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紹將製作羊皮筏的漁夫全部留下後,又和沙缽略汗就戰後利益分配上再次確認了下,隨後便帶著李世民和幾個隨從東返晉陽了。但通過兩天來的觀察,李世民逐漸由最初的好玩開心變得越發鬱悶起來。


    “姐夫,我們都是漢人幹嘛要幫著突厥人打漢人?”李世民騎著馬跟在柴紹身後,小聲嘟囔著。


    “唉!姐夫也不想這樣啊!但為了自保也不得不為之,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的。”柴紹心裏也覺得異常別扭,特別是看到突厥軍中那些野蠻無比的大將們,這要是放他們進入河套平原地區,無異於縱虎趨羊,將給漢人帶去無盡的災難。但身為晉陽門閥之後,又不得不為了自身利益暫時舍棄大家保小家。畢竟自己嶽丈這邊受到的排擠和打擊越來越大,加上朝廷的不信任一直存在,若不趁亂做大勢力,最後隻能被消滅。但這些淺顯的道理還不到該讓李世民知道的時候。


    “姐夫,世民真不該跟你說羊皮筏的事情,那些突厥人實在是野蠻民族。以後世民長大了一定要將他們驅趕迴北方草原。”


    “世民啊!你要能這樣想就對了。”


    河東潞州府衙。


    出於對友軍將領的禮貌,霍縣丁彥平派出了一名中軍副旗牌拿著令牌隨王宣等幾人一同趕迴潞州,同時也順便將霍縣的備戰情況報給大司馬裴世矩。因有晉軍軍官的開路,王宣等人很快便抵達了潞州府衙。


    見過河東主官大司馬裴世矩之後,王宣也將在晉陽所見所聞向裴世矩、劉文靜作了簡單描述。原本以為裴世矩等河東大員會因此感到緊張,卻不想這二人聽了後竟是一陣訕笑。


    “兩位大人,種種跡象均表明唐公李淵暗通突厥,置我五原城不顧倒也罷了,其亦有可能放開一條南下之路,放突厥騎兵直擊河東地區,還望大人早作打算為宜。”王宣不解的提醒道。


    “嗬嗬!多謝王將軍好意。對於李淵與突厥私下媾和一事,我河東早有防備,將軍在霍縣應該看到了我軍隨時都在做著出擊晉陽的準備。若是李淵派兵或是放突厥南下,我共計有霍縣、蒲縣、介休和太行山西麓4處人馬,不下15萬精銳大軍予以迴擊,一舉奪了他晉陽城都有可能,故此,李淵並不敢作出有違常理之舉。”裴世矩笑嗬嗬的說著。


    “既如此,能否請大人出兵攻擊突厥軍側翼或是斷其糧道?”王宣又問道。


    “不可,我河東晉軍出擊必經過李淵屬地,那李淵必然阻隔我軍北伐。再說,無大隋朝廷旨意豈能擅自動兵去到唐公那裏。”劉文靜趕忙反對著。


    “可惜呀!晉王殿下擁兵數十萬竟然無法用於守護我大隋江山之上,任由突厥鐵蹄踐踏我大好河山,豈不痛心?”


    “嗬嗬!王將軍差矣!我主晉王乃是大隋皇子,麵對韃虜入侵豈能袖手旁觀。雖我主現在涿郡北平王那裏作客,但早已命晉軍白馬義從營2萬精銳出陰山山口,從突厥身後直擊其哈爾和林牙帳了,我主為此番行動取名為“大漠斬首計劃”,估計不久將有消息傳來,那時五原之危立解,突厥韃子必敗。”說完,裴世矩撫著銀須微笑著看向王宣。


    “啊!莫不是重演漢時霍驃騎千裏奔襲匈奴王城之舉?若能成功將是本次我大隋與突厥一戰的首功啊!末將佩服之至。”王宣一臉驚喜起身忙對裴世矩和劉文靜二人深施一禮。


    “好了,王將軍先不必急著返迴五原,現在五原城已被突厥四麵圍定,你這幾人也無法迴去,不如就在潞州等待我伍雲召將軍捷報到來,待突厥兵退再迴不遲。”劉文靜也微笑著搭禮說道。


    “恭敬不如從命,末將就在館驛中等待捷報到來。”


    隨後,裴世矩便命府中小吏引王宣等到潞州館驛休息。送走王宣後,裴世矩和劉文靜二人又商量起另一件事來。


    “肇興先生,依你看來主公本次拜訪北平王羅藝是為何意?你涿州軍情處可有消息過來?”


    “司馬大人,主公大才,這河東小小一郡之地豈能容得下巨龍騰飛?主公早將眼光看向了整個大隋天下了,根據我軍情處涿州千戶王懿報迴的消息,嗬嗬!這燕雲之地已在主公掌心了。”劉文靜抑製不住興奮,笑著對裴世矩說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這麽說來,大隋全境除洛陽、濟南、晉陽、南陽和漢中、益州之外已盡歸主公之手了。如此大地盤和眾多人口需要管理,看來我這河東皇家書院又得擴招才行了。嗬嗬!”


    “是啊!嗬嗬!嗬嗬!”二人不由得在府中縱聲大笑起來。


    就在河東這兩位大員縱論天下之時,楊二正在和房中的三女續講著昨夜未能講完的《聊齋故事》。通過這段時間和北平王羅藝夫婦的溝通,羅藝在夫人秦氏的鼓勵下基本和楊二達成了互助互幫的共識。當然總前提有一個,那就是楊二確保能夠登基為帝。此外前提還有兩個:一是,保留北平王稱號且可世襲,但軍隊將接受中央改編歸於國家;二是,兩家聯姻。


    在楊二眼中看來,這羅藝其實就是後世的農民思想,一門子想的就是如何確保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並沒有高瞻遠矚的眼光和野心。在楊二當麵作了一番口頭保證之後,秦氏先就笑眯了眼,隨後羅藝還有什麽不從的?隻是為穩妥起見,在其暗示之下,楊二直接給這二老立了個書麵字據。


    這樣一來,楊二此行涿郡之意完全達成,但因羅成未迴,一時也不便離開。現在楊二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天天盼著伍雲召和羅成的捷報消息迴來,按照楊二和羅藝夫妻的約定,一旦羅成此次立有軍功,便要帶著小羅成一道返京受封。而且還要在晉軍中給羅成一個較高的軍職。這些對楊二來說全不是事兒,甚至當著二老的麵,楊二已經許下了羅成一個白馬義從營副將先鋒的高位,其位隻在主將伍雲召之下,不可謂不高了。


    百無聊賴之際,楊二便又開啟了給大家講故事的模式。今天講的是《促織》,一本《聊齋》基本上就要全部講完了,當然最恐怖的一節《畫皮》,楊二始終不敢講給三個女孩聽。出塵還好點,深山老林道觀都能過的,估計能接受。但王黛和阿貝伊絕對是會嚇傻的。為什麽呢?還不是這個時代一到天黑,屋中除了昏黃的燭火外,四周可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一片啊!這個環境下講能嚇死人的鬼故事,不把這兩個古代蘿莉嚇死才怪!真要有個好歹,楊二得後悔死的。


    正講的專心時,仲堅闖了進來,小聲在楊二耳邊說道:“世兄,伍雲召將軍那邊有信了,帶信軍校就在前廳侯著呢!”


    “好了,哥哥我有事要辦,好好在屋裏待著,一會兒接著講。”楊二不得不起身對三女說道。


    “少爺快去快迴,小伊還想知道那隻蛐蛐最後到底怎樣了?”


    “行,一會兒就迴來。”說完,跟著仲堅急匆匆的直奔前廳而去。


    到了前廳,隻見一個著白馬義從營旗官模樣青年軍官正在喝水,還不時的用袖子擦拭著嘴邊留出的水跡。突然聽到腳步聲,急忙放下茶杯轉身便對楊二躬身施禮。楊二的晉軍中早已廢除了見上官行跪禮的舊的等級製度,故這個低層級軍官也不必對楊二下跪。


    “本王認得你,你是雲召將軍心腹中軍官伍星,來坐下說話。”這人原本是伍家的一個護院家將,隨家主伍雲召一同在白馬營任職。


    “王爺,小人並無書信,隻帶有將軍的口信。”


    “無妨,是消息就行。”


    “王爺,我家將軍已經過了陰山山口,率大軍奔襲在大漠之上了,小的來前,已經打下數座突厥村寨部落,繳獲頗豐。現所有繳獲都交由燕山羅成將軍看顧。我家將軍怕王爺久等,便命小人星夜返迴來報。”


    “羅成將軍現在何處?你過來指給本王看。”說罷,領著伍星來到後堂案桌上攤開的一副詳細地圖前。


    這幅地圖是楊二特別要求涿郡千戶王懿找專人繪製的,雖然粗糙了些,但大體上的位置還是清楚的。


    “王爺,羅將軍駐地就在這裏。”因為圖中明顯標出了陰山山口位置和一條彎曲的出山北去的小路,伍星就很容易找到了羅成紮營的那個點。


    楊二隨即用筆在圖上羅成紮營的位置上畫了一個小小的圓圈。接著又把地圖上各地理個位置粗粗的看了遍後,說道:“嗯!不錯。選的紮營位置不錯,正在進山的要道上。本王這幾日就怕他把軍營紮在山中,若是那樣就全完了。”


    又看了一番後,放下圖,輕鬆的對伍星說:“伍星,你先隨仲堅下去休息。休息好了再迴去,這次迴去就在羅成將軍營中等待雲召將軍返迴,順便告訴羅成一聲,就說隨時注意突厥兵趁夜來襲。來的有可能還有晉陽李淵的大將。告訴他,不管來襲的敵將是誰,必須給本王帶幾個大將的人頭迴來。還有一句老話,就是少殺多抓。”


    “王爺,放心!明日一早小的便迴返,一定把王爺的話帶給羅成將軍。”伍星立正挺身迴答道。


    “仲堅,明早給伍星選一匹好馬。今晚就讓他在你房中休息。”


    “行,世兄,伍星這小子就交給小弟了。”說完,仲堅便摟著伍星出去了。


    楊二見他倆出去了,又低頭看了看圖並用手指比劃了一下,心想,這伍雲召這次可是跑得遠啊!怕是已經要到後世的蒙古首都烏蘭巴托了。後院被襲的消息估計已經在去往五原城的路上了吧!但願能及時脫離險境才是。早了不行,晚了更慘,這個度但願雲召和淩敬他們能拿捏的準確。


    一邊想著,一邊又返迴了書房,果然出塵等三女還在翹首看著門口,等著他迴來把故事的結尾續完呢!


    這邊五原城外,一切還是平靜如初,突厥大軍像是突然對攻取五原城失去了想法,隻是防著城中隋軍不要突然殺出,連續近十日了,都不來攻城。這種情況對城內的長孫晟來說,不啻於煎熬。自己這邊每日不敢鬆懈半分,但對手竟然對這含在嘴裏的城池失了興趣般,隻圍不攻了。眼見得自己手下士卒一天天變得士氣全無,就跟放了氣的皮球般。最讓長孫晟惱火的是,自己全然不知即將會發生什麽。


    “大帥,會不會突厥分兵去了別處,或是繞過五原去攻朔方了?”元英對目前這個態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由的猜測著。


    “從目前看突厥軍中暫時不缺糧草,從幾門圍城的突厥兵馬看,確是少了至少2萬人,但又不知這2萬人去往了何地。本帥就是在憂慮這隻不見的人馬。最大可能就是繞開五原城偷渡黃河去攻朔方城了,但願裴老將軍能及時發現突厥騎兵並守住朔方。唉!我等現在隻能觀望了。”長孫晟無奈的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大帥,渡口及沿河船隻末將全部送到了南岸那邊了,那裏有裴帥的一員大將駐守,突厥人如何能夠過得河去?”劉方有些不相信的說道。


    “但願吧!走,下城。”說罷,長孫晟便帶著一眾將領往城下走去,在城頭山光看著著急也沒用。


    這天夜晚,夏夜的天空繁星點點,一輪明月照亮了大地。兩隻交戰的軍隊互不相擾,戰場上顯得格外寧靜。但在黑夜的掩護下,借著一絲慘白的月光,數千突厥步卒全都光著膀子,腰懸彎刀,每人都背負著一個充滿了氣的羊皮囊,鼓鼓的像背著一個個白色的氣球般。


    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便來到了北岸渡口上遊5裏的河灘處。平整的河灘地頓時鋪滿了白色的充氣羊皮囊,緊接著,這些分散的羊皮囊很快便被一個個串在了一起,每50個羊皮囊組成了一個方形的塊,成為了一個能載40名士卒的羊皮筏子,並被推進了河中,穩穩漂浮在河麵上。緊接著便是40個精銳突厥士卒口銜著彎刀趴伏在了羊皮筏上並開始用手不停的將筏子向河心劃去。一切都顯得訓練有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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