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字樓前,停車場上。


    王笑抱著那瓶紅酒,穿過停車場,正準備走到站牌處等公交車迴住處,突然被緊追幾步趕上來的蘇慧喊住。


    “王笑,這樣可不好,雖然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是這麽不給孫婉春麵子,以後你還怎麽開展工作啊!我跟她一起共事這麽多年,對她多少有些了解,是個心眼比針尖還小的女人,而且還特愛記仇,你今天讓她難堪,哪天說不定她就找個機會故意為難你。”蘇慧替他擔憂地道。


    “做為一個領導,她首先要信任我,這個姓謝的是我的客戶,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心裏最清楚。孫婉春隻要稍微大度一些,她就能想到,我這樣一個拿了新人王的員工,怎麽可能會犯那麽低級的錯誤?說到底,她還是對我不信任,對我有成見,認為你離開公司是我造成的。”王笑坦言道。


    “你是說,那個姓謝的腦子有問題?”蘇慧避重就輕地問道。


    “比那還嚴重。”王笑淡然地道。


    “哦,我明白了。”蘇慧釋然道。


    她以為王笑指的是謝之鵬有病,不能買保險,這幾年她做保險,也沒少遇到過這樣的例子,有的是想騙保,有的是出於無知,在病發的時候才想到去買保險。


    “叮鈴鈴……叮鈴鈴……”


    王笑的手機響了,是彭卓遠打來的。


    “喂。”王笑立刻接通了電話。


    電話裏立刻傳來彭卓遠略顯驚惶失措的聲音,急切地道:“王笑,幫個忙,小歡失蹤了,我和姚雪佳還有小歡的爸媽找了一早上了,還是沒有找到。報警警察也管不了,說是小歡已經是十幾歲的孩子了,才離家幾個小時,沒法確認她是偷偷出去玩耍了還是真的遭遇了不測。可是,本來昨天我們約好的,今天去新學校看看環境的,結果早上六點多她就一個人出門了,到現在已經九點多了,還沒迴來,手機也一直無法接通。”


    王笑聽了,知道彭卓遠是想找他幫忙尋找駱小歡,其實他昨天就有些擔心駱小歡,那樣一個少言寡語的女孩兒,看著就讓人揪心。


    “你別著急,我在人民路這一塊兒,我這就去附近的人民公園找找看。”王笑安慰他道。


    “好,謝謝了。”彭卓遠感激地道。


    “不客用氣,有她的消息後記得給我打電話。”王笑說完,掛了電話。


    “這瓶酒你拿迴去自己喝吧!反正讓我喝了也是浪費,好酒賴酒我也分不清。我有個朋友的妹妹走失了,我得幫忙去找找。拜拜!”王笑把那瓶紅酒又塞給蘇慧,然後頭也不迴地朝著公園跑去。


    金秋十月,秋高氣爽,公園裏的人很多,有陪著孩子玩耍的父親,有出來幽會的情侶,也有健身慢跑和跳集體舞的老人。


    王笑在公園裏來來迴迴找了兩遍,每個假山和灌木叢都翻了個遍,還是沒有看到駱小歡的身影兒。


    他走出公園,又順著街道找走了很長一段路,仍然沒有任何發現。


    王笑覺得這樣漫無目的地找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想在茫茫人海裏找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猶如大海撈針。


    他停下腳步,仔細地琢磨了一遍,換位思考一下,想想駱小歡在那種情況下,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大城市裏,能會去哪兒?


    她說過她想迴老家,但是她不可能不跟父母打聲招唿就一個人坐車迴去,所以也不大可能去車站。


    當然,更不可能迴到那個讓她倍受屈辱的學校。


    也不大可能去商場見購物散心,那不是駱小歡這種女孩兒會有的解壓方式。


    她還能去哪兒?


    王笑想到了駱小歡的姐姐,也許在受到委屈後,沒有選擇跟父母傾訴,很有可能會想到她的姐姐,隻是聽彭卓遠說過,她姐姐的墓地在山區老家。


    “對了,也許在那裏。”王笑突然想到一個地方,一拍大腿,立刻轉身迴那個方向跑去。


    上次他和姚雪佳去人民路南頭那家商場後麵的巷子吃雜麵條的時候,須發皆白的陳半仙當時不經意地說起來,駱小歡的姐姐曾經就在那座商場做導購,經常跟彭卓遠一起到巷子裏吃麵條。


    王笑懷疑駱小歡可能會去那裏,因為昨天在飯店裏吃飯時,彭卓遠提到過,他帶駱小歡去過她姐姐上班的地方。


    結果,他在那座商場裏從一樓到六樓,從六樓到一樓,如此反複地上上下下找了五遍,還是沒見駱小歡的身影。


    “這個小姑娘,能跑到哪兒去?”


    王笑愁眉苦臉地從商場裏出來,站在外麵四處張望,街上車水馬龍,商場前人群熙熙攘攘,可就是看不到駱小歡的影子。


    突然,王笑抬頭一望,敏銳得堪比雄鷹的目光,發現對麵一棟六層的樓頂圍牆裏,露出一雙眼神憂鬱的眼睛,像極了駱小歡。


    王笑趕緊跑上過街天橋,朝對麵那棟樓趕去。


    樓頂,駱小歡望著對麵姐姐曾經工作過的商場,怔怔出神。


    她一大早就趕來了這裏,可是商場要到八點半才開門,所以她爬到對麵這棟樓頂,眺望著對麵,幻想著姐姐曾經在裏麵工作的模樣,在心裏對姐姐訴說著她的委屈和煩惱。


    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樓頂上,一呆就是幾個小時,肚子餓了都沒下樓去買吃的。


    “咳,妹子,我看你站在這裏發了半天呆,是不是失戀了?”


    空曠的樓頂,一個十八九歲模樣的男生,瘦得跟個麻稈似的,卻頂著一個拖把似的爆炸頭,吊兒郎當地抽著香煙,斜靠著樓梯間的牆,色眯眯地望著駱小歡清秀的背影,不懷好思地喊道。


    駱小歡嚇了一跳,沒想到身後還有人,而且聽語氣不是什麽好人,不禁迴頭望了一眼,見這個男生奇裝異服,一臉齷齪相,嚇得更是小腿發顫,弱弱地收迴目光,一聲不吭地轉過頭去,繼續眺望著對麵,可是心裏卻怦怦直跳,擔心那個男生會對她起歹意。


    “嗬,這麽羞澀,肯定還是個處吧?來,哥哥帶你去開個房,給你好好****,保準把你**成一流的高手,迴頭你要是喜歡哪個男人,那個男人肯定就舍不得你離開她。”


    拖把頭見駱小歡不理睬他,掐滅了煙頭,吊兒郎當地邁著步子朝駱小歡走過去,嘴裏還戲謔道:“妹子,聽哥哥的話,你就是站這兒哭上一年,也挽不迴你男朋友的心,這年頭有幾個人還玩愛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講究的都是速戰速決真槍實彈的實戰——”


    “哎喲……”


    拖把頭走到離駱小歡有兩米遠的時候,突然被人從背後一拳打在臉上,還沒來得及看清身後是誰,一聲慘叫便被人打倒在地,連血帶唾沫地吐出兩顆牙來。


    駱小歡聽到這番動靜,本來嚇得腿軟都挪不開步,這會兒更是連頭都不敢迴,嚇得都快哭出來了。


    王笑望了一眼駱小歡,又看看倒在自己腳下恨恨地抹著嘴巴上的血瞪他的拖把男,對他吼道:“你這垃圾東西,趕緊從老子麵前消失,再敢多一句髒話老子把你狗腿打斷。”


    拖把男吃了虧,但是也體驗到了對方的厲害,不敢一個人逞英雄貿然還手,狼狽地爬起來,灰溜溜地跑到樓梯口,這才扭頭兇巴巴地對王笑喊道:“有本事你別跑,等我喊人過來打你個半身不遂。”


    王笑聽了,作勢要追過去揍他,結果那小子嚇得腿一哆嗦,一腳踏空,連滾帶爬地哀嚎著滾了下去。


    王笑這才轉身,平複了一下情緒,輕柔地對一直背對著他的駱小歡說道:“小歡,別害怕,是我,我是你哥哥的朋友王笑。”


    駱小歡聽到身後之人是把她從旗杆上救下那的王笑,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悄悄地放鬆下來,轉過頭來怯怯地望了王笑一眼,心裏更踏實了。


    “你的手機呢?你哥哥,還有你爸媽,找你都快找瘋了。”王笑說著,朝駱小歡走去。


    駱小歡也沒有開口,怔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彭卓遠買給她的那部蘋果手機,她也想不通為什麽不能打電話,也不能接電話。


    雖然彭卓遠耐心地教了她兩天怎麽玩這部手機,可是她還有很多功能不熟悉。


    “我看看,是不是沒電了。”王笑見駱小歡並沒有輕生的意思,心裏也踏實了許多,放心地靠近駱小歡,接過她的手機查看起來。


    原來駱小歡不小心開啟了飛行模式,等王笑把她的手機調整到正常模式,短信提示音便響個不停。


    一百九十六條未接來電的短信提醒,王笑把手機拿給駱小歡看,勸導她道:“我看看,你爸媽還有你哥有多擔心你。趕緊給他們迴個電話吧。”


    駱小歡拿著手機,一時不知道要做什麽,她心裏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又不知道該給誰說。


    王笑見狀,也沒有再勉強她,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機,通知彭卓遠已經找到了駱小歡,讓他放心。


    他剛掛了電話,就聽樓梯口傳來一陣喧囂聲,原來那個拖把男跑迴三樓的遊戲廳,把店裏的幾個兄弟都喊了過來,就連這間黑遊戲廳的半個合夥兒劉碩軍,也拎上那套玩耍用的雙截棍跟了上來。


    “就是小子打我的,害得我牙都掉了兩顆。”拖把男衝在最前麵,仗著身後六名同夥撐腰,氣焰又囂張起來。


    “小歡,你站這兒別動,閉上眼睛,等我收拾完他們,咱就下樓。”王笑說著,鎮定自如地轉過身,瞪了一眼指手畫腳的拖把男,嚇得他趕緊噤聲往後躲了躲。


    二十七八歲的劉碩軍,生得是膀大腰圈,上身穿著個背心就從店裏出來了,左膀右臂紋著兩團張牙舞爪的猛獸圖騰,頗有些道上大哥的範兒。


    劉碩軍拎著雙截棍撥開眾小弟,走到前麵打量一番王笑,目光最終落在了王笑手中提著的吉祥保險公司定製的公文包上麵。


    “嗬嗬,這裏離人民路營業區最近,你應該是吉祥保險公司人民路營業區的一名新人吧?不知道你是哪個部門的,聽沒聽說過有綽號叫‘妖刀王’的部門經理。”劉碩軍戲謔地打量著王笑,陰陽怪氣地說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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