先迴去,自己在陪海哥呆一會兒。我對海哥的映象不好不壞,不過不管怎樣自己當初找他幫忙,他沒有推遲,也是因為那次陰差陽錯的一場打樁,讓才奠定了我在學校的名聲,雖是利益關係,但多少也算是認識。


    當時海哥的店裏已經沒有什麽東西了,就剩下一些煙酒,貨架上大部分都是空的,我在後麵找了半天,看了看都沒什麽好酒,就拿了當時還比較流行的豐穀酒,從櫃台裏拿了點小吃,有取了包煙,把東西都放在桌子上,我先給海哥倒了一杯,海哥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又給自己倒滿,把海哥的杯子填滿我舉起杯子對著海哥說,走一個,海哥再一次舉起杯子,揚起頭喝盡了杯子裏濃烈的酒,我也一飲而盡。


    冬日下午淡薄的陽關穿過天窗,打在我和海哥的臉上,我們靠在椅子上,都麵向陽光,卻都不能積極向上生長,我側過頭看著海哥,突然發現這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男人,變了滄桑了學多,歲月的刻痕似乎已經緩慢的爬上了他的額頭。


    喝了大半瓶的白酒,我的頭開始變得微微的疼痛,海哥的臉上也出現了紅暈,一杯酒下肚以後,海哥終於沒忍住哭了出來,這個曾經叱詫校園的混子,這個曾經在校門口屹立了多年的混子,這個經常吹牛談論過往榮耀的混子,在這一刻,昔日的光輝全都不在,剩下的隻是疲憊、無奈。


    哭過以後海哥點燃了根煙說,自己十二歲開始在學校裏打架,十四歲因為把學校當時的老大的腦袋開了瓢,一戰成名,而後的學生生涯一直順風順水,無人不識,無人敢惹,,後來到了高二就沒上了,混跡在校門口,混跡在社會上的混子堆裏,沒錢的時候就偷搶,再然後跟了現在的老大,跟著去賣粉,送貨。


    說道送貨海哥轉過頭看了我一眼,揚起杯子抿了一口酒說,你東哥也送過貨。送貨卻是賺錢,但是後來出了一件事,有個剛出道的混子,把警察給捅死了,我們h市的這條線就被嚴打,一直不能運營,我也把自己送貨的錢幾乎全花完了,還欠了賭場很多的錢,沒辦法就托關係去借了高利貸。


    海哥看了看手上的紗布又說,現在就成了這個樣子。聽到海哥提起送貨,還提到東哥,我覺得海哥肯定知道我不知道的事,就問海哥知不知道東哥現在在哪裏?


    海哥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又說,他肯定還活著,上次找人幫你打架就是你東哥幫著安排的,他是真心對你這個弟弟好,不過他現在走的越遠越深了,不過像我們這樣的混子,沒辦法都去走那條路,這是我們的宿命。


    我又問海哥送的貨是不是毒品,也許是喝了幾杯酒,也許是覺得我今天帶著他去了診所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我,他搖著頭說,不一定是毒品,有大量的私貨,比如不能通過安檢的東西,都會走這條道被送出去。


    接著海哥說自己也隻不過就跑了一個暑假,似乎是在為剛才的多話打圓場,我不知道海哥說的是真是假,暑假我也和東哥在送貨,如果海哥剛來,應該是跟著光頭才對,而我卻沒有在光頭的地點見過海哥,就又給海哥倒了一杯酒,希望他能在說的多一點,邊倒酒邊問海哥,知不知道這條線的負責人是誰?


    海哥隻是一個勁的搖頭,不想在和我多說什麽,但是我還是特別的想知道這群時不時出現在我身邊的神秘人,就又問海哥是不是張天左也在參與送貨?


    海哥聽見我說張天左的名字,嘴角笑了一下,說張天左怎麽會幹這種事,家裏財大氣粗的,完全用不著幹這一行。


    聽到這裏,我更加的疑惑自己當初從反光鏡裏看到的是不是張天左了,難道自己真的看錯了?我有點不太相信海哥,因為這人平常就愛吹牛,十句話裏有九句都是假的,他說有個警察死了,才導致這條線停運了,可是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著東哥把那個警察送到了警車裏,雖然手上有血,但是也確實


    是刮傷的,可是不是東哥會是誰呢?


    我又問他光頭去了哪裏?光頭在這裏麵扮演的什麽角色,海哥喝的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摟著我說,陳琦,千萬不要去走這條路,也不要在混了,學校出來的混子都沒有一個好下場,要好好讀書啊!


    說完一頭就載在了桌子上,我搖了幾下都沒有搖醒,看的出來就算海哥參與過運貨,也不過是一個小角色,甚至都還沒有東哥的知道的多,我自己又把瓶子裏的酒都倒在了杯子裏,一口喝了下去。以前沒喝過酒不知道酒的滋味,後來喝過一次以後,遇見酒就會喝,喝完以後,所有的愁緒迷茫疑惑都一個個的從腦海深處跳了出來。


    看著倒在桌子上的東哥,我歎了口氣,當初的大混子,混到今天這步田地,太過悲涼,我也不想去混,想好好的生活,可是現在的自己能決定自己的道路嗎?曾經那麽多的屈辱,現在那麽多的疑惑,我的道路,也許早就被安排好了。


    從櫃台後麵拿了條毯子蓋在海哥的身上,我就出了小賣部的大門,帶著七分酒意往租房子的地方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胃裏太過於難受,就靠在電線杆子上,慢慢的蹲了下去。


    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我發現自己躺在**,頭還是特別的疼,睜著眼睛望了一拳,發現並不是自己的房間,側過頭去看見馬玉琪正趴在我的旁邊安靜的睡著,冬日的月光,繞過窗戶,打在她嬌嫩的臉上,看起來更加得迷人。


    嘴巴特別的幹,我就想爬起來去弄點水喝,但是身子卻沒有一點的勁,完全爬不起來,反而把馬玉琪弄醒了,馬玉琪摸著我的頭說沒事吧!我明明知道她是馬玉琪,可是眼睛之中恍惚裏還是看出了萌萌的影子。


    掙紮著爬起來抱著她,哭著說,萌萌,你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我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給了你,你為什麽要騙我?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就算是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給你,可是你為什麽要騙我?


    我就一直抱著馬玉琪哭,嘴裏叫喊著萌萌,後來又說了些什麽,全都忘了,再次醒來的時候,馬玉琪正趴在我的懷裏緩緩的睡著,我使勁的揉著自己的腦袋,期望自己能想出點什麽,可是除了抱著哭以外,其他的什麽都記不得,就連馬玉琪說過什麽我都不記得。


    看了看我和馬玉琪的衣服都是完整的,我想自己應該沒幹什麽吧!


    馬玉琪在我的懷裏翻了個身,轉向了另一邊,我不知道她到底醒沒醒,感覺懷裏的女孩特別的可愛就不想吵醒她,準備慢慢的抽開身子,可是剛一動彈,馬玉琪的手就拽住了我的衣服,聲音裏似乎是介於清醒與朦朧時間,淡淡的說,就這樣,不要動,多抱抱我。


    這是我認識馬玉琪以來,她第一次對我主動的要求,我又慢慢的縮了迴去,用手臂緊緊的抱著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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