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驚懼地瞪大了雙眼,一邊推著孟逍一邊喊著:“孟少將你醒醒!”


    可是孟逍現在已經聽不到這些話語,他的心口劇烈地起伏著,口中急促地喘著粗氣,然後旋身猛地向前一撲,便將蕭容壓迴了榻上。


    蕭容被這樣一摔,五髒六腑都跟著震了一下。孟逍的力道不輕,看來他已經完全被情蠱迷失了心性。


    “孟少將,你放開我!”蕭容嘶聲地喊著,又驚又怕“你清醒一點啊!”


    孟逍的身體如同一塊巨石一般,壓得蕭容有些喘不過氣來。蕭容試圖喚醒孟逍,畢竟他服食了麟粉,應該還能辨別出自己究竟在做什麽。


    孟逍的確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但是他身體裏猛然爆發出的情感已經將他理智的弦繃斷了。他將頭埋進蕭容的頸窩,聞到了沁人心脾的馨香。


    “蕭容……”他咬著牙低聲喚著。


    聽到這一聲低喚,蕭容的心都跟著縮緊了。她不敢相信這個人就是孟逍,因為此刻的他和平日裏的他相差得太離譜了。難道這也是蠱蟲的作用?


    孟逍喚出了這一聲,竟緩緩地抬起了頭。


    得到釋放的蕭容立刻開始大口地吸著氣,可這樣的舉動卻似乎更加刺激到了伏在她身上的孟逍。蕭容睜著眼惶恐地看著他,希望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絲清明。


    可她卻看到了深深酸楚和傷痛。


    孟逍直直地凝望著蕭容,臉上卻寫滿痛苦與難耐。他的腮幫鼓鼓地,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心理折磨。隨著他再一次的抽搐,一口血猛地噴出來,吐在了蕭容的身側。


    吐完這一口,孟逍似乎真的清醒一些了,他艱難地撐起身體,然後釋放了蕭容。


    “快走……”


    這一聲似乎是從喉間硬生生擠出來的。他埋著頭,蕭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但蕭容能感覺出孟逍已經能夠控製自己了。


    蕭容擔憂地望了望那一灘黑血,然後快速地起身來往外跑去。臨到帳門口的時候,她還是有些不忍地迴頭來望了孟逍一眼。


    “走啊!”孟逍低吼一聲,然後揚起拳頭猛地一下捶在自己的臉上,以保持清醒。


    蕭容咬了咬牙,掀帳跑了出去。她這才想明白公子勝之前來說的那一番話究竟是什麽意思。那個時候,公子勝說待會兒她就會見識到什麽才是真正的衣冠禽獸,還說什麽這是最後一次嗅到她這樣的馨香。


    原來公子勝一早就知道這是情蠱。


    可是令蕭容想不明白的是,公子勝當時為何想來帶她走,按他的說法,帶她走是為了防止她落在禽獸的手中。


    蕭容在心裏冷笑,公子勝豈會這般好心?後來他不也說了嗎,這樣照樣能達到他的目的。


    公子勝的目的,不就是要讓穆卿不好過嗎?


    蕭容一邊跑著一邊側耳傾聽,周圍卻是一片死寂。按理來說,穆卿帶了那麽多的人馬,應該會有喧聲的才對。


    正在蕭容急得不行的時候,一陣隱隱的琴聲響起。


    這琴聲,自然就是玄鶴琴音。


    國師再度起弦,卻不是想要催動蠱蟲,而是想要用琴音殺人。國師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是很了解的,動用這樣的殺人琴音,他是堅持不了多久的。但是他還是動用了,因為對方是公子勝。


    就在國師奏起玄鶴琴想要催動蠱蟲讓北國大軍死於這情蠱的時候,一道白影閃過,擋在了國師和北國大軍之間。


    他雙臂展開來,手腕一抖,打開了玉骨扇。


    這一切都是那麽儒雅溫文,與身後那哀嚎不停的北國大軍格格不入,卻能與前方彈撥玄鶴琴的國師相映成趣。


    “師兄,沒想到你還沒死。”公子勝眉眼帶笑地微抬起頭。


    國師暫停了手中的動作,卻並不肯抬頭“公子勝,你沒資格叫我師兄。”


    “我不是沒資格這樣叫你,是你沒資格再讓我這樣叫你。”公子勝嗤笑“你執迷不悟,我是來替師父清理門戶的。”


    國師停止了彈撥,北國大軍也暫時免於受到蠱蟲進一步的迫害,穆卿掙紮著撐起身體,正在此時,一陣妖冶淒迷的笑聲迴蕩在晦澀的天地間。


    “清理門戶?”國師笑罷,一字一頓地說著“公子勝,是我要替師父清理門戶!再不讓開,我連你一起殺!”


    公子勝眉眼一沉,手腕開始流轉起來。玉骨扇麵隨著他的手腕而輕旋,扇風流動,如一把把利刃向國師飛旋過去。


    國師靜坐不動,那扇風唿嘯過他的的耳畔和發跡。一縷青絲被切斷,它柔弱而無力地飄下。


    國師斂了斂眸,玉指再次觸到琴弦上。


    天地間又飄蕩起了淒婉而悲涼的曲調,殺氣的漩渦在公子勝和國師之間激蕩,碰撞。


    國師的青絲向後飄飛著,他的手指卻妖嬈而快速地撩撥著玄鶴琴弦,每一次的彈撥,都是一道無形的利劍。


    玄鶴琴本是用類似撥片的匙彈撥的,那樣的音律會很純粹,很優美。可如今,國師的玄鶴琴卻是一件殺人武器,在他靈巧的手指下,綻放出一道道絢麗而殘忍的劍光。


    琴劍扇風相撞,迸射出淩寒的光芒。殺氣的漩渦迴環著,卻在漸漸迫向國師這一側。


    “你還在掙紮什麽?你還在眷戀什麽?他已經死了,他已經丟下你自己去死了!”


    公子勝的扇風壓製性地逼向國師,眼看著國師已經有些難以招架,公子勝卻還在煽風點火地刺激著他。


    國師的眸子微沉著,腦海中漸漸浮現出軒轅騁那俊美的臉龐,還有那一雙美麗得令人心醉的桃huā眼。


    “天,所有人都可以背叛我,你不能。”


    國師迴想著軒轅騁對他說的這句話,然後淒然一笑,自語道:“太子殿下,奴家沒有背叛你。奴家的心,一直都沒有背叛你……”


    公子勝自然是能抓住這個時機,他趁勢連擊,淩厲的扇風頓時化作無數飛旋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向國師攻過去。


    公子勝的唇角揚起一個微翹的弧線,因為他仿佛聽到了利劍劃破衣衫和皮肉的聲音。


    國師的弦再次停了下來,因為他的手臂和身體都已經被扇風利刃刮得傷痕累累。殷紅的血溢出來,在衣衫上開出一朵朵妖冶的幽靈huā。


    “一個整日醉心於無聊情愛之中的人,又怎配與我為敵?”公子勝冷聲笑著,然後高揚起玉骨扇,準備給國師最後一擊。


    “你呢?一個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人,你覺得你會是最後的勝利者嗎?”


    國師的微弱的聲音傳來,一字一句卻都重重地捶打在公子勝的心裏。


    “你不配來說我!”公子勝額頭上的青筋頓時突起,他怒斥一聲,然後重重地揮下玉骨扇。


    一道劍光,如白虹貫日,直直地向國師衝過去。


    國師沒有做任何反擊和閃躲,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他硬生生地接下了這一擊,然後嚶地一聲吐出血來。


    他腿上的玄鶴琴也似乎跟著悲鳴了一下,發出沉悶的低響。


    風起了,國師的青絲向前飄動著,連帶著他那被劃破的粉紫色薄衫。


    這陣風帶來一股甜腥,吹向公子勝這邊。公子勝略帶厭惡地以袖掩鼻,他不喜歡國師這樣的血腥味。


    這風中不僅有血腥味,還夾雜著哀傷的曲調。


    “原本要去霜huā店買點霜huā,卻被蒙古人抓住了我的手。


    如果這件事流傳到店外,店小二會說是你的錯,說我也曾去那裏睡過。


    怎會有向那裏如此複雜的地方?


    ……”


    公子勝眉頭微皺,因為這曲調中沒有絲毫的殺意。正在公子勝疑慮之時,背後的大軍再次哀嚎遍野。公子勝暗叫不好,連忙迅速取出懷中的玲瓏玉,藍光閃爍,結界開啟,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將北國大軍罩了起來。


    穆卿驚愕地發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湧上全身,他望了望周圍的一片藍光,感覺到〖體〗內的蠱蟲似乎消停了。


    這便是上古神玉的力量。


    穆卿不去理會究竟是什麽樣的神力使得他們能免受蠱蟲侵蝕之災,但是公子勝此番做法卻為他所不齒。公子勝當著全軍的麵兒做盡好人,不就是想要護住他北國良相的美名嗎?


    “國相大人出手相救,本帥倍感榮幸啊!”穆卿冷聲嘲諷著,他倒想看看公子勝和國師究竟想搞出什麽名堂。


    公子勝手握玲瓏玉,迴過頭來抽笑著道:“本相隻是憐憫穆大帥,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又保護不了自己的兵馬,如此窩囊之人,該如何向皇上交代,向北國萬千百姓交代呢?”


    穆卿身後的周陽一聽,頓時不滿了,走上前來粗聲喝道:“國相大人休得出言侮辱大帥!”


    周陽這話一出,緩過氣兒來的將士們皆上前為之助陣。


    公子勝搖頭而歎,低語道:“真是一群不知好歹的家夥,也不看看現在是誰在護著你們。”


    穆卿卻不理會這些,上前沉聲問道:“你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容兒怎麽了?”


    公子勝再次得意地嗤笑“看來一提到她你就急了啊?”


    穆卿怒目而對,想要說什麽,但又忍住了。


    穆卿不問,但公子勝卻還是要說“想必穆大帥剛才也感覺出來了,這種蠱除了能噬心以外,還能催動情欲。你的容兒現在在哪兒呢?和誰在一起呢?他們又在做什麽呢?穆大帥還是自己想象吧。”


    穆卿的臉漸漸地僵住了,他迴想起方才的情形,那時蠱蟲在他的〖體〗內躁動不安,他的腦海裏卻一直閃過蕭容的影子。他當時隻以為這是蠱蟲使得他產生了錯覺,並沒有想太多。如今一看,這的確是有著催生情愛的作用,雖然和一般意義的催情效果不大相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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