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徽州發展了這麽久,加上興武縣和巫縣,人口才不過突破三十萬,晉城這邊到是快,一下子直接破了這個數字。


    但問題是,誠徽州的人口,男女比例並不失調,哪像現在這樣,女性就占了大半,接著是老幼,最後剩下的,才是壯丁。


    也得虧大多都是農家女子,照舊能幹粗活,雖說比不得男子,可大多都有一膀子力氣,這都是大小幹活練出來的。


    可這又如何?也得有那麽多活給她們幹啊。但反過來,也不能白養活吧。


    練女兵?


    還是算了吧,現在男兵都練不過來。


    不是周少瑜看不起女人什麽的,而是她們真不適合戰爭。誠徽州訓練女兵,無非就是為了培養一批衷心的貼身護衛,畢竟李清照她們都是妹子,總不能讓被的男人貼身保護吧。至於拉出去打仗,是基本不想的,至多也就是急救護士隊伍靠前線一些。


    誠徽州尚且如此,何況在晉城,指望一群女子能麵對成千上萬的突厥騎兵麵不改色衝上去?鬧呢不是。


    商量半天沒個結果,於是周少瑜把那些觀政的書生全著急起來,萬一這些家夥靈光一閃想出個主意呢?是吧。


    隻是沒想到的是……


    說好的商議內容是怎麽妥善這麽多老幼婦孺呢?為啥氣氛這麽壓抑!


    而壓抑過後,就開始慷慨激昂,一個個開始大肆批判起朝廷來。


    他們覺得自己很高大上,為了理想,為了百姓,為了心中的仁,放著家裏的好日子不過,跑到晉城來冒險,咱們容易麽咱們?


    然後呢?一個看似嘉獎的‘並州牧’,差點沒害死周少瑜。


    緊接著各方求援,連偽女帝都知道民族大義要支援一下,結果朝廷呢?


    二十多萬的老幼婦孺,這是支援?


    這是甩包袱吧!


    拿什麽養活她們?又拿什麽去對抗突厥?真讓這些人拿上刀槍上戰場麽?


    這是不給她們活路!也不是給咱們活路!


    罵,必須罵!


    且不說朝廷不以言治罪,但是這天高皇帝遠的,也毫無顧忌,所謂屁股決定思想立場,既然身處晉城,那肯定是對朝廷的這個舉措很是不滿的。


    書生嘛,不罵罵朝廷那還能叫書生麽。


    周少瑜頭大,心說你們就不能成熟一點?這時候罵朝廷有用?咱是來想辦法解決的好不好。啥玩意?你們還要寫信迴去讓親朋好友一起罵?


    算了,隨便你們吧。


    哎,咋就不能冒幾個大才出來呢。


    既然沒啥好主意,那就先拖著吧,反正此刻的時節已經入冬,基本也做不得什麽。到了來年開春,自然就要開始忙春耕了。隻是糧食就成了大問題。


    朝廷附帶運來的糧食,委實有點可憐,就算省吃儉用,至多也就是吃上三個月,剛好熬到春耕,可之後呢?


    周少瑜是發了筆小財,本來是打算和火鳳交易軍備什麽的。至於糧食,人家肯定不會賣。


    這年頭,還有餘糧可出售的,基本也就是江南那一片了,路遠不好運送不說,價錢還死貴死貴,壓根不劃算。


    至於找誠徽州輸送,周少瑜就覺得有點沒必要了,說到底,誠徽州才是基本盤,晉城哪怕敗了,擁有誠徽州還能隨時再起來,可若是把誠徽州拖垮了,周少瑜估摸著,也就隻能跑蕭姽嫿那裏去混碗飯吃。


    唔,假設鳳姬真的是潭王的話,鬧不好也能吃個軟飯?說起來,這段時間潭王府還真是夠平靜的。


    解散了眾書生,正發呆呢,卻是卞玉京走了進來。


    “今日我們姐妹幾個合計了一下,有了個大致的章程,你且聽聽看行不行。”


    “嗯?你說。”周少瑜來了精神,那可是二十多萬人啊,一個不好,少不得就死上大半,剩下的日子也不會好到哪去,肩膀上的壓力自然不會小。


    感受到周少瑜熱切的目光,雖然知道並不是那方麵的意思,但卞玉京還是臉紅了一下,不自然的抬手縷了縷發絲,算是以此阻斷一下對方的視線,這才道。


    “如果這二十萬是青壯為主,問題到也不大,晉城終究是缺人的,但奈何女子委實太多,其中老幼也不少。晉城不大,阿依努爾的突厥所部又占據了一半城池,早就擁擠不堪。可也沒法子,並無其他地方可以安置。”


    除非重新啟用幾乎已經荒廢的其他破舊縣城,但如此一來,自然會分攤一部分兵力,問題是這玩意本身就不夠,更莫說分攤了。


    “再說糧食問題,現有的糧食存儲,根本支撐不到來年秋後,而且這麽久的時間,也說不得出什麽岔子,如果其他部落突厥人過來打秋風搶糧,也就白辛苦了一年。


    此外,還是那句話,女子太多了,即便她們同樣能做農活,但因為人口太多,若是分地,會有不少人隻能分到城外很遠的地方……”


    下麵那句就不用說了,亂世,荒郊野外的,就為數不多的做農活的女子,缺少監管的情況下,別說匪寇,就是阿依努爾的那些麾下騎兵,鬧不好也會偷偷出城‘玩樂’一下,這可不是周少瑜願意見到的。


    “哎……這些我又何嚐不知,且說解決辦法吧。”周少瑜擺擺手,已經夠頭疼了,沒必要再多聽一遍找刺激。


    “嗯,其實說來說去,還是那個問題,人太多,而且……”卞玉京想了想,後半句沒說,因為她自己也是女子,雖然沒有貶低那些女子的意思,但眼下的情況,的的確確是個不小的負擔。“總之,姐妹們認為,還是將一部人送到誠徽州去吧。”


    周少瑜眨眨眼,心說那些人還真是可憐,從東邊趕到北邊,完事現在又要去最南邊?


    不過,不得不說,這也是沒有法子的法子。


    誠徽州肯定養得起,來再多都不是問題,畢竟高產作物已經推廣開了,隻是還未外流。


    而且誠徽州太平,沒有比這更適合女子生存的了,更莫說還有她們的家小。如此一來,晉城的負擔也會大大減少。


    至於路途遙遠不肯走?


    不存在的,晉城在所有人裏都是不安全的,哪怕實際管理者是周少瑜,可說到底,現在是突厥的占領區,一點保障都沒有。更重要的是,已經開始入冬了!


    一下子冒出二十多萬人,對任何人來說,光是糧食都叫人頭疼,而實際上,最基本的需求遠遠不止是如此,還比如,冬衣!


    你能指望一群流民能有過冬的厚衣服?不存在的。


    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這二十多萬人能有多少人順利熬過這個冬季還很難說,因為很明顯的,今歲的冬日,要比往年冷的多。


    可以預見,大規模的遷徙,肯定會死不少人。但無論如何,也比留在晉城要強。


    “那就加緊時間辦,宣傳隊伍加班加點,都宣傳起來,盡量讓她們心裏情緒好受一些,讓她們看見希望,不要迷茫,不要絕望,組織……咳,我們是不會拋下她們不管的,並且將來,還會讓她們過上好日子,前提是,去誠徽州。”周少瑜立刻做了決定,也實在是沒得選。“當然,沒必要全拉走,還是可以留下一部分,比如家中老幼的身子骨實在不適合長途跋涉的,那就留下來,隻要人數不是太多,晉城還養得起。”


    總得留下一些妹子來刺激那些大老爺們不是,若是都走了,上哪弄女子給他們婚配去。總得留個念想才是。


    時間很緊,日漸寒冷的天氣委實耽擱不得,拖不起,也沒資本去拖,昨日夜裏,才剛有一個身體不佳的老人過世,為了求活顛簸了這麽遠的距離,最終還是客死他鄉,委實叫人唏噓。


    這種情況下,周少瑜也顧不得許多了,直接讓宣傳隊伍往死了忽悠,誠徽州?那是人間的天堂!人人衣食無憂,大家安居樂業夜不閉戶,那裏沒有壓迫人人團結,那裏上學免費!可以讓孩子讀書……


    好吧,簡而言之,可以視作‘兩塊錢,不買你輾轉難眠,兩塊錢,不買你抱憾終身!’


    沒錯,隻需稍稍的苦一陣,也就是趕路,到達誠徽州之後,你就能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而不走?糧食在警告,寒冬在折磨,還有突厥窺覷,躲過一次,僥幸兩次,第三次呢?


    如此大規模的高強度宣傳,副作用當然有,那就是本地人都想走了,還得另想辦法安撫下來。


    有所動作的不僅僅隻是晉城,周少瑜不會放棄任何可以炒作的機會。


    因為自身實力的原因,周少瑜壓根分不出足夠的兵力一直護送到誠徽州,所以在決定下來的那一刻,就立即快馬加鞭派人去聯係蕭姽嫿,後者很樂意出兵配合流民遷徙,但顧慮不是沒有,蕭姽嫿的兵力也很緊張,且這段時日,大戰爭雖然沒有,但一直和火鳳的偽朝廷摩擦不斷。


    然後徐妙錦馬不停蹄再次出使洛陽,火鳳權衡利弊之後,做出在那批流民遷徙離開豫州之前,絕不會對蕭姽嫿用兵,並且還願意資助少許的糧草。


    當然,這都是有條件交換的。


    同一時刻,善懷閣全力發動,新一期的善懷閣詩集開始大肆宣傳,上頭還附上周少瑜的親筆信一封,怎麽說呢?在高玉瑤看來,絕對很虛偽,也很氣人,但是在普通民眾看來,卻完全又是一碼事。


    信中隻字不提對朝廷的不滿,甚至還感謝朝廷對於他的看重與支持,但是周少瑜表示自己無能,沒辦法在北地養活這麽多婦幼老弱,不得已,隻能南遷。


    還好,此舉得到天下人響應,蕭姽嫿將親自出兵護送,就連叛軍偽女帝火鳳,都承若絕不乘人之危。周少瑜在心中讚揚,這是史上人類最團結的一次,為了民族,為了仁義,為了愛心。


    嗯,總之,一切與國無關,與大梁無關。


    甚至於,哪怕實際上什麽都沒說,但大家都明白了,這一次,以太後高玉瑤為首的朝廷,幹了一件十分不得人心的事情,民心再次大幅降低,大梁的掌控力和威信再度下降。


    瞧瞧,連叛軍都知曉什麽叫做仁義,不但不乘人之危,還願意做出資助,但朝廷呢?這幹的叫什麽事!


    沒錯,這就是和火鳳的交易,這一波宣傳,雖然不是主要,但的的確確,刷了一波好感度。雖然仍記是叛軍,仍舊是偽朝廷就是了。


    按照事先安排的路線,是由豫州入荊州,由孫守仁配合進入潭州,而潭王府在這個時刻,也不會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什麽不恰當的舉動,雖然不情不願,但肯定會配合。再且說了,婦幼老弱什麽的,對於潭王府也是個負擔,養不起。


    隻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忽然插了進來。


    黔州,府城,黔王府。


    黔王簫燀並不是一個擁有野心和權力欲的人,就番之後,除卻補齊了王府五千人護衛的標配,基本也就沒幹啥事,黔州一切照舊,而他本人則醉心於遊山玩水四處遊獵。


    然而這不代表他傻。


    如今外放的親王,依舊完好無損的沒幾個了,簫燀自覺若是自己毫無防備的話,肯定也是遲早的是,考慮到位置的問題,不用想,最終滅掉他的,肯定是他那同父異母的姐姐蕭姽嫿。


    死肯定不會,可軟禁終身估計是跑不了了,這對於熱愛自由,熱愛自然的黔王簫燀,絕對是難以接受的。


    所以他必須得做點啥,讓將來蕭姽嫿準備下手的時候會為難,且最起碼留條後路。


    聽聞周少瑜遷徙流民的消息,簫燀頓時就是眼睛一亮。


    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麽?


    以前的周少瑜,那就是一個才子,但現在不一樣了,因為人家身後站了一個高秀君,而且從周少瑜遷徙的舉動來看,高秀君很樂意聽從周少瑜的安排,換言之,就是有一定的話語權。


    若是自己配合遷徙,刷一波聲望能讓蕭姽嫿為難。此外還能賣周少瑜一個人情,往後真不成了,多的不敢說,跑去誠徽州做個富家翁總是可以的吧。


    至於說會金陵繼續做親王?


    嗬,他現在可是恨高玉瑤的很,看看他那些弟兄,都成什麽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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