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又至,意味著又是一年即將過去。


    李清照裹著一身白底紅梅的鬥篷立於船頭,望著江麵不由想起曾經和周少瑜的點滴,眨眼間,居然一晃這麽年過去,此間經曆,也足稱傳奇。當初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過,自己居然能過主政一方的吧,畢竟北宋可沒有女子為官的土壤。


    “夫人,此處離華容尚遠,外間風大,不若迴房安歇,一麵風寒。”春蟬也裹著一身翠綠的鬥篷。其實此刻洞庭湖上風並不大,冷卻是不冷的,可也怕萬一,不由提醒道。


    “無妨,斟酒。”李清照搖搖頭,此去華容自是和蕭姽嫿約好會麵。對於她們這等高層來說,寒冬反而是最清閑的時候,這時見麵,倒也又更多時間扯皮。至於安全問題,洞庭湖西北河流往上不遠便是華容縣,後方有水師保證之下卻也無憂,且越女薇也是相隨左右。


    少夫人不願迴去,春蟬自然也是無可奈何,抱在懷裏的酒壺尚溫,喝一杯驅驅寒也是好的。而且自家少夫人也的確有幾分酒癮。


    一杯溫酒下肚,李清照頓感身子多暖和了幾分,扭頭看了看春蟬,不由道:“春蟬,你隨我身邊幾年了?”


    春蟬一呆,急道:“春蟬不嫁,願在夫人身邊服侍一輩子。”


    “哈哈哈……”李清照也是樂的厲害,合著這妮子還以為自己要將她許配出去?


    也不怪人家這麽想,畢竟李清照曾經也表達過此意。而最主要的原因,或許李清照她們仍舊維持原樣,但春蟬這些人卻不一樣,就拿春蟬而言,當初的少女,如今也變得愈發穩重起來,眨眼間便已經是二十來歲了,已然成了老姑娘。


    搖搖頭,李清照也隻是忽然看到春蟬脫去稚嫩羞澀的模樣心生感慨罷了。人家不願,她也不會堅持勉強。


    視線再次轉迴江麵,想了想,吟道:“湖上風來波浩渺,秋已暮、紅稀香少。水光山色與人親,說不盡、無窮好。蓮子已成荷葉老,清露洗、蘋花汀草。眠沙鷗鷺不迴頭,似也恨、人歸早。”


    這詞顯然不應景,眼下寒冬,而詞卻是深秋之景,春蟬跟隨李清照身邊時間不短,各方麵早已成長起來,自然懂得賞析,聞之不由又幾分疑惑。


    “姑且當是我曾經所作吧。”李清照輕笑解釋,將酒杯遞給春蟬,示意其再來一盞。


    春蟬不疑有他,她是知曉自家夫人多有才的,雖然在潭州所作所為被天下士子所排斥,然才華之高,卻又讓那些士子不得不奉其為古今天下第一才女,一首詞而已,可不就是手到擒來。


    隻是李清照的心思卻要複雜一些,這首詞說是她所做也沒差,可某個程度上來講,也不算她所做。


    因為周少瑜的關係,她為父親李格非守孝之後便跟隨來到了大梁。一沒有嫁給勞什子趙明誠,二連大宋都沒有繼續待下去,那麽自然本來曆史當中的那位千古第一才女自然也就沒了。這首詞,李清照還是在‘她’流傳下去的漱玉詞上看到的。


    這種感覺就有點很奇怪了,每每想起,宛若夢中。


    “不過,妾身終歸是周郎的妻啊……”李清照不由嘴角一揚,也就是自家郎君心太大,身邊女子也有點多,在一起的時間也相對少。偶有幽怨自是難免,卻不會後悔。


    “夫人怎的在此?”身後傳來聲音。


    李清照迴過頭,笑道:“是碩真姐姐啊,閑來無事,出來看看風景。”


    除了董小宛的母親白氏之外,陳碩真自然是年歲最大的,不過白氏那是長輩,而陳碩真才算是姐妹。從年歲上來說,李清照喚起碩真姐姐自無不妥,不過李清照又是正妻,出於尊敬,陳碩真也不好直接喚妹妹,於是便直接喚作夫人了。


    “莫要受寒了才是,不然周郎又該心疼了。”陳碩真關心道。


    “那不告訴他便是了。”說著,李清照揚了揚酒杯。“共飲一杯?”


    “也好。”


    於是喝酒之人由一人變成了兩人,不想沒過一會,幾位姐妹也跑了出來尋人,卻是一起喝了起來,稀裏糊塗就變成了酒宴。


    待船隻抵達華容,幾女已然有些酒醉,本想先行歇息在下船入城,哪隻早已抵達華容縣的蕭姽嫿卻是親自前來相迎,這若是不出麵,未免太過失禮。


    於是蕭姽嫿就傻了,看著一個個微醺的妹子,蕭姽嫿大汗,心說你們確定你們是來商議正事而不是來郊遊的?


    李清照一行和蕭姽嫿開展了深入談判,而與此同時,周少瑜也從幽州出發,準備前去新羅招攬工匠。眼下寒冬,自無多少船隻,不過趕路也需要時間,仔細算算,卻也差不多。


    同行的還有李秀寧,這位帶兵打仗很是膩害的妹子對於海戰興趣不小,對她而言,這絕對是個陌生的領域,有機會自然想多見識一番。


    先到的地點自然是蓬萊,這裏是大梁水師的駐地,不過正如周少瑜所猜測那般,大梁與新羅的貿易基本集中在南方,青州雖說並非沒有船隻往來,可相對簡直不要太少,且寒冬臘月,人家也不出海。如此一來,少不得要往金陵乃至揚州一趟。


    若是以前,周少瑜絕對不帶李秀寧,萬一要跑去見高玉瑤一趟呢?是吧。不過現在兩人私下關係基本已斷,自然沒必要冒險再去,有蕭姽嫿抹脖子這事在前,天知道高玉瑤會不會也來這麽一手。


    雖是一人雙騎,可速度不會太快,大冷天的騎馬疾行,不嫌冷的慌?這絕對是個好理由,借此由頭周少瑜可以做一些有意思的事,也就是李秀寧有點臉黑。


    比如……


    此刻兩人共乘一騎,自是周少瑜在後,李秀寧在前,這也沒啥,偏生周少瑜還特地換個大大的鬥篷連帶著李秀寧也裹住,讓她之露出一個小腦袋來,嘛,就李秀寧這嬌小的身子,怎麽看都想周少瑜帶了個丫頭出來。完事周少瑜還作死……


    “小秀寧,快叫叔叔,大叔也行……”


    “哎……”


    李秀寧除了長歎還能幹嘛,拿著沒法沒法的。


    “老氣橫秋。”周少瑜出言打擊。


    “死皮賴臉!”李秀寧張嘴反擊。


    “三無少女!”


    “猥瑣大叔!”


    “誒喲,不錯不錯,這也是大叔嘛,乖,再喚一聲。”


    “……”喚你個大頭鬼,賞你個白眼!


    誒嘿,真可愛!


    ……


    “當初我真是瞎了眼。”李秀寧捂臉,後悔啊,早知道就不跟出來了。


    “那你更要感謝我了。”


    “嗯?”


    “既然發現當初瞎了眼,說明眼下眼睛已經被治好,我治好你的眼,難道不該感謝我?”


    “……”嘴角抽抽。


    “既然是感謝報恩嘛,自然是老規矩,以身相許便是,時限嘛,先定個一萬年好了。”


    李秀寧身子一歪,好不要臉!果斷放大招:“有本事你當著麗質的麵這般與我說話。”


    “額……啊哈哈……好說好說。”周少瑜瞬間敗退,這對姑侄倆一起,周少瑜可沒那麽好意思。正巧路過一處腳舍,周少瑜停下馬,對店家的老叟道:“店家,勞駕先來一杯熱水,天冷,我家女兒冷的厲害。”


    說著,還抬手將手掌放到了李秀寧的腦袋上摸了兩把。


    哎……李秀寧身子一垮,身子小怪我咯?老實拿這個作弄我。不過仔細一想,柳如是也是這般嬌小模樣,也沒見周少瑜怎麽作弄,或許是沒看見過?


    總歸被喚作女兒好不爽啊有木有,李秀寧咬咬牙,決定破罐破摔。


    這邊周少瑜接過熱水,又讓店家準備一些肉食和餅子,店家還未出聲應下,就見李秀寧小腦袋一揚,撒嬌道:“爹爹,我要讓你像以前那般用嘴喂我喝……”


    啪嗒……卻是店家手裏的水壺直接撒手跌落,一臉驚恐的看著周少瑜。


    周少瑜也雙目瞪得溜圓。這真是我家秀寧妹子?當真不是個冒牌貨?我家秀寧可以這麽猛的嘛?等等,她方才好像還真叫爹爹了?


    嘶,感覺,還真有點小刺激呐……


    咳咳咳,不行,要正經,三觀要正,不能多想!


    “禽獸呐……”看著遠走的馬匹,店家無不痛心疾首,心說這世間居然有如此禽獸不如之人!


    誒?所以說,到底是禽獸還是禽獸不如。


    李秀寧很得意,哼哼哼,讓你欺負我,怕了吧!那一會,周少瑜可是臉都白了,表情尷尬的厲害。然後,然後李秀寧就後悔了,因為晚上她被折騰的厲害……


    待入了金陵,恰巧便是年關,周少瑜在金陵自然是有住處的,不過那是高玉瑤給賜的王府,周少瑜傻了才會跑過去住。自然是隱蔽到麾下情報人員家中安歇。


    在金陵的情報係統有兩套,一為高秀君高家舊部,因為無人身處高位,所得情報基本都是從各種流言分析而出。而另一套則是高漸申給的,他那位外室和私生子還養在周少瑜那裏呢。本來還有些謹慎不信任,不過如今高漸申已死,卻是叫人放心許多。


    才是年關,近日斷不會有船隻出海,是以完全可以在金陵多待幾天,想了想,卻是已封為公主的蕭婉娥會了麵。


    作為善懷閣金陵分會的會長,蕭婉娥在金陵女性圈子裏的名望不小。之前諸王意圖謀害高玉瑤逆反,蕭婉娥也是難得的為高玉瑤說了公道話,也因此高玉瑤就算再不喜,也必須得封賞一番,這不,郡主變公主了。


    蕭婉娥一心想要將金陵的善懷閣發揚光大,奈何不被高玉瑤所喜,之後看到了求同存異,便有了和高玉瑤協商一番的打算,幾經謀劃之下,還別說,還真被她成功了。


    “如今太後已經支持我在金陵發展善懷閣,不過條件便是為其提供便利。”蕭婉娥如此道。所謂便利,便是利用善懷閣成員的特殊身份,從而得知外人所不能知曉之事,畢竟都是官員女眷麽,總能聽到一些更多的傳聞,女人嘛,有幾個不愛八卦一番的。此外便是金陵分會也出了善懷閣金陵分會詩集,影響雖比不了潭州,卻也不差,高玉瑤需要的時候,也需要編撰幾篇為其造勢。


    “此事無妨,你大可放開手去做便是。”周少瑜沒意見,就善懷閣上頭的新思想,流傳開來總能有幾顆種子開花結果吧,別的到是不在意。而且老實說,因為蕭婉娥的特殊身份,周少瑜是當真不敢太信任,他可是將來要造反來著,而蕭婉娥怎麽也是大梁皇族當朝公主麽。


    “對了,高……咳咳,太後最近可有什麽異樣?”周少瑜也就是隨口一問。


    “異樣?最近卻是沒有,不過前陣子卻有些奇怪,隻聽說是身體不適染了疾臥病不起,好幾個月都不曾接見外人,那時滿朝文武求見而不得,卻是鬧出不少事端,若說文武皆為男子不好探視,可卻連我也不得入不見其人。”


    於是周少瑜就有點呆,不由想起他還在潭州時候高玉瑤給送來的密信,說她懷孕生子了……


    “怎麽可能。”周少瑜搖搖頭,把這不切實際的想法丟掉。心說八成是高玉瑤憋著什麽手段才是真的。


    再說了,如果高玉瑤真懷孕產子了,那才叫一個頭大,這事還是不要去想讓自己頭疼比較好。


    “對了,聽宮裏人說,太後有意選址新建碼頭。”蕭婉娥又道:“不過以太後之能,怕是又有什麽賺錢的活計了吧。”


    語氣多少有點不屑,也是,堂堂太後至尊行商賈之道,此舉定然和主流觀念不合。大臣們之所以沒反對,一來是因為大梁財政如今真的不咋地。二來也是高玉瑤權柄委實太大,不敢胡亂冒頭罷了。抄家太後你當說笑?


    這個消息周少瑜不意外,說起公裏人,周少瑜也是有眼線的,也就是高漸申給的那套班子,先前初封親王的時候,還給調來王府做了女官。不過現在又給調迴了宮內,似乎頗得高玉瑤看重,可惜宮裏頭不是那麽好聯係的,一時半會周少瑜也沒啥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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