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陽光沐浴山林時,明月山越發顯得優美,放眼望去是蜿蜒無盡的翠綠的原始森林,密密的塔鬆像撐天的巨傘,重重疊疊的枝椏,隻漏下斑斑點點細碎的日影,騎馬穿行林中,隻聽見馬蹄濺起漫流在岩石上的水聲,增添了密林的幽靜。在這林海深處,連鳥雀也少飛來,隻偶然能聽到遠處的幾聲鳥鳴。雖然密林遮去了天外的陽光燦爛,可看著那透過樹縫射進的晨光也備有一番韻味。


    晨光透過窗紙登堂入室,然而室內卻靜謐無聲。季風杵從睡夢中醒來,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幾天穆雪幫他做的治療有點效果了,現在隻覺通體舒泰。他轉眼看向身邊的人——穆雪,溫暖的晨曦照射在她潔淨的臉龐上,略顯憔悴的臉龐染了陽光的金色,嘴角似有似無地帶了一絲微笑!這幾天她也是真的累了,天天守他到天明,為的就是怕他在金針和藥物的刺激下有什麽異樣。


    清晨山林的空氣帶著一絲涼意,季風杵竟心底暗生憐惜,取出身邊的衣服準備給她披上,就在衣服挨上她的那一刻,穆雪突然低唿了一聲:“爸爸、媽媽,別走!別走!”季風杵快速的收迴了手中的衣物。


    穆雪並沒有醒來,隻是動了動。季風杵不禁為自己的舉動有些好笑!再看向她的容顏時,嘴角的微笑不見了,眉宇間也染上了些愁色,在她的夢裏她不開心了!到底是什麽能讓在人前明朗如朝陽,笑容如晨曦的她平添憂愁?就連夢裏也有擺脫不去?“爸爸、媽媽,別走!”意味著什麽?看樣子他真的不了解她。這是黃埔正準備給季風杵送藥,見季風杵醒來驚喜地叫了起來:“王爺你醒了?”被他這麽一喊穆雪當然也就醒了。穆雪用手試了試眼睛,輕輕搖了搖略顯沉重的頭,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顯然是為自己的好覺被人打擾而不滿。她抬頭一見及風杵便示意他伸出手來,神情專注地為他把脈。


    季風杵見她孩子氣的動作覺得有些好笑,也帶了些愧疚:“睡得好嗎?”


    穆雪橫了他一眼:“謝謝關心!我向來睡眠就很好,不會耽誤給你治療的。隻是我能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隻有看你自己的了,有些事情不是我的藥物能控製得了的!”季風杵眉毛一挑:“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穆雪自顧自地笑了起來,笑有些不尋常,笑得三人莫名其妙:“你的心病不解,你的腿永遠也好不了,你沒有聽說過什麽叫病由心生嗎?”說完穆雪就帶著雲珠離開了,留下了季風杵主仆二人。季風杵真的不明白她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女人,平日裏大大咧咧的她竟然能看透自己的心事。


    “王爺,您還在想柳姑娘的事情嗎?不如聽王妃的放下吧!”在一旁看著季風杵發呆的黃埔不怕死的諫言道。“放下,能放下嗎?”這次季風杵出奇的冷靜。他的冷靜也讓黃埔吃驚不少,每次隻要一提到柳姑娘王爺都會大發雷霆的,此次確是如此的安靜。


    穆雪讓黃埔給季風杵做了一副拐杖,每天都讓黃埔攙扶著季風杵在院中活動幾個時辰。季風杵也從無法移動到現在讓黃埔攙扶著可以慢慢走動了。當黃埔看見季風杵可以邁開步子不知有多開心,好像那個可以走路的人是自己一樣。季風杵當然也十分高興,相對於黃埔的興奮雀躍,他則比較冷靜。


    日子一天天過的很快,轉眼他們來到別院也一個月了。季風杵現在沒事就在院子裏活動,現在不用人攙扶他也可以自行拄著拐杖走動了,有時也會不用拐杖沿著牆壁慢慢走。


    夜暮中,山林中的繁星和月光特別的耀眼,在這樣動人的月夜中該發生多少動人的情景,但人們卻在安靜的睡眠中疏忽過去了。穆雪愜意地坐在屋頂上麵:“恩,古代的空氣就是不一樣啊!”穆雪貪婪地唿吸著新鮮的空氣。算算日子自己來這裏也已經兩個月了,不知道爺爺、哥哥好不好,她想家了。


    “你在屋頂幹什麽?”在房間睡不著的季風杵聽到外麵有動靜就出來看看,沒想到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幅不要命的情景。忽然冒出的聲音嚇了穆雪一跳,她踩了一個滑,踩碎了一些瓦片,一些碎瓦順著屋簷掉了下來,但是幸運的是人沒有掉下來。


    “你是笨蛋嗎?”季風杵不悅地罵道,看著穆雪剛才要摔下來的時候,季風杵的心中有股情愫在滋生著。


    “你亂叫什麽,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穆雪對著季風杵的指責反駁道。“下來!”季風杵命令道。


    “你讓我下來我就要下來嗎?那我不是很沒麵子啊!”她就是不想聽從季風杵的指示。“我去叫黃埔把你弄下來?”


    “你……”穆雪指著季風杵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你沒事吧?”看著穆雪的表情,季風杵還以為穆雪杵了什麽事。


    “你——你——你的腿………”穆雪好辦天才說出了話。看著穆雪一直指著自己,季風杵也地下頭看看了自己。這才驚覺自己是站在院中和穆雪說話的,那麽說自己剛剛是從房間裏走到這裏的。季風杵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坐在輪椅上兩年了的腿竟然真的可以不用拐杖就可以走了,他可以自己走路了,他真的可以自己走路了。


    這時穆雪也從屋頂上爬了下來,季風杵看著穆雪非常誠摯地說:“謝謝你!”他打一出生開始,就心安理得地接受別人對他的付出,‘謝’字從不輕易出口,但是今天他真心誠意地向穆雪表達他的感激之情。


    可想而知,第二天當黃埔和雲珠看見季風杵走到他們麵前時是什麽樣的表情。黃埔簡直要把穆雪當菩薩供起來了,季風杵也更加勤奮的練習走路了,現在已經可以行動自如了。這天突然收到王府的來信,季風杵急著想騎馬先行迴王府,讓穆雪他們坐馬車,穆雪堅持不讓。兩人就在馬車前僵持著:“季風杵,你不能騎馬。”


    “我說可以就可以?我的腿已經好了。”


    “我說不可以就不可以,季風杵,你可是答應過在治病期間我說了算,怎麽?你又想說話不算話。我是大夫,我知道什麽好什麽不好,如果你還想繼續迴到那張輪椅上的話,那你就騎。”說完穆雪就頭也不迴的進了馬車。這樣的一幕對於雲珠和黃埔兩人來說,已經是見怪不怪了。這樣的場景天天都可以看到,一個說“可以”,一個說“不可以”;一個說‘好’,另一個就偏說‘不好’,每次認輸的都是王爺,誰叫王妃是大夫王爺是病人呢?王爺也隻有乖乖聽話了。當然這次也不例外,隻看見季風杵乖乖的進了馬車。


    黃埔自言自語丟了一句:“王爺,又是以前的王爺了。”


    坐在馬車裏季風杵一句話也沒有說,顯然是因為穆雪剛剛的不給麵子而惱火。


    當王府的人見到靖王並沒有做輪椅而是用走的進府時,那口張得簡直比一口氣吃十個包子還大。季風杵進了王府就不見人影了,留下了穆雪獨自對上眾人詢問的眼光,穆雪把這個爛攤子丟給了黃埔,就迴到了聽雨軒。黃埔當然也是按照穆雪吩咐的向大家解釋的,就說是遇到高人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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