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卿輕柔地笑著,然後將頭埋進蕭容的發間“本帥習慣了在深夜醒來。”


    蕭容覺得耳畔癢癢地,她忍不住縮了縮,可穆卿卻不肯放過她,她越是躲閃,他就越是要廝磨。


    “那大帥為何習慣在深夜醒來?”蕭容胡亂地問著,其實隻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以解除現在的困境。


    穆卿果然抬起了頭來,他低低一笑,問道:“容兒是真的不知道?”


    蕭容茫然地望著他,不語。


    “每次你侍夜我都做了這樣的事,你都不知道?”穆卿笑著低聲問,然後看到蕭容一臉驚愕的模樣。


    蕭容的確是驚愕了,每次侍夜穆卿都在深夜醒來,然後偷偷做著這樣的事?如果這是真的,那她為何從未發覺?


    蕭容想著想著,頓時一陣寒噤,她不敢相信她的警覺性竟然會這麽差。那這樣一來豈不是睡著了被殺死都有可能不知道兇手是誰?


    “呆瓜。”穆卿低笑著輕斥,然後又意猶未盡地俯下頭吻住蕭容的粉唇。


    “不過就算是呆瓜,也是本帥的呆瓜。”他柔聲說著,然後輕啄了一下她微燙的臉頰。


    “睡吧。”他翻下身來平躺著,然後收了收手臂,將蕭容結結實實地擁進了懷裏。


    蕭容貼著他的胸膛,恬靜一笑,然後抿著唇閉上了眼。


    雖然沒有紅帳翻飛,熏香縈繞,但這是蕭容有生以來睡得最甜美的一夜。她緊緊貼著穆卿,鼻尖嗅到一絲清雅的紫檀香味,溫存而神秘。


    蕭容很希望時光能停在此刻,他們之間沒有誤會,沒有糾紛,也沒有大帥府那一群勾心鬥角的姬妾,甚至,可以暫時沒有南宮容兒。


    夜雖冷,心卻暖


    被活捉的軒轅惜夢醒來之後便開始接受定西將軍的審訊。


    可軒轅惜夢的態度一直很強硬,她冷冷地別開臉,隻說了一句:“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定西將軍的臉色更加冷冽,他凝視了軒轅惜夢良久,最後揚袍而去,隻留下一句:“繼續逼問。”


    軒轅惜夢咬了咬牙,一隻烙鐵再次落到了她的背上。她疼得臉色慘白,卻笑了起來,很暢快地笑著。


    她還有什麽可說?聽定西將軍的意思,她是被騙了,從頭至尾都被國師和他的師弟給騙了。如今軒轅皇城已經成了一座死城,而她的皇兄,那個讓她又恨又愛的皇兄,也已經瘋了。


    可她還不想就這麽死,臨死前,她還有一個未了的心願。


    在兩日兩夜的等待之後,穆卿終於肯親自來審訊她了。在被帶出去的時候,軒轅惜夢笑了,無聲卻幸福地笑了。盡管她已經被折磨得體無完膚,但是她還是提了一個要求:她想要穿戴整齊地去見穆卿。


    定西將軍應允了。可是軍中除了蕭容,其餘的都是男子,也自然就沒有女裝。


    軒轅惜夢無力地笑了笑“隻要有普通的戰甲,就可以。”


    定西將軍皺著眉看了她一眼,最後低聲吩咐:“為她取一套將軍服來。”


    軒轅惜夢閉眼嗤笑“多謝。”


    “別急著謝。”定西將軍冷著臉說“這是為你送行。看你也算個女中豪傑,穿著將軍的盔甲而死,算是對你最後的尊重。”


    送行?好吧,至少她還是有機會的。


    軒轅惜夢想要讓自己挺直胸膛,可奈何身上的傷實在太重,她能做到的,便是盡量讓步履平穩有些,才不至於摔倒。


    遠遠地,她看到了穆卿,他一身明光金甲,直直地立在那裏,雖然隻有背影,軒轅惜夢卻都心神一顫。可下一刻,她又沉鬱了,因為穆卿身側還站著蕭容。


    軒轅惜夢利索地掙脫押著她的將士,沉聲道:“我自己能過去!”


    她這聲一出,穆卿和蕭容都一同迴過了頭來,一個冷漠,一個憂慮。


    軒轅惜夢抿抿嘴,揚起一個傲然無畏的笑容,然後一步一步地朝穆卿走過去。


    穆卿卻下意識地將蕭容往身後攬了攬,似乎不願意讓蕭容和軒轅惜夢靠得太近。


    軒轅惜夢在心裏苦笑,她現在都成了這副模樣了,還能有什麽本事能傷到蕭容?更何況,這裏是北國軍營,蕭容還有他在保護著。


    軒轅惜夢帶笑地瞥了蕭容一眼“別來無恙啊。沒想到你命這麽大,竟還能活著。”


    蕭容報以淡淡的笑,也隻有她們倆才知道,她其實活不過半月了。蕭容不願提及,也不指望軒轅惜夢能交出解藥。因此她朝著軒轅惜夢一笑,自以為是心照不宣。


    可軒轅惜夢卻不是這樣理解的。


    腐骨丹是國師的師弟給她的,那時她隻知道他是國師的師弟,還不知他就是北國國相公子勝。雖不知道公子勝為何要演這一出,但是既然公子勝也是北國之人,那麽自然就會將腐骨丹所有的解藥都給蕭容。軒轅惜夢以為蕭容的毒已經解了,而蕭容這個略帶苦澀的笑,不過是對她投以憐憫之情。


    憐憫她愛而不得?憐憫她傾盡了整個寧國最終卻還是落得個慘淡收場?


    那也就罷了,蕭容是最有資格憐憫她的人了。


    穆卿似乎不願軒轅惜夢和蕭容有太多交匯,他上前一步擋住了蕭容,冷聲道:“這一身將軍服挺威風啊,看來這兩天你的日子過的還不錯。”


    不錯?軒轅惜夢嗤笑出聲:“承蒙穆大帥照料,本公主的確過得不錯。”


    穆卿雙眼微眯“若不是看在你是個女子,本帥恨不得現在就扒掉你這身將軍服!”


    軒轅惜夢揚了揚頭,傲然的眼中卻藏著無邊的苦澀“穆大帥莫非就是來和本公主說這些的嗎?”


    穆卿冷哼一聲,然後凜然地逼視著軒轅惜夢“看在你是個女子的份兒上,本帥考慮給你留個全屍。事到如今你還是老實交代吧,軒轅騁和國師還有什麽陰謀?”


    軒轅惜夢冷笑不語,她也是被騙的那個,又豈會知曉他們還能有什麽陰謀?可是軒轅惜夢並沒有說這些話,她凝了凝神,說的卻是:“能死在你手裏,還在乎什麽全屍不全屍?”


    穆卿蹙眉“你不說是吧?”


    “我當然要說!”軒轅惜夢有些激動地吼起來,她挪著步子上前一步,想要更清晰地看著穆卿。


    “你明明知道我愛慕著你的對不對?”軒轅惜夢說著,眼中已經溢滿了淚。


    穆卿有些詫異地瞪著她,似乎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那你知道我愛得有多深嗎?”軒轅惜夢帶著哭腔說著,楚楚可憐的模樣和她這一身將軍服很不般配。


    穆卿略顯尷尬地沉了沉臉,然後瞥向身旁的蕭容。


    蕭容立刻輕輕叩首,然後轉身離去以作迴避。可她剛跨出一步就被穆卿逮住了“去哪兒?本帥說過迴府之前不準離開本帥的視線!”


    蕭容無奈地瞟了瞟軒轅惜夢,然後連忙抽迴手來“奴婢就在一旁,不會走遠。”


    蕭容說罷,連忙轉身走開。蕭容是同情軒轅惜夢的,因為她們有著愛而不得這樣的共同點。相較之下,她比軒轅惜夢幸運的隻是她長了一張酷似南宮容兒的臉,否則,恐怕也會和軒轅惜夢一樣慘淡了。


    蕭容走出一段,就停住了。她的確不敢走太遠,而這樣的距離,依然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興許是蕭容走開了的緣故,軒轅惜夢更加動情了,她抽泣著:“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傻,覺得我不可理喻。連我自己都覺得我自己不可理喻了還記得嗎?那年我來到北國,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那個時候你分明在對我笑的!”


    穆卿戒備地瞪了軒轅惜夢一眼,然後沉思了一陣,漠然道:“本帥可不記得曾經對你笑過。”


    “你有!”軒轅惜夢執拗地喊著,一大滴眼淚順著臉頰滑入口中。


    淚是澀的,心是苦的。


    穆卿有些為難地歎了一口氣,似乎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移開目光,語氣柔和了一些“那也不能說明什麽。”


    “你知道我迴到寧國之後有多想你嗎?你知道我每夜都在夢到你嗎?可是漸漸地,漸漸地,你的臉就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了”軒轅惜夢惶恐地睜著眼,淚水不停地滾落。


    “我想遍了所有的辦法,甚至暗派下屬跑到北國來,畫出你的畫像帶迴來給我,還派了許多探子打聽你的消息。可是我打聽到了什麽”她越說越哭得厲害“我打聽到你幾乎每年都要納妾!我以為你總有一天會想到我的,我以為你總有一天會來寧國向父皇提親的”


    穆卿無奈地歎氣“軒轅公主,你真的想多了。本帥根本就不記得你的樣貌,也絕不會娶一個寧國的女子,更何況你還是軒轅皇族的後裔。”


    “軒轅皇族軒轅公主神女?”軒轅惜夢酸楚地笑起來“是不是如果我不是寧國公主,你還有可能會娶我?”


    軒轅惜夢殷切地看著穆卿,等待著這個退了一萬步的〖答〗案。


    蕭容在一旁聽著,心也跟著酸了起來,她迴過頭來,遠遠望向軒轅惜夢,軒轅惜夢的身體分明是在顫抖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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