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屋子裏漆黑一片,白木霜一直待在自己的床上。


    哭的太久,她的身子過於疲倦,不知什麽時候便睡著了。


    阿雲三人迴來的時候,看到她已經睡下了。她們躡手躡腳地清洗,全都默契的不敢發出聲音。


    但是這微笑的聲音還是將白木霜從睡夢中喚醒了。她知道是阿雲她們迴來了,但是她還是假裝睡著,她很不喜歡讓別人看到自己滿臉淚痕然後安慰她同情她的樣子。


    等到阿雲她們都睡下了,屋裏又恢複了夜晚時的寂靜。


    第二日,阿雲喊姐妹們起床。其實白木霜早就醒了,但是她還是一動不動。


    待姐妹們出去了,她才起身。


    桌子上有阿雲留給她的早餐。


    她不願意在去那個冷殿了,其實隻是她在逃避而已,她殺不了冷雪來,可是她看見他的時候,她的內心又在告訴她,就是那個人殺了獲野。


    她在逃避,她討厭自己的無能。


    阿雲向宮裏的掌事婢女報備了白木霜的傷勢,還特意和她說,白木霜的傷是長原護衛治療的。


    於是,掌事婢女很快的便答應了。


    少了一個人幹活,阿妹與阿喬倒也沒有多抱怨,畢竟白木霜是真的受了傷。她們倒是想要問問長原護衛,可是長原這幾日也是一直板著個臉,讓她們還以為是冷殿下附體了呢。全都不敢去問那天的事情。


    白木霜也是,板著個臉,讓屋裏的人都閉了嘴。


    一連幾日,白木霜都沒有去冷殿做活。有長原的治療,她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隻是她還是不想去那冷殿。


    這天晚上,等到阿雲三人都睡下了,白木霜才想著去屋外喘口氣,這幾天她都沒有出門,是要憋壞了。


    白木霜在床上待了一會兒,便起身,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外麵黑的很,隻有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天空,月亮潔白無瑕,明亮動人。月光灑下來,似是給地上鋪了一層冬日裏的寒霜。


    白木霜踱步在小道上,就那麽低著頭,麵目無神,她也不知道這條路是通往哪裏的,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她感覺都周圍有隱隱妖氣,她知道是長原的。長原已經在很努力的隱藏了,可是白木霜好歹也是隻九萬年的妖怪,雖然法術相差較遠,但年歲相似。


    長原與她的距離不遠。


    起先她還是繼續走著,沒有抬頭,她還在猶豫,內心不停地在重複著勸說與否定。


    走了一段路,她停了下來。


    她慢慢地抬起頭,看向長原的方向。


    其實在這幾日裏,長原一沒事便守在這偏殿外了。


    長原看到白木霜的視線,然後便飛身一躍,來到白木霜的麵前。


    白木霜看著長原沒有說話。


    長原也不知說什麽,便底下了頭。


    白木霜繼續往前走。長原便跟在她的身後。


    良久,白木霜終於開口了。


    “獲野是你埋葬的嗎?”


    “是。”長原趕緊迴答她。


    “我想去看他。”


    長原想了想說:“好。”


    現在的白木霜隻是有一個這樣小小的請求,他又怎麽能不答應呢,若是白木霜說要殺了冷雪來,他又該如何。


    夜深人靜,長原帶著白木霜翻越了王宮的城牆,來到了西郊。


    獲野是長原親自安葬的,該有的全都有了,這是長原對獲野的尊重。


    來到墓前,白木霜的心情還算和緩,她對這墓碑跪拜,隻是低下頭,她的眼眶便濕了。


    獲野養她這麽久,最後連他的後事,她也沒能替他辦。如今來了,她也隻能是跪拜一番。


    長原說:“我怕有人對獲野將軍心懷敵意,所以將他的墓碑刻成了子非之墓。子非是將軍曾經的名字。”


    “子非……”白木霜重複道,她不知道獲野還有這樣的名字。


    “是在我年幼時,遇到將軍,才知道他有這個名字。”


    “嗯。”


    白木霜又拜了拜。


    那晚他們在墓前待了很久,白木霜還不想那麽快就離開。


    清晨,天微微亮,郊外霧氣重,將二人的衣服都打濕了。


    長原一直都沒有勸白木霜離開,隻是如今天已經亮了,若是待到天亮,恐被人看見。


    “天亮了,我們還是迴去吧。”長原說。


    “好。”白木霜應聲。


    隻是跪了一夜,白木霜的膝蓋十分的酸痛,長原便連忙過去扶她。


    白木霜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眸子。


    ……


    天大亮之時,墓前也明亮了起來,那墓碑上赫然六個大字:家父子非之墓。


    白木霜不知什麽時候將墓碑給改了。希望獲野喜歡她叫他爹爹的樣子。


    ……


    白木霜迴去的時候,阿雲三人已經起來了。


    阿雲趕緊上前,她起床見沒有白木霜的蹤影,心裏十分擔心。


    “你迴來了,你去哪了?”阿雲兩隻手抓住白木霜胳膊上的衣服,感覺到有些潮濕,看了看,然後又低頭看到了白木霜沾了泥土的鞋。


    “就是出去散散步。”白木霜說。


    雖然知道白木霜出了宮,但是阿雲還是沒有多說其他:“迴來就好,快點洗漱吃早飯了。”


    “嗯。”白木霜點頭。


    這天,白木霜還是沒有去冷殿,但是她看起來明顯要比前幾日好些。別人與她說話,她也會迴上一句。


    中午,阿雲三人迴來,白木霜和她們打了招唿。


    然後阿雲問她:“今日陽光甚好,你可要洗洗澡。正好這幾日你也不去冷殿,中午我們一起打了水,等我們都走了,你可以在屋裏洗澡。”


    “嗯。”白木霜點點頭。


    ……


    阿妹:“我們屋裏呢,阿雲姐姐最大,阿霜,你今年多少歲了,我們來排排年紀。”


    阿喬說她:“我看你就是想讓別人叫你姐姐。”


    “哼。”


    “好了,別鬧了,吃飯。”阿雲說。


    然後幾個人一起端了碗吃飯,阿雲問白木霜:“所以,阿霜,你今年多大了?”


    阿妹與阿喬期待地看著白木霜。


    “我……今年剛過九萬歲。”白木霜說。


    “什麽!”阿喬與阿妹大驚。


    阿雲也十分的吃驚。


    “你居然九萬歲了,阿雲姐姐今年才兩萬歲呢!”阿妹說。


    “你是不是騙我們呢!”阿妹說。


    白木霜搖了搖頭。


    白木霜也沒想到,她們素日裏叫著的阿雲姐姐今年才兩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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