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瑜已經私下裏偷偷觀察了好幾天,顏令賓基本是足不出戶的狀態,事實上就她這狀態沒實在沒辦法出去,即便是前邊不遠的挹翠樓,走過去估計也有點困難。虛弱成這樣子也真是少見。


    厲害的大夫肯定有,但絕不會是青樓女子可以隨意請到的,哪怕是最頂尖的名妓。


    對於真真有大本事有名聲的大夫而言,這個頭不能隨便開,一個大夫若是總跑去給青樓女子看病,勢必會影響他的名聲,讓人覺得不靠譜,畢竟即便是中醫,那也是分科的。


    婦科在遠在春秋扁鵲之時便有分類,固然顏令賓肯定得的不是婦科病,可誰知道外人會怎麽想,追捧是一迴事,涉及便的方麵,自然又是另一迴事。


    大抵也是哪個半吊子大夫負責這一片混口飯吃,本事不足,探不出顏令賓已經的病情已經愈發嚴重,或許再過些時日,會有好心的客人請來有幾分本事的大夫,不過那時候,肯定也已經晚了,不然又怎麽會有早早離世的結果。


    看來顏令賓的狀態的確很是不佳,方才坐下,這才注意到並沒有準備什麽招待,連茶水都沒有一杯,剛要再次起身,卻見周少瑜拿出一小碟話梅,甚至還有兩盞杯子一壺茶水。


    必然是疑惑不解,但也沒出聲詢問,抿了一口,到是覺得此茶別有一番風味,可終究還是不大習慣,過於寡淡。


    沒法子,眼下乃是唐朝,此刻的茶,與後來的茶,區別大發了。


    蔥、薑、胡椒的麻辣味;大棗、蘇桂的甜香味;桔皮薄荷的清涼味,酥酪的奶香味;牛羊豬肉的油腥味……


    好吧,反正周少瑜接受不能,甚至覺得這些差不多都算是黑暗料理。但人家和習慣的自然又是另一迴事,不恰當的例子,鹹豆腐腦和甜豆腐腦……


    咳咳,淡定,不能引起爭端。


    總之,春秋戰國時期,想喝茶?除非你生病了,而且是需要一些藥材茶的病,不然喝不到,也不對,有些時候,也可以偷偷摸摸去祭桌上偷一杯……


    不過就那時候的製茶工藝,後世人肯定也喝不慣。


    唐朝的茶水,更像是湯?沒見連放肉的都有麽。


    至於宋朝,差不多大抵便是抹茶了,某島國學到的茶藝並流傳下去的就是這個。


    扯遠了。


    周少瑜莞爾一笑,心說現在這模樣的顏令賓膽子還真大,自己算是不請自來的惡客,一點底細都不知道,然而拿出的茶卻毫不猶豫的品嚐,絲毫不怕放了藥啊什麽的。


    “咦?此茶卻也有幾分新穎。”待嘴中茶水迴味,顏令賓露出幾分訝然的神色。


    “合胃口便好。”周少瑜笑笑,老實講他自己都忘了這壺現成的茶水放的是什麽茶葉了,聞著反正挺香,喝上一口,額……


    苦丁茶……而且茶葉放的稍微多了些。故作淡定的巴紮巴紮嘴,捏上一顆話梅,唔,舒服了。還別說,這麽個配法還挺合適。


    相對無言。


    因為顏令賓的舉止都出乎周少瑜的預料,一時半會反而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畢竟這妹子的狀態有點忒特殊,沒經驗啊。


    顏令賓本當是能言善語之輩,隻是精神頭委實不佳,自然也不會主動找話題,事實上,莫看她表現的毫無異樣,可到底是一個陌生人忽然闖進她的宅子,不可能一點負麵情緒都沒有麽。


    “顏都知可識得劉馳馳?”周少瑜沒話找話。


    劉馳馳名字挺一般,職位為唱挽歌,嗯,所謂挽歌,就是給死人作的,據說有點才。之所以留下名字,還是因為傳聞與顏令賓算是兩情相悅海誓山盟的。


    不過既然是周少瑜沒話找話,自然能肯定劉馳馳肯定和顏令賓沒那麽親密的關係,原因太簡單了。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一個唱挽歌為生的社會底層,就算顏令賓對其有好感又如何?但凡顏令賓隻要但表露絲毫對劉馳馳的好感,那麽問題大發了,顏令賓肯定無事,至多為人詬病一番,但劉馳馳,死定了!


    哪來的小癟三,咱們這麽多文人騷客都得不到垂青,結果看上你這玩意?反正一個小癟三而已,殺人或許過了些,但是讓你徹底過活不下去,又或者栽贓個罪名為奴流放,這都輕而易舉。


    所以,即便是出自於對劉馳馳的保護,顏令賓也必然會和劉馳馳保持距離,不然便是害他。


    是以那些個流傳下來的所謂情事,不過編造罷了,哪個名妓還沒段愛情故事還是咋的。


    想都想得到,古代以讀書人為主流,最是自命清高,即便確有顏令賓和劉馳馳的事,又怎麽可能讓其流傳,這豈不是說明他們還不如一個唱挽歌的?這儼然不符合常理嘛。


    “劉郎君?知曉此人,卻是不熟。”顏令賓低聲道,聲音很小,帶著幾分微弱的氣喘。“此人在平康坊也算眾所皆知……”


    但凡青樓女子,若描繪成故事,大多都是才子佳人的戲碼,然而實際上最終有好歸宿的終究不過是一少部分。有些女子年老色衰,孤苦伶仃苟且的活著,生活悲苦。有些或許的確順利找人贖身出嫁,但也最終落得個趕出家門的結果。


    有些合適死去,都無人知曉,也有一些,則抱團取暖,互相扶持,可人有生老病死,離世之事再正常不過,劉馳馳收費不高,若是有條件,那些曾經的青樓女子,也會勉力請之唱上一曲。有些時候,甚至不收錢,是以在這個青樓女子的小圈子,劉馳馳還算有點知名度。


    聽完周少瑜也有點醉,心說這兩人就更沒可能有啥牽扯了。或許劉馳馳的確有幾分才華,可再有才又能高到哪去,真那麽厲害又怎麽會跑去唱挽歌為生。


    顏令賓喜才乃眾所皆知,單憑這一點,無論如何也看不上劉馳馳的吧。


    忽然發現顏令賓的臉色帶著幾分悵然,周少瑜大汗,心說自己算是問錯話了。劉馳馳是幹嘛的?給死人唱歌的,顏令賓呢?自覺要掛!自己這麽個問法,能不讓人家聯想麽!


    到是知曉人家的喜好,想要博得好感,表現一番才華自然是最合適的方法,就算詩文不行,可還有字畫琴藝,這都是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可一瞅人家都這樣了,還孔雀開屏未免太過怪異,最終作罷。


    又靜坐了片刻,道了句改日叨嘮,周少瑜起身離開。


    額,走正門肯定不行,於是就在顏令賓驚訝的目光中,周少瑜輕車熟路的衝刺、彈跳、踏牆,兩手一攀,紮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圍牆之後……


    “噗……”一直沒太多表現的顏令賓反到是樂了,作為最負盛名的名妓,不過十四五歲便公認為都知,接待過的客人不知幾許,但像周少瑜這般的,真真是第一次見,未免太過例外與新奇。


    猛然想到什麽,扭過頭,端起桌上的茶杯打量幾許,臉上再次顯出幾分訝色,她自認見多識廣,卻是瞧不出此物是何處產出,而且如此圓潤精美,想來便是價值不菲。


    居然就隨手丟這了?


    不由仔細迴想周少瑜的氣質穿著,估摸著來頭應當不小吧。


    然而她不曉得的是,已經離開的周少瑜簡直不要太懊惱,自己這都啥表現,不知道說啥也就罷了,沒話找話還找了個讓人聯想到自身命不久矣的話題,霧草,什麽時候表現的這麽挫過,就算是直接擄人,都比這來的爽快吧。


    不行,迴去得好好琢磨琢磨,不然下迴還這麽傻乎乎的,這還怎麽玩。


    怎樣讓一個快掛掉的古代妹子開心,在線等,挺急的!


    唐朝有宵禁,不過到了這個時期,尤其還是紅燈一條街的平康坊,實際上壓根就沒啥人會管,不知道出入此處的基本都有些身份嘛?不知道這裏進奏院很多嘛?得罪了人,進奏院的官兒可是敢宰人的有木有!


    開玩笑,京官都敢暗殺,還怕別的?


    莫看把持天子的大太監田令孜如今是為神策軍中尉,等於軍政權都有了,可也就是長安這一畝三分地敢稱王稱霸,可就是他,麵對進奏院的官吏,還是不敢胡來。一個個背後站的可都是節度使,都是大佬來著。


    偌大一個皇朝混成這樣也是醉了,外頭是勢力割據,就算是都城,這尼瑪還是宦官的天下,跟誰說理去。


    帶著亂七八糟的想法,周少瑜步入所租住的宅子,剛準備關門歇息,兩個男子扶著一個醉醺醺的中年男子徑直就闖了進來。周少瑜卻也眼熟,三人都是此進奏院的官吏,其中一位,還是最開始周少瑜找到的他租下的房間。


    “行了,這宅子不租了,這沒你的事,速速離去。”其中一男子語氣極為囂張與不耐,大手一揮,像是驅趕蒼蠅。然後壓根不等迴答,直接就扶著那醉漢擰到了床上。


    “納尼?”周少瑜驚呆了,剛剛還在想唐朝可悲地方大佬牛哄哄呢,結果呢,這就欺負到自己頭上來了?好想宰人有木有!


    “你怎麽還不走?小心一會就走不掉了!”


    嘶……你還想宰了我還是怎麽的?


    我忍!迴頭不報複迴來我就不信了!


    呀呀呸的,咱什麽時候受過這鳥氣。


    冷哼一聲,一甩袖,轉身走人。


    周少瑜剛走,那醉漢就睜開眼,翻身起來,哪裏有一絲醉意,估摸著也就是往身上多弄了點酒水罷了。


    “真走了?”


    “的確走了。”


    “不曾帶走任何東西?”


    “不曾。”


    “哈,看他穿的如此華麗,還以為大有來頭,看來也不過是個慫貨,早知如此,何必如此做戲試探。直接搶了趕走便是。”


    “或許別的地方的確有幾分權勢呢?不過在這兒,就得聽咱的。”


    “行了行了,別浪費時間。”


    於是三人開始翻箱倒櫃。


    “居然什麽都沒有?不是說什麽都沒帶麽?不應該啊,看他出手如此闊綽,還想應當是條肥魚才是!”


    “該死,害得咱們白費力氣!”


    “莫叫本官再看見他!”


    好家夥,這都能恨上,也是沒誰了。


    踏步出來,周少瑜捋順了氣,頗有些分迷茫,這可比不了後世,大晚上的,去哪找地方睡去?這時候可以住宿的地方早都關門了。


    去青樓?周少瑜嘴一歪,青樓過個夜吧,其實也沒啥,可怎麽都得叫個妹子才符合常規嘛,進去光說開間房睡一覺?莫不是要被人當怪物?


    可真叫一個,自己又不會碰,感覺就更怪了。


    再次跑到顏令賓的宅子瞅了瞅,烏漆墨黑,顯然已經睡下。想了想,有了主意。


    這處小宅院,是顏令賓歇養的地方,但在挹翠樓,同樣有著一間獨屬於顏令賓的房間。不過顯然目前是空置的,也沒誰會進去,不若直接溜進去睡上一晚再說?大不了明日早起寫離去便是。


    打了個哈欠,不再耽擱,潛入房間什麽的,這都老本行了不是。


    房間不小,也分裏間外間,可能有段時間沒有住人的原因,雖有打掃,卻顯得格外冷清,往被子一縮,也未聞見什麽所謂女子香氣,無所謂了,先睡。


    天還未亮,周少瑜迷迷糊糊睜開眼,頓時一驚,就見床邊不遠處的案幾上趴著一個人影,瞧身形顯然是一個女子,再看衣著……


    “你醒了?”聽見動靜,本就睡的不深的顏令賓抬起頭,氣色看起來更加不好了。


    “你怎麽會在這?”周少瑜驚了!難道不應當是在那宅子裏歇著的嘛?


    顏令賓張張嘴,沒說話,隻是一臉古怪的神色。本來麽,這話問的好奇怪,這是我的房間,結果你這家夥卻問我為何在這?簡直好沒道理,算上昨夜那一次,這已經是兩次不請自來了吧。


    而且這次更過分,居然直接睡到她床上去了。虧得咱這麽好心,怕被人發現不好,結果嘞?


    “額,是在下冒昧。”周少瑜算是反應過來了,試探道:“觀你氣色不佳,想必沒有休息好,不若還是快些去躺著安歇才是,額……”


    貌似,也不對,自己剛爬出來的被窩,讓一個女子接著爬進去……


    一拍腦門,這都什麽和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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