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雖然在滅陳一戰中立有大功,免了前罪,但資曆尚淺,隻在軍情處劉文靜手下先做了個文職百戶。


    而李密其人實乃人中豪傑,在軍情處時日不多,便已經顯示出其卓爾不凡的能力。這一切都看在劉文靜眼中,便有心提拔。這次推薦其出使西突厥,若是成功便可將其提升為千戶,讓其能得到更大的發揮。而能參與朝議的軍情處官員其品級需在千戶以上,故李密這個現任百戶是不夠格上朝議政的。而高句麗國的二王子高建武此時在文教部僅是一名從事,其官品更是遠未達到能上朝議政的級別,否則,楊二也不會當著高建武的麵泄露針對高句麗的國策的。


    很快,有宦官引著李密走入顯德殿大廳。李密初次踏入顯德殿心情既感激動又覺膽怯。


    “微臣李密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李密不敢抬頭,隻來到大殿中央便跪拜道。


    “玄遂先生請起,汝與朕也算是故交了,不必驚慌。”


    “是,陛下。”聽龍案之上那熟悉的聲音,李密頓覺心安不少。


    “玄遂先生,朕欲交好西突厥國,肇仁先生推薦汝為出使突厥使臣,朕思量再三覺得此行也非汝不可,不知先生願走這一趟麽?”


    “陛下,西域原本是我中原通往西域諸國的商路,有絲綢之路的美譽,平時間兩國商旅便往來頻繁,但兩國官方的聯係卻並不緊密。陛下若為加強兩國經貿往來,臣願出使西突厥國去見一見射匱可汗。”李密挺胸應道。


    “好!不過加強商貿往來隻是汝此行的一個目的,此行當準備半月時間,半月中組織我朝官、民商隊數量不能少於100隻,組成我朝商團攜各種物資前往西突厥,玄遂先生既是我朝官派持節使臣也是我大隋商團團長。軍情處可派儉使董柯為副使兼護衛長,再遴選精悍人員混在商團中潛入西突厥國王城並建立秘密據點。為提高互信,兩國可互設領館並派駐長期留守領館官員,專一解決兩國間的貿易及其他相關問題。玄遂先生此行關係重大,明白麽?”


    “臣記下了,定不負陛下所托。”李密拱手說道。


    “嗯!肇仁先生由你處發文至吐穀渾儉使何勇,令他親自擔任商團副團長一職,與武威城中匯合我大隋西行商隊。”


    “是,陛下。”


    “今日朝議就到此吧!眾卿退朝。”


    “吾皇萬歲萬萬歲~”


    楊二下朝迴到禦書房,又馬上對元岩吩咐道:“元公公,去把李密喚來這裏,莫讓他人知曉了。”


    “是,陛下,老奴這就去。”


    見元岩出去了,楊二來到地圖前,看著眼前這隋朝巨大的版圖,心中又是欣慰又是不滿。欣慰的是眼前這張圖中標注為大隋領土的麵積擴大了一倍以上,領土向南、向北、向東都擴展了很多。不滿的是自己的西麵河西走廊西頭那片領土現在仍舊在突厥人腳下,意味著後世的新疆還遊離於中國之外。最讓楊二不開心的是,這西突厥國國勢還非常強大,版圖麵積不見得比自己的大隋朝小。又因地理和氣候原因,自己還無法短時間內發動針對西突厥的戰爭。而這個方向對於今後大隋的發展而言又是最為重要的。


    “唉!西突厥早晚必須消滅,那可是通向西亞、中亞的門戶更是通往世界的門戶,不能被突厥把我困在東亞這片相對封閉的地方。”楊二心裏想著。


    “陛下,李密先生到了。”元岩小聲在身後道。


    “嗯!讓他進來。”


    “陛下,臣李密拜見陛下。”


    “玄遂先生不必如此了,此乃朕的書房並非顯德殿。來,到這邊來。”


    李密忙走到懸掛的巨幅地圖前,不解的看了看地圖又看向楊二。


    “先生可看到西域那諾大的一片?”


    “陛下,臣看到了。我朝自武威為起點的河西走廊,一條狹窄的通道聯通著遙遠的西域。”


    “是啊!諾大的西域在漢武帝劉徹時期還屬於我漢家領土,設置了西域都護府,掌管著西域36小國。隻可惜中原內亂不止無暇顧及又失了。先生可知朕派汝出使西域的真實目的麽?”


    “陛下,難道是讓臣以出使為名暗中探查突厥軍情,為陛下發動滅突之戰作準備麽?”


    “嗬嗬!此其一也!”


    “臣請陛下指教。”


    “嗯!先生此去西域見突厥可汗必須要做的就是加深並鞏固兩國經貿往來,雙方互設領館以體現雙方互信,此領館也是兩國官方溝通的平台,有此平台在當至少確保一至兩年內兩國和平,邊境無糾紛,商隊自由安全往來。再其次便是利用領館便與你軍情處展開情報搜集,搜集的情報當不局限在西突厥範圍之內,還應擴大至~”說著,楊二拿手指在西突厥國以西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


    “還應組建商隊去往這裏,除展開貿易外要搜集這裏各國的情報並繪製山川地圖,記錄人文風情。若時機成熟了,朕不僅要收迴西域故土,重建西域都護府,還要向西征伐擴大領土。”


    “陛下,臣明白了,臣有信心為陛下將西域情報網鋪建完善,為陛下收迴西域做準備。”


    “嗬嗬!不~不~先生,朕要你做的不是這些簡單的事情,以上諸事交給何勇、董柯兩位儉使即可。先生大才當做大事,朕要你就此長駐領館,暗地結交突厥權貴,朕不管汝用何種辦法,朕要的是鼓動突厥射匱可汗發起對西部諸國的戰爭。”


    “陛下此舉是要在征伐西域之前,讓突厥和西方諸國陷入戰亂,待兩方國力大損之後,在出兵一並收拾。”


    “嗬嗬!知朕者玄遂先生也!正是如此。朕要的是一個國力衰弱的西突厥而不是現在強大的西突厥。不出兵則已,一旦出兵便要收複整個西域及西方諸國,將我朝領土推至這裏~”說著,楊二再次用手指指向黑海和波斯灣所在的中東地區。


    “臣明白了,為實現陛下宏圖,臣請多調集軍情處人手。”


    “嗯!吐穀渾及河西儉使何勇手下多得是精兵強將,也都通突厥語言,先生盡可差遣。如若不夠可向劉相要人。”


    “臣遵旨。”


    “嗯!此事你知我知便可,明白麽?”


    “是,陛下。臣告退。”


    表麵平靜之下,一場針對西突厥的戰役其實已經開始了。隻不過楊二采用的是“溫水煮青蛙”的方式,等突厥射匱可汗醒悟過來之時便是滅國之際了。


    京城四門張貼的商務部招商告示引起了全城商賈的轟動,城中各民間商業協會都在商議著商務部榜文的內容,緊接著各商會便開始了行動。


    本次跟隨大隋國使去往西域各國商隊很快便征集齊了,一共有一百支商隊組成了一支規模龐大的大隋出使商團,稍晚得到消息的商隊便失去了這次跟隨使團前往西域打開市場的機會。接下來的時間便是個商隊組織貨源和隨行人手,一時間整個京城每家商鋪的存貨都被清空。每家參與出訪商團的商隊掌櫃都準備在新年到來前狠賺一筆,此舉也極大的帶動了全國範圍的商品流通,鄭家商隊作為半官半民性質的商隊規模最大,隨行人員也最多。這讓其他字號商隊羨慕不已。


    作為出訪主使的李密在得到了商務部確認商團組建順利的消息後也是異常開心。這天便邀請隨行出訪的李子雄、董柯三人相約到五鳳大酒樓喝酒。


    酒菜上齊後,李密舉杯對董柯說道:“多謝董儉使相助,本使的隨行人員才得以配齊,現借此地擺酒相謝董儉使。”


    “誒~李主使此言差矣!本官也是應上官所命為主使將出訪隨行人員備足,這酒本官受之有愧啊!”


    “嗬嗬!兩位使官都莫客氣了,這酒就權當預祝我等此行順利,我等平安歸來吧!”


    “嗬嗬!子雄賢弟說的在理,董儉使請~”


    “李主使請~”


    就在三人落座正欲開席時,包房外麵突然傳來的幾位客人的交談之聲,顯然也是到另一包間喝酒的。


    “隻可惜未能捕獲楊玄感,隻抓了幾個小蝦米,讓我等押送到京城刑部受了好一陣鳥氣。”一陣粗裏粗氣的言語從外麵飄進了李密包房,猛聽得此人口中說出了“楊玄感”三字,這讓李密不禁一驚,禁不住忙豎起了耳朵欲聽下文。


    “唉!程兄也不必置氣,想這三個小蝦雖也是匪首,但如何比得那楊玄感和朱登二人分量?隻怪那楊玄感太過機警,靠賣了這三人逃得了性命。”


    “是啊!君可賢弟說的是。不過經此一戰,楊玄感羽翼盡失,離被擒隻是時間問題。待返迴建康,某在略施小計將他二人擒住就是,那時,料刑督部必然高看我等一眼。好了,今日我兄弟三人當一醉放休才是。隻可惜玄成、叔寶、單二哥等兄第都不在京城。”又一似乎有些熟悉的一個聲音傳來。接著便是推門進屋的聲音,顯然就在隔壁房間。


    “董儉使稍候,隔壁恐來了舊識,容某過去打個招唿,子雄賢弟先在此多陪幾杯。”李密有些坐不住了,忙起身拱手致歉道。


    “哦!既是舊識朋友到此,李主使自去看覷一二,莫失了禮數,董某自在這裏和子雄賢弟飲酒便是了。”


    “失禮了,某去去就迴。”說完,李密忙轉身出門,徑往隔壁而去。


    來到隔壁房間李密伏耳聽了聽,隻聽得裏間三人已經開始飲酒吃肉了,耳中全是觥籌相碰之聲。


    李密整了整衣冠,拱手在門外說道:“遼東李密有禮了,不知房中可是李密故友?”


    包房內頓時靜了下來,片刻間房門打開,一個羽扇綸巾之人出現在門口拱手搭禮道:“原來是玄遂先生在此,貧道有禮了。”


    “哦?某當是誰?聲音如此熟悉,原來是茂公賢弟啊!嗬嗬!”


    “相請不如偶遇,中原一戰相去久已,不想在此相遇,玄遂先生且請一同喝上幾杯,請~”徐茂公極為客氣的說道,李密說降陳國國相孔範並一同獻了建康城,這個功績已在軍中傳開並因此贏得了隋皇的看重。這讓作為伐陳主力軍伍建章軍中行軍司馬的徐茂公也不得不佩服。而李密即將出使西域也是京城人盡皆知的事情,可見這李密現在是頗受隋皇陛下恩寵的。這些都不由他徐茂公不敬重他三分。


    “茂公賢弟請~”李密出身遼東士族官宦,原本就自恃過高且正值春風得意之時,言語中便自然流露出一些狂妄來。見徐茂公客氣相邀便不推辭,當先一步邁入房內。


    “喲謔!你就是李密?賊子壞我功勞,正要尋你,且吃俺一拳。”李靖一踏入房間卻迎麵傳來斷喝之聲,不禁嚇了一跳,忙抬眼看去,就見一虯髯黑漢圓瞪雙眼,手捏拳頭,正欲衝出。


    “程兄不可。”桌邊另一人忙將怒起正待發作的這黑漢一把抱住。


    “咬金不得無禮!”徐茂公也大聲嗬斥著,原來這黑漢子正是程咬金。


    “程將軍為何如此?茂公賢弟他這是~”李密雖與程咬金不熟但也是認得的,隻一時反應不過來這程咬金為何要出拳打他。


    “玄遂兄勿怪!咬金賢弟許是多喝了幾杯吧!”徐茂公忙打著圓場,欲緩和當下尷尬氛圍。


    “你個鳥人!為何獻計陳軍火燒你爺爺的木筏浮橋?你隻為自己立功卻搶奪了爺爺的伐陳首功,今日相見豈能饒你?王君可鬆手,讓俺打他半死也好出這鳥氣。”程咬金掙紮著嗬斥死死摟抱住他的王君可。


    “咬金休得無禮!”徐茂公用羽扇指著程咬金大聲嗬斥道,臉上神色異常複雜。當初伐陳之時,便是他向伍建章獻策搭建浮橋偷渡建康城的,後來此計卻被投靠陳國的李密給出手破了。還將伍建章的兒子兼大將伍雲召陷落敵後危險境地,令當時的徐茂公在伍建章老將軍麵前顏麵盡失,好一陣抬不起頭來。隻是當時還不知李密的臥底身份。後來知道了李密的身份後,徐茂公倒是泰然了,雖對李密的為人有些芥蒂,但還不至於結仇至深。但深受其害的程咬金原本就是粗人,隻認定了李密搶奪了原本屬於他的功勞,因此對李密匆忙仇恨,一直耿耿於懷。今日先前又在刑督部受了暗氣,正無處發泄,竟然在此不期而遇李密送上門來,豈能放過他?


    就在相持不下,程咬金欲強行耍橫之時,軍情處儉使董柯出現在房中。


    “程咬金將軍汝欲怎地?李密現為朝廷命官,身負陛下重托,有本儉使在此,豈是你能動的?”董柯攔在兩人中間手按佩刀指著程咬金大聲嗬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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