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文和景仁繼續鬥著嘴,邊在狐媚山上四下尋覓。可是,除了當日在山腳下碰到的惡獸外,他們再也沒看見別的東西。


    狐媚山,清麗的樹,燦爛的花,但是沒有任何活的動物,甚至連蟲蟻都沒有。


    靜悄悄的狐媚山,可是卻沉默地恐怖。


    三人剛開始小心翼翼地尋覓,後來大張旗鼓地搜山。但是,每日都是無功而返。現在,似乎包括山魈,都不起興致——沒有任何東西能破壞他們的寧靜。這也是玄文和景仁鬥嘴越來越厲害的原因,發出聲音至少能讓心裏舒服一點。


    日複一日徒勞搜山。這日,太陽西落,三人找到一個山洞入內休息。


    玄文席地而坐,抱怨道:“三師兄,師兄派你來帶我們查探消息的。你怎麽老領著我們走冤枉路啊,這都幾天了,連個妖怪的影子都看不到。”


    景仁呸道:“這山上妖氣那麽重,妖怪找個地洞躲起來,哪裏覺察得到!倒是你,蛤蟆精的模樣,可以冒充一下,去妖怪內部打探情況。”


    “我這樣一臉正氣,還沒走到妖怪洞,估計就把妖怪嚇走了,倒是師兄你,站到洞口大吼幾聲,說不定就有同夥尋來了。”說著看看洞口,似乎期待真的有妖怪來似的。


    洞口卻站著山魈,隻見他拿著仙劍,對著洞口指指點點,喃喃念咒,唯恐洞內有什麽機關。景仁和玄文互看一眼,心下不禁慚愧,便停止胡說八道,以手捏訣,也念起顯形咒來。


    三人查探一番,沒有發現不妥之處,便各自找了個地方,盤膝而坐運起功來。


    妖氣濕重之處,運功加倍困難,但遇難而上,功力精進更多。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眼關口口關心,心神合一漸入佳境。


    今天卻是滿月之夜,圓亮漸漸升至最高點。


    山魈忽然一躍而起,拔劍在手,神情戒備。景仁和玄微露驚訝之色,看著山魈,但幾乎立刻反應過來,持劍而立。


    三人的行動何等迅速,一眨眼間便來到洞口。


    但是洞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了,本來微微透過的月光也消失地無影無蹤,洞內隻剩無邊無際的黑暗。景仁正待念起光明咒,洞內又發生奇變。


    一絲若有若無的光芒籠罩在洞內。或者不是籠罩,更像是山洞本來就是由這些光芒組成。無數的光快速移動著,和另一道光撞擊後就會光芒大盛,亮度增加了一倍不止。不一會原本很淡的光芒,漸漸照的山洞亮如白晝,如果還能稱為山洞的話。因為所謂山洞已經慢慢幻化成由巨大的光球,而三人就被困在光球內部。


    山魈忽然想起了什麽,大叫一聲:“師兄當心,這光可能有毒!”玄文和景仁連忙屏息,並且在體內一周天運功查看,卻沒有發現異常。但這光如此詭異,三人也不敢掉以輕心。


    景仁左手捏訣,右手提劍,在本該是洞口的地方走去,地麵早已不是實地了,光球圍裹著,像踩在雲層之中。景仁小心翼翼地走到光球邊界,伸出仙劍探測,這光球似乎有眼睛一樣,仙劍所到之處,立刻退後一尺,景仁上前一步,光球的那個壁麵就退後一步,不管景仁行動如何迅速,光球就是比他快了一點。


    玄文看得焦躁不已,道:“這光球詭異,平生未見,為防夜長夢多,還是早些脫身為上。”


    景仁點頭稱是,兩人平日鬥嘴鬥的多,默契也不同尋常,當下兩人同時舉劍,口中念咒,仙劍同時湧出巨大的力量,向前方衝去。


    就要觸到光壁之時,山魈心念忽動,連忙大叫道:“師兄停手!”


    兩人一愣,來不及詢問原因,急忙收咒。


    已經來不及了,一大半法力來不及收迴便重重地擊在光壁上,這兩人的仙術非同小可,光球立刻產生了巨大的波動,光芒突減,一瞬間似乎要被炸開,但法力竟漸漸跟光球融合起來,光球閃了一下後,竟然光芒大盛,遠超之前。


    景仁大驚,轉頭剛想問問山魈,卻見玄文身子晃了晃,癱倒在地上。一轉念間,自己忽然也覺得四肢無力,仿佛仙氣從身體裏被抽離一般。


    山魈急忙扶著景仁坐到玄文旁,囑咐道:“這妖光似乎能吸人仙力,師兄請運功護住根基,防止仙氣外泄。”二人其實已經有所覺察,當下立刻排除雜念,將仙氣固定在體內。


    忽然有大笑聲遠遠傳來,一個男子聲音嘲笑道:“還是小崽子見多識廣,竟然識破了我滅仙球的奧妙。”景仁和玄文充耳不聞。山魈定睛看去,不知何時,包圍他們的光球已升上半空,透過光球隱隱看到地麵忽然出現了很多妖怪。站在最前麵書生樣的妖怪,就是之前說話之人。


    書生似乎是這夥妖精的頭頭。趾高氣揚地指著山魈大聲笑罵道:“本想著誘使你們使用仙術,讓我仙球吸盡仙氣而亡,竟然被看穿了。正道人士竟也有點見識。”立馬旁邊有妖怪附和道:“有見識有什麽用,咱們啟用仙鼎,殺他們個屍骨無存!”這個提議立馬得到眾妖的一致讚同,紛紛陰陰的嘰嘰笑起來。


    書生裝模作樣的歎口氣,從懷裏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物事,卻是一個用青布團。書生小心地揭開青布,裏麵形狀詭異的六角鼎,通態黝黑,頂部還冒出絲絲不祥的白煙。眾妖發出一片驚歎聲。書生歎道:“這些人修仙不易,本想給他們留個全屍的,這小子自作孽不可活,這可怪不得我了。”


    眾妖大笑,紛紛舉起右手,似托著什麽重物一般。慢慢走開,擺成一個很詭異的陣型。


    山魈一邊注視他們的舉動,一邊全神戒備。但這夥妖怪似乎嘴裏說得暢快,光球內卻沒發生任何變化。(山魈竟然還閃了一下這個念頭:難道這夥妖怪跟他師兄一樣,隻喜歡耍嘴皮子?)


    六角鼎忽然閃了一下,白煙變成了詭異的六彩色。與此同時,光球忽然縮小了,放在邊緣的行李在光球縮小的時候,被壓得支離破碎直至碎成粉末,才從球內落出去。


    山魈忽然明白書生所說全屍的意思了,饒是他身經百戰,也禁不住心驚,但即不敢使用法術,一時也無計可施。


    光球縮的越來越快,山魈咬咬牙,暗念咒語,手中仙劍忽然破球而出,站得最近的小妖哼了一下,就被劍刺穿心口,眼見不活了。光球竟也隨著小妖的死停了下來。


    書生大驚,喝道:“閣下究竟何方神聖,竟能使用我妖界術法破仙球而出!”


    山魈本來隻是猜想光球變化之時說不定失去吸收仙氣的妖力。聽書生說,竟是自己使用妖術了,當下朗聲答道:“我乃正道中人,怎屑使用你妖人妖術。”以手捏訣,念起咒語,紅光閃過,又一小妖應聲倒下。


    山魈見光球不再阻擋仙術,精神大振,撿起景仁的仙劍,指向書生的位置,一道劍光流過,書生哼了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塊方巾,念起咒語,方巾忽然變得巨大,擋在書生麵前,劍光在方巾上閃了一閃,就不見了。看來這方巾也是妖界至寶,竟然可以抵擋仙術。


    山魈見動書生不得,便又轉而攻擊小妖。他已經發現,小妖的站位和手中所舉之物大有問題,似乎就是控製光球的法術。


    隨著另一個小妖的倒下,光球的光芒慢慢減弱。


    書生大怒:“該死的小子,竟然一再看穿滅仙球的妙用,我不讓你粉身碎骨,難消我心頭隻恨!”隨即催動手中的六角鼎,光球再度光芒大盛,並以更快的速度縮小。山魈大驚,念動咒語,又幾個小妖應聲倒地,但光球的力量和速度絲毫未變。


    看來六角鼎才是控製光球的關鍵,但書生有方巾護體,傷他不得。


    而光球已經快到身前。山魈長吸一口氣,坐倒在玄文和景仁中間,雙手捏訣,運起護體神功。一道屏障在三人中展開,抵住光球的壓迫。


    書生見狀,冷笑道:“我倒看看你可以撐到幾時!”同時手上加勁。山魈覺得光球的壓迫又加重了,隻能運氣拚命抵抗。但


    仙氣總是有限的,慢慢的屏障的範圍一點點縮小,光球一點點傾入。


    景仁忽然張開眼睛,緩緩道:“師弟,徒廢仙氣無益,不如集中力量攻擊一點,或能破球而出。”原來景仁雖在自行運功,卻一直關注山魈的動作。


    山魈迅速判斷形勢,這光球對他的影響確實較小。若如師兄所言,拚盡全力未嚐不能擊出漏洞,破球而出。但這樣,隻有自己能逃的出去,景仁和玄文必然在自己撤出防護屏障的同時,粉生碎骨而亡。


    但見景仁看著玄文,兩人都露出平和的神色。顯然兩人已經預料到這樣的情況,但求山魈能全身而退罷了。山魈聲音微微顫動:“自我入穀,師兄待我情同手足,山魈雖不肖,大義卻還是懂的。”


    景仁搖頭道:“師弟你這番心意,我們豈有不知,但徒死無益,如今正處於正邪對峙時期,留一分力量總是好的。再說師傅年邁,還需有人照顧……”


    “我若棄師兄獨生,如何麵對師傅?如何麵對天下人?師兄不必多說,山魈決意已定。”山魈斷然打斷,同時發力,將屏障又擴大了一點。景仁和玄文知道山魈脾氣,知道多說無益,無望地看著對方。


    但山魈雖拚著必死的決心,畢竟一人之力有限,屏障發出輕輕一響,竟已出現一條裂縫。仙氣慢慢耗盡,屏障被擊穿已是遲早的事了。


    忽然山魈背後一暖,忽然有一股渾厚的仙氣湧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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