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心底一涼,巧如沒有將話帶到嗎?穆卿他還來這兒做什麽?


    不過他都已經在門口了,一定也被外麵那群死士關注著。她若一直不開門,定會立刻引起懷疑。


    蕭容正心急火燎地想著解決方法,然後門就被穆卿踢開了。


    她驚惶地瞪著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迎麵上前來的他摟住了。他不由分說地吻住她,好像是刻意為了封住她的嘴。


    他的薄唇微涼,雙眼也微眯著,正恨恨地怒視著她。


    蕭容驚訝於他的神情,想掙紮,卻又被他止住了。他眉頭用力地壓下來,帶著威脅的意味。


    蕭容這才明白,他是在做戲。


    他借著那份強勢的勁頭一直向前逼來,蕭容禁不住由著他的步子向後退,一直退到軟榻上。她倒下去,然後看到穆卿迅速地解下袍子和外衣,向她欺上來。


    就在放下簾子的一瞬間,他的手迅速蔓延上來,掐住了蕭容的脖子。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掐死你!”他咬著牙恨恨地說著,發紅的雙眼中帶著噬骨的恨意。


    他的力道很大,蕭容很快就唿吸困難,連開口講話都變得吃力。她揪住他的衣領,不反抗,也不叫喊,隻是拚命地搖頭,試圖表明她的立場。


    就在蕭容雙眼都有些花的時候,穆卿那有力的手骨才終於鬆懈了。


    “為什麽把那些人帶進來,你真的就那麽恨我,想害死我?”穆卿明明已經很憤怒,卻還是強壓著嗓門,不敢大聲吼出來。


    蕭容緩了緩氣,漸漸恢複平靜。然後定定地看向穆卿,想從他憤怒的臉上看出一些真實的東西。


    “害死你?”她的聲音輕得仿佛一片飄零的羽毛。雙眼卻緊緊鎖住,“你究竟做了什麽?你究竟在害怕什麽?”


    穆卿的眉眼微顫了一下,他凝了凝神。然後仿佛想明白了什麽一樣,苦笑起來。


    “蕭容。”他咬著牙喚著她的名。如同是在下著某種詛咒,“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一定……一定親手殺了你。”


    他越說到後麵越無力,無力得連他自己都瞞不過。然後他再次苦笑起來,似乎在笑自己,因為在她麵前,他連說狠話都顯得那麽怯懦。


    “你到底是誰?”她的聲音也很微弱。“你到底做了什麽,還打算做什麽?你為什麽要害怕,為什麽?”


    穆卿隻是坐倒在一旁,不迴答。


    “是不是和魏荷語有關?”蕭容突然激動起來。揪著他的衣領追問。


    而他依舊隻是輕笑,不迴答。


    這一晚,他們就那樣躺在軟榻上,蕭容一直追問著,猜測著。卻始終不敢提及關於穆軒王的事情。她害怕,害怕看到穆卿雙眼驚恐地反應,然後無聲地承認了一切。


    她想她是真的怕了。


    她不明白,她心底裏明明是怨恨他的,他那樣對待她。那樣羞辱她,可是一想到他正以一個令她無法接受的危險身份,做著隨時可能被碎屍萬段的危險事情,她的心就忍不住發顫。


    她不希望他有事,不希望他是那個遺孤。


    “放心吧,這是我惹出來的事情,我會收拾好一切的。”直到天蒙蒙亮,蕭容才這樣說,然後起身欲要走出去。


    穆卿卻拉住了他。


    蕭容轉過臉來,見他神色不變,甚至連目光都不曾顫一下。


    蕭容突然覺得悵惘,穆卿不放心她,卻又狠不下心殺她,難不成他以為永遠這樣躲在軟榻上,就可以躲得過外麵那群死士的監視嗎?他堂堂大帥,竟也會蠢到如此地步?


    “穆大帥。”她一臉正色,“我現在就出去向你證明,我根本就沒有背叛你。”


    他手上的力道更重。


    蕭容有些不解,他究竟是信不過她,還是不忍讓她一人去承擔。


    穆卿就那樣拽著她,不肯鬆手,也不說一句話。蕭容微垂著眼簾看著他,他看上去似乎很疲憊,雙眼望著上方,飄然無神,唯有手上的力道在證明著他的決心。


    蕭容覺得自己看不透他,從來都是。


    無論是從前那個對她許下錚錚誓言的他,還是後來背棄承諾,將她推入無盡深淵的他,甚至,是如今的他。


    他曾說他們之間隻剩下恨,他願意隻剩下恨。所以他那樣折磨她,羞辱她,說她不知廉恥,不配有他的骨肉。


    可是明明他們之間摻雜著的遠不止是恨那麽簡單。


    這一點,蕭容明白,他也能明白。可究竟是什麽,誰也說不清。而當真正的危險來臨之時,蕭容終究還是不忍讓他陷入險境。


    蕭容沒有將這些說給他聽,而是掙脫了他的手掌,橫下心撩開簾子。


    穆卿終於有了反應,蕭容聽到他迅速地起身來,如同被什麽刺激了一般,想上前來逮住她。她衝過去,打開門。


    熹微的光照進來,她愣住了。屋外竟跪著一群人。


    “蕭媵侍,時候不早了,還是早些準備著?”巧如立在門外,雙眼睜得圓圓的,似乎在向她暗示著什麽。


    她迴過頭和穆卿對視了一下,瞬間心領神會,兩人心照不宣地理了理衣衫,向外走去。


    “屬下雪翼見過穆大帥,見過蕭大人。”屋外跪著的帶頭人開口說。


    蕭容茫然側過頭看向穆卿,穆卿先是神色一頓,隨即優雅地對雪翼抬了抬手:“免禮。”


    雪翼穿著玄色蠶絲緊身護甲,頭發束得緊緊地,似乎一盆水從他的頭上澆下去,都會一滴不落地悉數落地,他全身上下沒有多餘的飾品飾物,整個人看上去簡直滑溜得像一條泥鰍,似乎即便站在你麵前,也休想能逮得住他。


    蕭容掃視了一番,他身後還整整齊齊地跪著兩排人,都是一個樣的扮相。蕭容還有些驚異,而穆卿卻並不以為奇,似乎還在等著看事態如何發展。


    蕭容深吸一口氣,上前沉聲問:“你們一個個守在我屋外,這算什麽意思?”


    雪翼再次跪下,恭敬卻木訥地迴答:“屬下本打算昨夜就上前來向蕭大人請安,卻不敢打攪穆大帥和蕭大人的良辰美景,因此在屋外守著。”


    蕭容臉上一紅。也不想想,她明知外邊兒有那麽多雙眼睛,還怎麽可能有良辰美景?可是想著穆卿昨夜的舉動,他們會有這樣的猜測也是情理之中。


    蕭容極力掩飾窘迫,“我是想問,你們做什麽要一直跟蹤我到府上來?須知這兒可是大帥府,你們這樣擅自闖進來,若是穆大帥一個不高興,將你們統統捉起來,可如何向皇上交代?”


    雪翼聽到這兒,也並不慌張,隻是磕了磕頭,答道:“屬下無需向皇上交代。屬下隻認蕭大人一個主子,隻要蕭大人一聲吩咐,屬下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當然,蕭大人若是不滿意,隨時可以下令,屬下即刻引刀自裁,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的語氣顯得有些呆愣,卻擲地有聲。


    蕭容更加迷惑地看向一旁的穆卿,想等著看看他的反應。


    穆卿隻是默默地掃了他們幾遍,冷聲道:“既然如此,你們的蕭大人已經說了,她不喜歡你們無緣無故闖進大帥府。念及這一次是初犯,本帥也就不予處罰,你們好自為之。”


    蕭容聽得那一句“你們的蕭大人”,頓時全身發涼,穆卿這是故意在諷刺她?


    可蕭容沒機會反駁,因為穆卿那句話一落音,雪翼和他身後的一群死士就嗖了一聲沒了影,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蕭容訝然。他們未免也太聽話了吧?


    “你也好自為之。”穆卿依舊不驚訝,低斥了一句,轉身離開。


    一陣晨風吹過,涼颼颼地。


    就在蕭容一頭霧水的時候,巧如端上一碗藥汁。蕭容煩悶地擺擺手,隨即提起雁翎刀快速往外走去。


    她和穆卿昨夜什麽都沒做,還喝什麽喝?


    蕭容現在最想不透徹的,就是那批死士究竟是什麽意思。玄棣送她死士的時候,說的是讓她暗中察訪是否有懷有異心的朝臣,蕭容當時以為這個所謂的懷有異心的朝臣就是指的穆卿,因此這批天外高人與其說是死士,還不如說是玄棣借著她的名義硬生生安在大帥府內的眼睛。


    昨夜她掙紮在懊悔與自責的邊緣,覺得自己害了穆卿,可如今一看,事實似乎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


    走到府門口,蕭容再次一愣,雪翼和那批死士還沒有撤走,居然就跪在府門外。


    入目是一片幽深的玄黑,他們排成兩排單膝跪著,如同一尊尊石雕。


    府門口的守衛都驚住了,直愣愣地看著這一派壯觀景象,想笑,又不敢笑。


    坐上官轎,他們依舊如同一道道黑色的流星一般,快速劃過上空。蕭容這才終於相信,玄棣的確是送了她一批死士,僅僅如此。


    可是她依然不敢掉以輕心,甚至,不敢上前去和他們有過多的交涉。而他們就好似蕭容保護著玄棣一般,保護著她,這讓蕭容十分納悶。


    玄棣身邊並不缺少能人異士,蕭容現在可以斷定即使真的衝出來一個刺客軍隊,也未必能真的傷到玄棣一根寒毛。可是玄棣依然讓她做禦前侍女,讓她保護他。


    蕭容哭笑不得的同時,也在暗暗揣度玄棣的心思。玄棣性情多疑,對朝臣都不放心,可是蕭容想不明白的是,為何玄棣一定要任命她去暗查朝臣是否有異心,他分明有這麽多誓死待命的死士。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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