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的心裏有種很奇怪的直覺――這個“千裏冰封”太像肖寒。
雖然他現在打字沒什麽語病，中文看上去也比較流利，可昨天的那一場對決，總是讓秦陌想起年少的時候。
當年他才十七歲，是風色隊長的親傳徒弟，肖寒比他大半歲，是滄瀾隊長的徒弟，兩人的師父是摯交好友，他跟肖寒也因此而熟識。師父們平時太忙，兩個小徒弟就天天在網遊裏切磋。肖寒從一個菜鳥成長為優秀的職業選手，秦陌作為他的“陪練”也算是功不可沒，對於肖寒的個人風格，秦陌自然了如指掌。
昨天對局時，千裏冰封靈活的走位和快得讓人應接不暇的追擊手段，完全就是肖寒的翻版。
更何況“千裏冰封、萬裏雪飄”這句出自《沁園春?雪》的詞句，還是秦陌教會肖寒的。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肖寒，那他肯定帶著俱樂部的新人來遊戲裏練兵準備明年的職業聯賽，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昨天在悠然山莊寶藏秘境裏麵，隊長一輸，其他隊員沒有任何意見就迅速跟著撤退。
昨天的那次交手，他應該能猜到墨痕是職業級的高手，但他肯定不會聯想到墨痕就是秦陌。
一來，秦陌離開電競圈已有整整三年，這次迴來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二來，秦陌以前玩的是召喚師，習慣召喚出各種寵物卡位風箏對手，這次來新遊戲卻改玩劍客，打法跟過去天差地別，就算是師父親自到場也不一定認得出他。
當然，“千裏冰封”背後的操作者是肖寒，這隻是秦陌的感覺和推測，並沒有真憑實據。
不管這個推測是對是錯，秦陌暫時還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太陽漸漸升起，青城山風光秀麗，從山頂往下看去，視野會比平地上更加開闊，而遊戲裏“俯視”和“仰視”同樣會有視野上的細微差別，跟現實世界一樣。
秦陌正仔細心算著從高到低的視野差距，就在這時，眼前突然彈出一條係統消息――俠士[千裏冰封]請求與你切磋，你是否同意？
秦陌疑惑地問：“又要切磋？”
千裏冰封：“剛學會一個新技能，切磋試試。”
墨痕，“你可以去城門口打木樁。”
千裏冰封：“木樁不會動，更不會像你那樣輕功走位。”
墨痕：“所以？你想拿我當新技能的試驗品？”
“嗯。”千裏冰封的迴答非常直率，“你也學了30級的新技能對吧？不如試試實戰效果？”
看著麵前再次彈出的切磋申請，秦陌猶豫片刻，最終按下了“同意”。
――如對方所說，他也剛學會30級的新技能，正好試試實戰效果。
切磋開始，屏幕上出現5秒倒計時，等倒計時結束後，秦陌立刻開出仗劍天涯、劍雨殘陽的沉默連擊。
照理說，這個連擊打下去，麵前扇形範圍內所有敵對目標都會被群體沉默3秒。
但千裏冰封卻沒有被他控住。
昨天初次交手，猝不及防之下被對方無縫連控，作為職業選手，同樣的錯誤肖寒不可能犯第二次，今天對戰時他提高了警惕，一看墨痕的起手動作，就立刻操作著千裏冰封飛快後撤，驚險地避開了墨痕劃出的弧形攻擊範圍，也成功避開了沉默控製。
秦陌對此並不意外，畢竟對方是高手，同樣的套路控住他兩次可沒那麽容易。
見他後撤，秦陌也不急著追擊，反而謹慎地跟他保持距離，連續打出多個仗劍天涯的中距離群攻，慢慢消耗對手的血量。
千裏冰封的血量很快就被打到80%，肖寒也終於開始了反擊――
隻見不遠處的刺客突然分裂出三個黑色的影子，從左側、右側和中間三個方向同時朝墨痕撲了過來！
三個殘影的走位似乎雜亂無章，但高手一看就知道這樣的走位其實最難找出破綻，鬼魅一般迅速瞬移的黑色殘影，晃得人眼花繚亂，讓人根本分不清真假，更分不清他要進攻的方向。
秦陌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其中一個影子就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他的身後――
鋒利的匕首瞬間刺穿墨痕的心髒，墨痕的血量直接掉到了70%！
然後，周圍的三個殘影突然消失不見，不遠處，一身黑衣的刺客正冷靜地站在原地，似乎隻是看了一場好戲。
秦陌：“……”
分出殘影迅速攻擊，再瞬間迴歸原位，不得不說，他的操作非常帥氣，這個技能的效果也很讓人震撼。
但秦陌不會就此認輸，新學的技能“劍意無雙”攻擊距離很遠，對方所站的位置正好在它的攻擊範圍之內。秦陌毫不猶豫地按下技能“劍意無雙”，隻見他手中那把閃著寒光的利劍突然筆直地飛了出去，直衝向不遠處的黑衣刺客！
肖寒見到這一幕，立刻操控著千裏冰封左右移動躲避這個技能，但讓他意外的是，那把利劍居然一直追著他不放，並迅速擊中了他的胸口！
――原來是鎖定技能。
隨著利刃刺穿皮肉的聲音，千裏冰封的胸口頓時爆出一團血花，血量直降30%，可見，這個鎖定追擊的技能造成的傷害量相當可觀。
在追擊結束後，那把長劍就像有靈性一般，又迴到了墨痕的手中。
――長劍飛出去刺中目標又迅速迴到主人手中，這個技能的效果看上去非常漂亮。
肖寒讓千裏冰封停下腳步，快速打字問道：“這是劍客30級的新技能？”
見對方沒有繼續打下去的意思，秦陌也停了手，迴道：“劍意無雙，追擊鎖定目標，且無法被閃避。”
肖寒讚道：“這技能好用，鎖定攻擊可以在競技場收割殘血人頭。”
“沒錯。”秦陌問道，“你那是什麽技能？”
“刺客30級的技能千燈鬼步。”肖寒迴道，“提高敏捷屬性，並分裂出殘影攻擊敵人。”
“最多分裂多少個殘影？”
“理論上可以一直分下去，但這技能持續的時間隻有3秒，手速慢的人來不及分出太多。”
“以你的速度，能分出幾個？”
“目前能熟練操控三個，這遊戲的視野局限很大，我還在練習。”肖寒誠實地說道。
“殘影在攻擊目標後必須迴到原位嗎？”秦陌有些好奇這個技能的設定。
“也可以選擇不迴歸原位，瞬移到其中一個殘影所在的位置。”肖寒認真解釋道，“這個技能操作很靈活。千燈鬼步的殘影分裂，配合流月飛星的追擊，能瞬間完成遠距離的移動，彌補了刺客攻擊距離太短的不足。”
“看來這遊戲的匕首流刺客跟其他遊戲的近身刺客不太一樣，更擅長快速移動戰？”
“是的。攻擊距離可近可遠，位移技能很多。”
“操作也更複雜對吧？”
“嗯，反應不夠快的話，自己都要被自己繞暈了。”
兩人聊著聊著，就開始分析各種技能的數據和運用技巧，就像多年沒見的老朋友一樣。
龍吟俱樂部的新人們一上線，就看見這樣一幕奇怪的畫麵――
陽光燦爛的清晨，在青城山山頂的一塊空地上，白衣飄飄的劍客，手中利劍直指著對方胸口，而一身黑衣的刺客，藏在身後的匕首也閃爍著懾人的血光。兩人都是殘血狀態，顯然經過一番激烈的戰鬥，但是此刻，他們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並沒有繼續動手，反而站在那裏旁若無人地聊天。
墨痕：“連擊技的判定係統非常複雜，等後期技能多了，這個係統還要深入研究。”
千裏冰封：“公共冷卻時間會對連擊產生影響，速度慢的人根本打不出連擊。”
墨痕：“琢磨出什麽規律了嗎？”
千裏冰封：“係統判定會有2秒的誤差範圍，隻要在這個範圍內敲出下一個技能，連擊就能繼續。”
墨痕：“跟我算的一樣。”
見兩人談論的話題非常高端，新人們都不敢說話，隻能默默地看他倆聊天。
片刻後，秦陌發現千裏冰封的周圍出現了幾個熟悉的id，正是昨天在悠然山莊寶藏副本裏見到的那幾位，顯然，他的隊友們已經睡醒上線了――從四個人同時上線來看，他們在同一家俱樂部的推測也能站得住腳。
秦陌識趣地轉移話題：“你隊友來了。”
肖寒迴頭一看，發現新人們已經在訓練室裏乖乖坐好，正在等他的安排。低頭看了看手表，早晨八點半，正是昨晚說好的集合時間。讓肖寒意外的是，他居然沒聽到新人們走進訓練室的腳步聲，更沒注意到遊戲裏的千裏冰封身後出現了一群隊友。
――這顯然是剛才聊天太過投入的緣故。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遇到過能跟自己聊得如此投機的人了。
這幾年在戰隊裏，他作為隊長，從來都是一言九鼎，沒人敢反駁他的意見，加上他平時話少，能跟他聊得來的人更是少得可憐。
但今天，他在網遊裏居然跟墨痕說了這麽多的話。
在新遊戲裏很多有趣的發現，他都樂意跟對方分享。而對方也同樣告訴了他許多關於視野範圍方麵的心得，恰恰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自己想說的，正是對方想要問的；而自己想問的，卻是對方接下來要說的。
――就好像是認識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這種奇怪的默契，讓肖寒覺得跟對方聊天特別舒服，甚至讓他想到當初年少時跟秦陌徹夜暢談的往事。
要不是幾個隊友上線，很可能他會在山頂跟墨痕聊一整個上午。
獨步江湖作為國內首款vr真實視角遊戲，有太多未知的東西需要他們去探索，能遇到一個意識一流的朋友一起研究是非常難得的幸事。
如果是單純玩網遊，或許他可以跟墨痕一邊看風景一邊慢慢研究遊戲裏的細節。隻可惜，肖寒肩膀上的擔子並不輕，龍吟俱樂部進駐獨步江湖的時間太晚，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將這個遊戲給研究透，並且從訓練營選拔出一批優秀的新人組建一支全新的戰隊來應對明年高手如雲的職業聯賽。
想到這裏，肖寒便發去一條私聊消息：“我要去練級了，迴頭再聊。”
墨痕道：“我也是，再見。”
肖寒順手發去一個好友申請，這一次，對方並沒有拒絕。
看著好友列表裏出現的第一個名字“墨痕”，肖寒心裏有些高興，給對方發去個微笑的表情，便帶隊離開了青城山。
這句話讓秦陌的推斷得到了最有力的證據。
――職業圈裏跟他最熟悉的人就是肖寒，能這麽快分析出他身份的人也隻有肖寒。
但是如今，秦陌卻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位少年時最好的朋友。
當年的他跟肖寒一樣，都有個好師父，都是戰隊培養的重點，天之驕子，風光無限。兩個人原本站在同樣的起跑線上，可後來的命運卻大相徑庭――肖寒順利接任滄瀾戰隊的隊長，率領滄瀾戰隊奪得賽季總冠軍，一舉拿下賽季最有價值選手大獎，人氣節節攀升。而秦陌，不但沒能傳承師父的衣缽，甚至讓風色戰隊的成績一再下滑，最終狼狽地離開了風色戰隊……
秦陌不好意思承認自己的身份，假裝淡定地迴道：“秦陌是誰？”
千裏冰封：“不是你嗎？”
墨痕：“不認識。”
千裏冰封：“要不要我們再切磋一局？”
墨痕：“沒這個必要。”
千裏冰封：“怎麽？你怕一旦出手我就會認出你？”
千裏冰封：“我猜你要打省略號。”
墨痕：“……”
秦陌的省略號和肖寒的這句話幾乎同時發了出來，對於肖寒的神預言，秦陌也挺無奈，肖寒對他太了解，而且這家夥性格固執，一旦認定了一件事情，想要否認可沒那麽容易。該怎麽讓他打消這種疑慮？思考片刻後，秦陌才故作平靜地打字道：“我不是秦陌。據我所知，有個叫秦陌的選手是召喚師，但我玩劍客。”
千裏冰封：“你要是玩召喚師，我第一眼就能認出來，還用等到現在？”
墨痕：“……”
千裏冰封：“我猜又是省略號。”
再次被猜中的秦陌簡直無語，這種當麵被扒皮的感覺真不好！
電腦前的肖寒卻微微一笑，心想：他愛打省略號的小習慣果然沒有改。
記得當初兩人年少時，每當肖寒說出讓秦陌難以迴答的問題，秦陌就喜歡用省略號作為答複，秦陌還告訴肖寒，在聊天時打省略號代表“很無語”。
簡單的六個點，闊別三年，如今再次出現在眼前，肖寒的眼眶忍不住有些發熱，深吸口氣，快速打字道：“秦陌，你不要有壓力，我不會問你當初為什麽走，也不會問你這次為什麽迴來。等有一天你想告訴我的時候，我一定側耳恭聽。”
秦陌糾正道：“是洗耳恭聽。”
熟悉的對話模式，讓肖寒的心裏湧起一絲暖意。
他還是像年少時一樣喜歡糾正自己的語法錯誤，以前每次跟他聊天，肖寒用錯詞的時候秦陌都會第一時間糾正，免得肖寒一錯再錯在記者麵前鬧笑話。其實，“洗耳恭聽”這個詞肖寒早就會用了，剛才是故意打錯的，而對方也習慣性地糾正過來。
肖寒不由微笑起來，快速打字道：“秦陌，這幾年我很想你。”
“……”秦陌早就知道自己裝不下去了，隻是他沒想到，肖寒直接來一句“我很想你”，這句話更不知該怎麽迴複才好。
肖寒又來一句：“你想我嗎？”
“……”這家夥，說話怎麽如此直接？！
秦陌迅速轉移話題道：“我跟隊友做任務去了，迴聊。”
說罷就退出隊伍，轉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肖寒看著那個開著輕功迅速飛走的白色身影，突然想到最近學會的一個成語：落荒而逃。
秦陌這算是落荒而逃嗎？是被自己太直接的話給嚇跑了嗎？
肖寒有些無奈，卻又說不出的高興――他承認是秦陌了！秦陌總算是迴來了！！
其實肖寒很想問秦陌當初為什麽會退役，但他知道，秦陌肯定不樂意迴答這個問題。他當時那麽選擇，應該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如果這時候問他，豈不是扒開他的傷口還在上麵撒了一把鹽嗎？所以，肖寒很聰明地選擇什麽都不問。
――人迴來就好，別的事情都可以慢慢再說。
秦陌很愛麵子，骨子裏又特別驕傲，當年退役的事對他的打擊肯定很大，大概是這些經曆讓他變得比以前冷淡了許多。但肖寒相信，即使他變得再冷漠，他心裏還是有自己的位置。
他們曾經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那段純真的感情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秦陌這次進入獨步江湖公測新區明顯不是隨便玩網遊，而是跟明年的職業聯賽有關。按照肖寒目前所了解到的訊息，風色戰隊那邊隊伍早就組建好了，鏡花水月、風青葉、笑裏藏刀和小藥仙這四人水平很一般，並不是職業選手，應該是秦陌在遊戲裏臨時找的升級隊。各家俱樂部一般都會讓選手集體行動，秦陌既然是一個人來到獨步江湖的，這說明他跟各家俱樂部都沒什麽關係。
也就是說，他目前還是自由身。
那麽，自己就可以盡最大的努力，把秦陌給爭取過來。
當初答應劉川到獨步江湖帶隊，肖寒其實是抱著“嚐試一下新遊戲”的想法。如今，居然在遊戲裏遇到了秦陌，這對他來說是個非常意外的收獲，也是目前為止，最讓他驚喜的收獲。
***
龍吟俱樂部訓練室內，見新人們都在認真練級，肖寒便起身走到門外，從手機裏找到一個熟悉的號碼撥了過去。
耳邊很快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喂，誰啊？”聽起來沒睡醒的樣子。
肖寒走到角落裏，低聲說道：“師父，是我。”
李滄雨正在睡覺，沒看來電顯示就接了電話，聽到徒弟的聲音後才清醒過來，笑著道：“哦，小寒啊，突然打電話給我，出什麽事了嗎？”
肖寒直說道：“師父，俱樂部決定讓我帶隊進駐獨步江湖，這件事您知道嗎？”
“我知道，劉川之前跟我說起過……你現在還年輕，去新遊戲看看挺好，也算是豐富閱曆。”
“我在新區遇見了秦陌。”
李滄雨驚訝地坐起身來：“小陌？他也去新遊戲了？”
“嗯。而且他還換了職業，改玩劍客。”肖寒說，“我一開始沒想到那個劍客會是他，直到今天才看出來，他不玩召喚流，變化實在太大。”
“改玩劍客……”李滄雨若有所思。
“師父，您知道他當初為什麽離開風色戰隊嗎？”肖寒直截了當地問道。
“唉，秦陌不像你這樣直來直去，他有心事從來不會跟人說，就算他師父淩雪楓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李滄雨的語氣有些無奈，“當初淩雪楓聽說他要退役的消息，直接飛去俱樂部找他，結果根本找不到人。後來淩雪楓在風色戰隊調查過原因，隊員們都說秦陌是因為狀態下滑嚴重，不想拖戰隊的後腿才選擇退役。我們不太相信，就把那段時間的比賽視頻下載來看，發現小陌在賽場上犯了很多錯，狀態確實不如以前了。”
肖寒清楚記得，那段時間風色戰隊在常規賽積分榜上排名忽高忽低，波動非常嚴重，網上發出了很多質疑的聲音，粉絲們也是人心惶惶。但嚴格來說，風色那幾次比賽的失利並不是秦陌一個人的責任，而是因為風色戰隊換上來好幾個年輕的隊員，正在磨合期，尤其是新換的召喚師選手根本跟不上秦陌的節奏，整個團隊的配合和戰術都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秦陌當時突然宣布退役，相當於一個人背下了所有的黑鍋，記者和粉絲們的怒氣全都衝著他去了，微博上罵聲一片。可事實上，秦陌走後，風色戰隊在一段時間內成績依舊沒什麽起色，這幾年也沒再拿到過冠軍。
想起當年那個不到十八歲的少年獨自離開風色俱樂部的畫麵，肖寒突然間有些心疼。
――同樣是隊長的徒弟，自己這幾年比秦陌順利太多了。
肖寒總覺得秦陌離開風色戰隊並不是“狀態下滑”。而且從秦陌躲著他師父就可以看出來，他一定不想讓他最尊敬的師父知道這其中的原因，那麽，這原因就不可能是“狀態下滑”那麽簡單。
察覺到肖寒的沉默，李滄雨接著說：“小陌自尊心很強，你別急著追根問底，慢慢來吧。你們倆從小就無話不談，他的心結，或許也隻有你才能解開。”
“我知道了。”肖寒迴過神來，問道，“師父什麽時候迴國？旅遊結束了嗎？”
“今年春節迴去，到時候長沙見。”
“好，我盡量把秦陌也帶過來。”
***
掛斷電話後，肖寒心裏的疑問依舊沒有得到解答。既然兩位師父都不知道內情，看來秦陌確實有沒解開的心結。可不管當初他離開風色戰隊是出於什麽原因，肖寒隻知道，如今他迴來了，這就是個全新的開始。
年少時，他們曾經互相陪伴、共同成長。
將來，他們也應該並肩攜手，一起度過所有的難關。
――秦陌，我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離去。
想到這裏，肖寒立刻大步流星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打開遊戲界麵，從好友列表中找到墨痕，發去一個私聊彈窗。
“你這次迴來，是準備參加明年的職業聯賽，對吧？”
“我很有誠意地邀請你加入龍吟俱樂部。我們一起去打比賽，一起拿下冠軍。”
“秦陌，你願意嗎？”
由於仗劍天涯出現暴擊傷害沒那麽容易，劍雨殘陽的後續連擊就更加困難，因此，內測玩家將“天陽二連”定義為寒華劍派長劍流玩法中相對高端的操作之一。
沒想到這個自稱是“新人”的墨痕，一上來就打出這麽漂亮的組合技，讓風青葉不得不質疑他的來曆。
同是寒華劍派的玩家，風青葉五次當中隻有兩次能打出“天陽連擊”。不過，墨痕打出組合技也有可能是巧合，畢竟15級的劍客隻會仗劍天涯、劍雨殘陽這兩個技能，說不定瞎貓碰到死耗子，他連續按兩個技能正好達成了組合技發動的條件？
(本章完)
雖然他現在打字沒什麽語病，中文看上去也比較流利，可昨天的那一場對決，總是讓秦陌想起年少的時候。
當年他才十七歲，是風色隊長的親傳徒弟，肖寒比他大半歲，是滄瀾隊長的徒弟，兩人的師父是摯交好友，他跟肖寒也因此而熟識。師父們平時太忙，兩個小徒弟就天天在網遊裏切磋。肖寒從一個菜鳥成長為優秀的職業選手，秦陌作為他的“陪練”也算是功不可沒，對於肖寒的個人風格，秦陌自然了如指掌。
昨天對局時，千裏冰封靈活的走位和快得讓人應接不暇的追擊手段，完全就是肖寒的翻版。
更何況“千裏冰封、萬裏雪飄”這句出自《沁園春?雪》的詞句，還是秦陌教會肖寒的。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肖寒，那他肯定帶著俱樂部的新人來遊戲裏練兵準備明年的職業聯賽，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昨天在悠然山莊寶藏秘境裏麵，隊長一輸，其他隊員沒有任何意見就迅速跟著撤退。
昨天的那次交手，他應該能猜到墨痕是職業級的高手，但他肯定不會聯想到墨痕就是秦陌。
一來，秦陌離開電競圈已有整整三年，這次迴來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二來，秦陌以前玩的是召喚師，習慣召喚出各種寵物卡位風箏對手，這次來新遊戲卻改玩劍客，打法跟過去天差地別，就算是師父親自到場也不一定認得出他。
當然，“千裏冰封”背後的操作者是肖寒，這隻是秦陌的感覺和推測，並沒有真憑實據。
不管這個推測是對是錯，秦陌暫時還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太陽漸漸升起，青城山風光秀麗，從山頂往下看去，視野會比平地上更加開闊，而遊戲裏“俯視”和“仰視”同樣會有視野上的細微差別，跟現實世界一樣。
秦陌正仔細心算著從高到低的視野差距，就在這時，眼前突然彈出一條係統消息――俠士[千裏冰封]請求與你切磋，你是否同意？
秦陌疑惑地問：“又要切磋？”
千裏冰封：“剛學會一個新技能，切磋試試。”
墨痕，“你可以去城門口打木樁。”
千裏冰封：“木樁不會動，更不會像你那樣輕功走位。”
墨痕：“所以？你想拿我當新技能的試驗品？”
“嗯。”千裏冰封的迴答非常直率，“你也學了30級的新技能對吧？不如試試實戰效果？”
看著麵前再次彈出的切磋申請，秦陌猶豫片刻，最終按下了“同意”。
――如對方所說，他也剛學會30級的新技能，正好試試實戰效果。
切磋開始，屏幕上出現5秒倒計時，等倒計時結束後，秦陌立刻開出仗劍天涯、劍雨殘陽的沉默連擊。
照理說，這個連擊打下去，麵前扇形範圍內所有敵對目標都會被群體沉默3秒。
但千裏冰封卻沒有被他控住。
昨天初次交手，猝不及防之下被對方無縫連控，作為職業選手，同樣的錯誤肖寒不可能犯第二次，今天對戰時他提高了警惕，一看墨痕的起手動作，就立刻操作著千裏冰封飛快後撤，驚險地避開了墨痕劃出的弧形攻擊範圍，也成功避開了沉默控製。
秦陌對此並不意外，畢竟對方是高手，同樣的套路控住他兩次可沒那麽容易。
見他後撤，秦陌也不急著追擊，反而謹慎地跟他保持距離，連續打出多個仗劍天涯的中距離群攻，慢慢消耗對手的血量。
千裏冰封的血量很快就被打到80%，肖寒也終於開始了反擊――
隻見不遠處的刺客突然分裂出三個黑色的影子，從左側、右側和中間三個方向同時朝墨痕撲了過來！
三個殘影的走位似乎雜亂無章，但高手一看就知道這樣的走位其實最難找出破綻，鬼魅一般迅速瞬移的黑色殘影，晃得人眼花繚亂，讓人根本分不清真假，更分不清他要進攻的方向。
秦陌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其中一個影子就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他的身後――
鋒利的匕首瞬間刺穿墨痕的心髒，墨痕的血量直接掉到了70%！
然後，周圍的三個殘影突然消失不見，不遠處，一身黑衣的刺客正冷靜地站在原地，似乎隻是看了一場好戲。
秦陌：“……”
分出殘影迅速攻擊，再瞬間迴歸原位，不得不說，他的操作非常帥氣，這個技能的效果也很讓人震撼。
但秦陌不會就此認輸，新學的技能“劍意無雙”攻擊距離很遠，對方所站的位置正好在它的攻擊範圍之內。秦陌毫不猶豫地按下技能“劍意無雙”，隻見他手中那把閃著寒光的利劍突然筆直地飛了出去，直衝向不遠處的黑衣刺客！
肖寒見到這一幕，立刻操控著千裏冰封左右移動躲避這個技能，但讓他意外的是，那把利劍居然一直追著他不放，並迅速擊中了他的胸口！
――原來是鎖定技能。
隨著利刃刺穿皮肉的聲音，千裏冰封的胸口頓時爆出一團血花，血量直降30%，可見，這個鎖定追擊的技能造成的傷害量相當可觀。
在追擊結束後，那把長劍就像有靈性一般，又迴到了墨痕的手中。
――長劍飛出去刺中目標又迅速迴到主人手中，這個技能的效果看上去非常漂亮。
肖寒讓千裏冰封停下腳步，快速打字問道：“這是劍客30級的新技能？”
見對方沒有繼續打下去的意思，秦陌也停了手，迴道：“劍意無雙，追擊鎖定目標，且無法被閃避。”
肖寒讚道：“這技能好用，鎖定攻擊可以在競技場收割殘血人頭。”
“沒錯。”秦陌問道，“你那是什麽技能？”
“刺客30級的技能千燈鬼步。”肖寒迴道，“提高敏捷屬性，並分裂出殘影攻擊敵人。”
“最多分裂多少個殘影？”
“理論上可以一直分下去，但這技能持續的時間隻有3秒，手速慢的人來不及分出太多。”
“以你的速度，能分出幾個？”
“目前能熟練操控三個，這遊戲的視野局限很大，我還在練習。”肖寒誠實地說道。
“殘影在攻擊目標後必須迴到原位嗎？”秦陌有些好奇這個技能的設定。
“也可以選擇不迴歸原位，瞬移到其中一個殘影所在的位置。”肖寒認真解釋道，“這個技能操作很靈活。千燈鬼步的殘影分裂，配合流月飛星的追擊，能瞬間完成遠距離的移動，彌補了刺客攻擊距離太短的不足。”
“看來這遊戲的匕首流刺客跟其他遊戲的近身刺客不太一樣，更擅長快速移動戰？”
“是的。攻擊距離可近可遠，位移技能很多。”
“操作也更複雜對吧？”
“嗯，反應不夠快的話，自己都要被自己繞暈了。”
兩人聊著聊著，就開始分析各種技能的數據和運用技巧，就像多年沒見的老朋友一樣。
龍吟俱樂部的新人們一上線，就看見這樣一幕奇怪的畫麵――
陽光燦爛的清晨，在青城山山頂的一塊空地上，白衣飄飄的劍客，手中利劍直指著對方胸口，而一身黑衣的刺客，藏在身後的匕首也閃爍著懾人的血光。兩人都是殘血狀態，顯然經過一番激烈的戰鬥，但是此刻，他們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並沒有繼續動手，反而站在那裏旁若無人地聊天。
墨痕：“連擊技的判定係統非常複雜，等後期技能多了，這個係統還要深入研究。”
千裏冰封：“公共冷卻時間會對連擊產生影響，速度慢的人根本打不出連擊。”
墨痕：“琢磨出什麽規律了嗎？”
千裏冰封：“係統判定會有2秒的誤差範圍，隻要在這個範圍內敲出下一個技能，連擊就能繼續。”
墨痕：“跟我算的一樣。”
見兩人談論的話題非常高端，新人們都不敢說話，隻能默默地看他倆聊天。
片刻後，秦陌發現千裏冰封的周圍出現了幾個熟悉的id，正是昨天在悠然山莊寶藏副本裏見到的那幾位，顯然，他的隊友們已經睡醒上線了――從四個人同時上線來看，他們在同一家俱樂部的推測也能站得住腳。
秦陌識趣地轉移話題：“你隊友來了。”
肖寒迴頭一看，發現新人們已經在訓練室裏乖乖坐好，正在等他的安排。低頭看了看手表，早晨八點半，正是昨晚說好的集合時間。讓肖寒意外的是，他居然沒聽到新人們走進訓練室的腳步聲，更沒注意到遊戲裏的千裏冰封身後出現了一群隊友。
――這顯然是剛才聊天太過投入的緣故。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遇到過能跟自己聊得如此投機的人了。
這幾年在戰隊裏，他作為隊長，從來都是一言九鼎，沒人敢反駁他的意見，加上他平時話少，能跟他聊得來的人更是少得可憐。
但今天，他在網遊裏居然跟墨痕說了這麽多的話。
在新遊戲裏很多有趣的發現，他都樂意跟對方分享。而對方也同樣告訴了他許多關於視野範圍方麵的心得，恰恰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自己想說的，正是對方想要問的；而自己想問的，卻是對方接下來要說的。
――就好像是認識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這種奇怪的默契，讓肖寒覺得跟對方聊天特別舒服，甚至讓他想到當初年少時跟秦陌徹夜暢談的往事。
要不是幾個隊友上線，很可能他會在山頂跟墨痕聊一整個上午。
獨步江湖作為國內首款vr真實視角遊戲，有太多未知的東西需要他們去探索，能遇到一個意識一流的朋友一起研究是非常難得的幸事。
如果是單純玩網遊，或許他可以跟墨痕一邊看風景一邊慢慢研究遊戲裏的細節。隻可惜，肖寒肩膀上的擔子並不輕，龍吟俱樂部進駐獨步江湖的時間太晚，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將這個遊戲給研究透，並且從訓練營選拔出一批優秀的新人組建一支全新的戰隊來應對明年高手如雲的職業聯賽。
想到這裏，肖寒便發去一條私聊消息：“我要去練級了，迴頭再聊。”
墨痕道：“我也是，再見。”
肖寒順手發去一個好友申請，這一次，對方並沒有拒絕。
看著好友列表裏出現的第一個名字“墨痕”，肖寒心裏有些高興，給對方發去個微笑的表情，便帶隊離開了青城山。
這句話讓秦陌的推斷得到了最有力的證據。
――職業圈裏跟他最熟悉的人就是肖寒，能這麽快分析出他身份的人也隻有肖寒。
但是如今，秦陌卻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位少年時最好的朋友。
當年的他跟肖寒一樣，都有個好師父，都是戰隊培養的重點，天之驕子，風光無限。兩個人原本站在同樣的起跑線上，可後來的命運卻大相徑庭――肖寒順利接任滄瀾戰隊的隊長，率領滄瀾戰隊奪得賽季總冠軍，一舉拿下賽季最有價值選手大獎，人氣節節攀升。而秦陌，不但沒能傳承師父的衣缽，甚至讓風色戰隊的成績一再下滑，最終狼狽地離開了風色戰隊……
秦陌不好意思承認自己的身份，假裝淡定地迴道：“秦陌是誰？”
千裏冰封：“不是你嗎？”
墨痕：“不認識。”
千裏冰封：“要不要我們再切磋一局？”
墨痕：“沒這個必要。”
千裏冰封：“怎麽？你怕一旦出手我就會認出你？”
千裏冰封：“我猜你要打省略號。”
墨痕：“……”
秦陌的省略號和肖寒的這句話幾乎同時發了出來，對於肖寒的神預言，秦陌也挺無奈，肖寒對他太了解，而且這家夥性格固執，一旦認定了一件事情，想要否認可沒那麽容易。該怎麽讓他打消這種疑慮？思考片刻後，秦陌才故作平靜地打字道：“我不是秦陌。據我所知，有個叫秦陌的選手是召喚師，但我玩劍客。”
千裏冰封：“你要是玩召喚師，我第一眼就能認出來，還用等到現在？”
墨痕：“……”
千裏冰封：“我猜又是省略號。”
再次被猜中的秦陌簡直無語，這種當麵被扒皮的感覺真不好！
電腦前的肖寒卻微微一笑，心想：他愛打省略號的小習慣果然沒有改。
記得當初兩人年少時，每當肖寒說出讓秦陌難以迴答的問題，秦陌就喜歡用省略號作為答複，秦陌還告訴肖寒，在聊天時打省略號代表“很無語”。
簡單的六個點，闊別三年，如今再次出現在眼前，肖寒的眼眶忍不住有些發熱，深吸口氣，快速打字道：“秦陌，你不要有壓力，我不會問你當初為什麽走，也不會問你這次為什麽迴來。等有一天你想告訴我的時候，我一定側耳恭聽。”
秦陌糾正道：“是洗耳恭聽。”
熟悉的對話模式，讓肖寒的心裏湧起一絲暖意。
他還是像年少時一樣喜歡糾正自己的語法錯誤，以前每次跟他聊天，肖寒用錯詞的時候秦陌都會第一時間糾正，免得肖寒一錯再錯在記者麵前鬧笑話。其實，“洗耳恭聽”這個詞肖寒早就會用了，剛才是故意打錯的，而對方也習慣性地糾正過來。
肖寒不由微笑起來，快速打字道：“秦陌，這幾年我很想你。”
“……”秦陌早就知道自己裝不下去了，隻是他沒想到，肖寒直接來一句“我很想你”，這句話更不知該怎麽迴複才好。
肖寒又來一句：“你想我嗎？”
“……”這家夥，說話怎麽如此直接？！
秦陌迅速轉移話題道：“我跟隊友做任務去了，迴聊。”
說罷就退出隊伍，轉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肖寒看著那個開著輕功迅速飛走的白色身影，突然想到最近學會的一個成語：落荒而逃。
秦陌這算是落荒而逃嗎？是被自己太直接的話給嚇跑了嗎？
肖寒有些無奈，卻又說不出的高興――他承認是秦陌了！秦陌總算是迴來了！！
其實肖寒很想問秦陌當初為什麽會退役，但他知道，秦陌肯定不樂意迴答這個問題。他當時那麽選擇，應該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如果這時候問他，豈不是扒開他的傷口還在上麵撒了一把鹽嗎？所以，肖寒很聰明地選擇什麽都不問。
――人迴來就好，別的事情都可以慢慢再說。
秦陌很愛麵子，骨子裏又特別驕傲，當年退役的事對他的打擊肯定很大，大概是這些經曆讓他變得比以前冷淡了許多。但肖寒相信，即使他變得再冷漠，他心裏還是有自己的位置。
他們曾經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那段純真的感情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秦陌這次進入獨步江湖公測新區明顯不是隨便玩網遊，而是跟明年的職業聯賽有關。按照肖寒目前所了解到的訊息，風色戰隊那邊隊伍早就組建好了，鏡花水月、風青葉、笑裏藏刀和小藥仙這四人水平很一般，並不是職業選手，應該是秦陌在遊戲裏臨時找的升級隊。各家俱樂部一般都會讓選手集體行動，秦陌既然是一個人來到獨步江湖的，這說明他跟各家俱樂部都沒什麽關係。
也就是說，他目前還是自由身。
那麽，自己就可以盡最大的努力，把秦陌給爭取過來。
當初答應劉川到獨步江湖帶隊，肖寒其實是抱著“嚐試一下新遊戲”的想法。如今，居然在遊戲裏遇到了秦陌，這對他來說是個非常意外的收獲，也是目前為止，最讓他驚喜的收獲。
***
龍吟俱樂部訓練室內，見新人們都在認真練級，肖寒便起身走到門外，從手機裏找到一個熟悉的號碼撥了過去。
耳邊很快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喂，誰啊？”聽起來沒睡醒的樣子。
肖寒走到角落裏，低聲說道：“師父，是我。”
李滄雨正在睡覺，沒看來電顯示就接了電話，聽到徒弟的聲音後才清醒過來，笑著道：“哦，小寒啊，突然打電話給我，出什麽事了嗎？”
肖寒直說道：“師父，俱樂部決定讓我帶隊進駐獨步江湖，這件事您知道嗎？”
“我知道，劉川之前跟我說起過……你現在還年輕，去新遊戲看看挺好，也算是豐富閱曆。”
“我在新區遇見了秦陌。”
李滄雨驚訝地坐起身來：“小陌？他也去新遊戲了？”
“嗯。而且他還換了職業，改玩劍客。”肖寒說，“我一開始沒想到那個劍客會是他，直到今天才看出來，他不玩召喚流，變化實在太大。”
“改玩劍客……”李滄雨若有所思。
“師父，您知道他當初為什麽離開風色戰隊嗎？”肖寒直截了當地問道。
“唉，秦陌不像你這樣直來直去，他有心事從來不會跟人說，就算他師父淩雪楓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李滄雨的語氣有些無奈，“當初淩雪楓聽說他要退役的消息，直接飛去俱樂部找他，結果根本找不到人。後來淩雪楓在風色戰隊調查過原因，隊員們都說秦陌是因為狀態下滑嚴重，不想拖戰隊的後腿才選擇退役。我們不太相信，就把那段時間的比賽視頻下載來看，發現小陌在賽場上犯了很多錯，狀態確實不如以前了。”
肖寒清楚記得，那段時間風色戰隊在常規賽積分榜上排名忽高忽低，波動非常嚴重，網上發出了很多質疑的聲音，粉絲們也是人心惶惶。但嚴格來說，風色那幾次比賽的失利並不是秦陌一個人的責任，而是因為風色戰隊換上來好幾個年輕的隊員，正在磨合期，尤其是新換的召喚師選手根本跟不上秦陌的節奏，整個團隊的配合和戰術都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秦陌當時突然宣布退役，相當於一個人背下了所有的黑鍋，記者和粉絲們的怒氣全都衝著他去了，微博上罵聲一片。可事實上，秦陌走後，風色戰隊在一段時間內成績依舊沒什麽起色，這幾年也沒再拿到過冠軍。
想起當年那個不到十八歲的少年獨自離開風色俱樂部的畫麵，肖寒突然間有些心疼。
――同樣是隊長的徒弟，自己這幾年比秦陌順利太多了。
肖寒總覺得秦陌離開風色戰隊並不是“狀態下滑”。而且從秦陌躲著他師父就可以看出來，他一定不想讓他最尊敬的師父知道這其中的原因，那麽，這原因就不可能是“狀態下滑”那麽簡單。
察覺到肖寒的沉默，李滄雨接著說：“小陌自尊心很強，你別急著追根問底，慢慢來吧。你們倆從小就無話不談，他的心結，或許也隻有你才能解開。”
“我知道了。”肖寒迴過神來，問道，“師父什麽時候迴國？旅遊結束了嗎？”
“今年春節迴去，到時候長沙見。”
“好，我盡量把秦陌也帶過來。”
***
掛斷電話後，肖寒心裏的疑問依舊沒有得到解答。既然兩位師父都不知道內情，看來秦陌確實有沒解開的心結。可不管當初他離開風色戰隊是出於什麽原因，肖寒隻知道，如今他迴來了，這就是個全新的開始。
年少時，他們曾經互相陪伴、共同成長。
將來，他們也應該並肩攜手，一起度過所有的難關。
――秦陌，我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離去。
想到這裏，肖寒立刻大步流星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打開遊戲界麵，從好友列表中找到墨痕，發去一個私聊彈窗。
“你這次迴來，是準備參加明年的職業聯賽，對吧？”
“我很有誠意地邀請你加入龍吟俱樂部。我們一起去打比賽，一起拿下冠軍。”
“秦陌，你願意嗎？”
由於仗劍天涯出現暴擊傷害沒那麽容易，劍雨殘陽的後續連擊就更加困難，因此，內測玩家將“天陽二連”定義為寒華劍派長劍流玩法中相對高端的操作之一。
沒想到這個自稱是“新人”的墨痕，一上來就打出這麽漂亮的組合技，讓風青葉不得不質疑他的來曆。
同是寒華劍派的玩家，風青葉五次當中隻有兩次能打出“天陽連擊”。不過，墨痕打出組合技也有可能是巧合，畢竟15級的劍客隻會仗劍天涯、劍雨殘陽這兩個技能，說不定瞎貓碰到死耗子，他連續按兩個技能正好達成了組合技發動的條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