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在冀州的大地上不隻是劉備關羽三個人在戰鬥,還有其他的人,在同一片土地上廝殺。同樣的,在遼闊的大海上,也有豪邁的男人正在戰鬥,搏擊大海。


    “呸,呸,索龍大哥再這麽下去我們的梅麗號就要沉了!”毛頭大聲喊叫著,一邊喊,一邊向外吐出雨水。可這絲毫並不影響雨水從他的發間肆意的流淌下來,匯聚成水流,衝刷著他的臉龐,又灌進他的嘴裏麵。他隻好在不需要說話的時候,緊緊閉上嘴巴,將口中的雨水吞咽下去,竟是品味到了一種海水的淡淡鹹味。


    他渾身都已經濕透了,海風再一吹,透心涼。比這更涼的是,當他抬起頭,努力的抗衡雨水的打擊睜開眼望著天邊時,所看到黑壓壓的天空,烏雲密布,閃電霹靂在當中竄流著,時不時“啪啦”一聲,光芒與那轟鳴聲驚得他心髒都漏了一拍。


    原來平靜的大海,已經變得波濤洶湧,完全就不是平常時候的樣子。它並非針對任何人,或許隻是睡醒,小小的一個翻身,所足夠摧毀任何原本就不屬於這裏的來客。


    毛頭抱著桅杆,緊緊的抓著,這樣才讓身體在不斷隨著海水的波浪劇烈起伏的小船當中穩定了下來。否則在這情況下麵,沒有一個抓握能夠固定自身的地方,就會不慎落進海裏頭,結果也就是一個死字。


    即使船上的同伴及時的反應了過來,開始援救,可在這樣惡劣的天氣當中,根本就沒有多大的作用。有句話叫作望山跑死馬,在海裏麵也是差不多的,一旦落水,逆著水勢去遊泳,根本就等於是自殺,更何況在這種狀況下頭,海水一波波拍打過來的浪,足夠使你所謂堅持徒勞無功。


    對於船上的人也是如此,一看,同伴落水了,下一眼,你就會再發現,他已經離得遠了,第三眼再看,就找不到他了。在風平浪靜的時候就是如此,更不用說現在波濤洶湧的海中,所以什麽遊泳健將在這裏也隻是能夠多活上一段時間而已。


    人不動,可大海的海水卻無時無刻不在動,隻不過平時很難看出來,隻有在現在這個時候,才能夠真切感覺到海洋這隻猛獸,蘇醒時候的威力。就像他這種搏擊大海的男兒,都會感覺到戰栗,這是天威,人力無法去抗衡的強大東西!


    現在能夠做的事情並不多,就隻有緊緊的抱著桅杆,再去祈禱小船不要被浪頭打翻。說起來他們這種不怕死的人還真的有一些可笑,竟然將性命托付給老天,給運氣。可事實上就是如此,除了去祈禱,現在你根本無能為力,沒有的任何辦法。


    “啥?毛頭你說啥?”另一個人。也是毛頭的同伴,饅頭在對麵大吼著問道。他與毛頭一樣,緊緊的抓著桅杆,恨不得與桅杆合為一體。


    狂風暴雨,耳邊隻有浪潮的聲音,與嘩啦啦的雨滴落在海水中綿密的聲響,還有炸雷在不斷的炸響。相距不過一米,卻根本就聽不清楚對方在講一些什麽了,隻能夠聽到模糊的幾個音節,以及看到一張一合的嘴巴,由此推斷出來對方究竟有沒有說話。


    “我靠,我沒有在跟你說話啊,呸。”毛頭卻是聽清楚了幾個字,同樣用著自己最大的聲音吼了出來。


    “哦,哦。”饅頭終於聽清楚了,他一縮脖子,看著毛頭那張麵孔,在時不時閃電光影的映照之下顯得無比的猙獰。


    抹了抹臉上的雨水,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上邊似乎還有毛頭的口水來著?一抹,卻完全沒有將雨水抹去,毫無作用,饅頭便放棄了這愚蠢的舉動。


    他也“呸”一下,將口中灌進來的雨水噴出去,狠狠的迴敬了毛頭一番,這才緊緊的閉上嘴巴。


    看到饅頭這番舉動,毛頭不由得心中一陣活起,他也根本不知道這缺一根筋的家夥究竟在這時候還在想些什麽東西。被這麽一打岔,他心中對於翻船的擔憂便變淡了許多,這缺一根筋的家夥都不怕死,他毛頭也怕個啥子?


    大海的男兒,天不怕,地不怕!


    不過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將目光投向船頭端坐著的索龍大哥,毛頭不知道索龍大哥有沒有聽見他的聲音,看著那依舊背對著他們的背影表現出來是沒有聽見的。可他又想到了,從一開始,暴風雨沒有來的時候,索龍大哥也正是那樣坐在船頭的。


    “不過,索龍大哥的定力真好,果然這才是要成為航海王的男人啊!在如此的情況之下,都穩如泰山,不動分毫!”毛頭不由得在心中讚歎道。


    這才是他追隨著索龍大哥出海的原因,就是因為這一份氣概,使他相信對方一定能夠帶領他走遍世界上的海洋,成為那傳說當中的航海王!


    壓下心中的焦躁不安,就連索龍大哥都這樣沒有半分的畏懼,他毛頭也要努力的向其學習才行!至少,大海的男人,不能夠畏懼大海是不是?!


    在毛頭腦海裏麵的鎮定的索龍哥,此刻正對著大海發著無盡的唏噓。索龍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海,大海就給自己送了這麽一份大禮。


    有一些措手不及,更別說有其他怎樣有效的手段了,隻能夠聽天由命。如果在這裏死了,這算不上什麽,一個人。哦,不對,一個玩家沒死上幾次,怎麽好意思自稱玩家。這一次死了,也許下一次他會選擇一個死得比較舒服一點的姿勢,再下一次,也許又會換一次,直到一個讓死亡不會來臨的姿勢出現為止。


    但現在?…在海裏麵沒有什麽稱得上舒服的姿勢,大多數都一樣,淹死。少數人也許幸運,會被海水送上臨近的島嶼上去,這對於索龍來說,卻不是幸運。身為一個要成為航海王的男人,他的腳步是要經過船隻去到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的,又怎麽能夠去依靠運氣這種東西!


    現在這樣子坐著,也當然不是要靠運氣,隻不過是因為…他的腳麻了,怕站起來小船一個顛簸,自己一個踉蹌就掉下船去了。


    於是他就繼續坐著,穩穩的坐著,麵對了咫尺相隔的暗色的海水,麵色沉凝的就像海水的顏色一般。他真的沒在想什麽,也沒有什麽好想的,能將船頭還定住,已經是他現在唯一能夠做,做得到的事情了。


    至於他腰間佩著的兩柄劍,劍術在這個時候有什麽用?什麽卵用都沒有。與其白費心思,多餘的擔心,不由得來享受這一刻的“寧靜”,美景。


    這可是許多人,都不曾見過的海洋啊。


    “大海啊…”三個字出口,他皺著眉頭繼續想,任雨水胡亂的拍打著臉頰。


    憋了許久,他才又終於憋出了三個字,“你全是水。”


    沒錯,大海現在不全部都是水麽?天上,海中,他的身上,還包括,現在船上。


    等等…船上?索龍終於反應過來,他們的船進水了!


    轉過頭去,看著毛頭與饅頭這兩個航海王船上唯一的船員正吭哧吭哧的拿著兩個小桶不斷的向外舀著水,索龍這才放下了心來,這不是進水,隻是掉落的雨水和打進來的海水。他下意識的將船上頭第三個正在船中水上飄浮著的小桶給遺忘了,這從造船一開始,決定出海時候他就為自己準備的工具之一。


    索龍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也就是老老實實的做在這裏,壓住船頭。他便是那定海神針,有他這樣坐著,梅麗號就不會有傾覆的危險。


    抬起頭來,天際的烏雲依舊沒有散開的意思,更加看不到一點陽光的蹤跡。隻有那些閃電時不時出現,帶著閃現出的電光,將周圍映照得一片清晰,但是旋即又黑暗了下來。


    黑暗,孤獨,這就是現在在這環境當中的最直觀的一個體現。就連索龍都覺得,自己在這黑暗當中是一個人,逐漸要被黑暗吞噬,給蠶食掉。一個人的力量,在這種環境裏麵,根本就是如同螻蟻,沒有多少可以反抗的餘地。


    在船上還有兩名船員,在此時,卻也跟沒有的一樣。不管是多少人,麵對海洋都是無力的,也不管是剛剛出海的菜鳥水手,還是已經航海過幾十上百次的老油條水手,命運也都是差不了多少的。隻不過後者能夠利用經驗,增加一點活下來的機會,前者則隻能夠靠運氣罷了。


    “嘿咻!”毛頭舀了一桶水,向著船外潑出去。


    “嘿咻!”饅頭也舀了一桶,飛快的將水潑出之後,又快速的舀起第二桶水來。


    兩人現在的速度都十分的飛快,隻要船不漏,那麽他們這一艘小船是無論如何都沉不了的,隻要將這些船中的積水迅速的舀出去就好。


    隻不過速度再如何的快,人力終究也是有限的,很快兩個人的手臂就開始變得酸楚無力,隻靠著一股毅力在持續著手上的動作。但動作已經不可阻止的變得慢了下來,再加上顛簸的小船,吹襲的狂風,一部分潑出去的水,在變成細小的水滴的時候,是又被吹進來的。


    雨還在下,海浪還在一波一波的打來,雨水,海水,都沒有放棄過將小船弄沉的想法。也更加不會在乎船上兩個人無謂的舉動,比起那些正在逐漸蓄積的水來說,那麽被舀出去的水實在是太少了。


    “海上的男兒!怎麽能夠屈服!”毛頭嚎叫一聲,不屈的魂魄熊熊燃燒,帶給了他一股堅持的力量。


    “哼哧,哼哧,哼哧。”大口的喘著粗氣,從鼻子裏麵噴出的熱氣,與外麵的冷雨水氣互相纏繞,竟是有白煙出現在他的眼睛裏麵。毛頭重複著機械般的動作,並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反而是隱隱加快了速度。


    正如他所說,海上的男兒,是不會屈服的!他們追逐自由追逐,想要去追逐的一切,麵前不管阻擋的是波濤,還是洶湧的巨浪,就算阻擋得了他們的人也無法阻擋那一顆進擊的心靈!


    更別說,他可是未來航海王船上的船員,如果在這個時候就考慮放棄,未來又怎麽去征服其他的海洋!他的目標,是遼闊的海洋,是天邊的盡頭,絕不可以就倒在這裏!


    “吼吼吼!”饅頭也在一邊猛的吼叫了幾聲,真的就像是野獸在嘶吼一樣。


    心思單純的他,並沒有如毛頭一樣有著那麽複雜的想法。他隻是看了一眼索龍大哥的背影,就有了繼續的力氣!


    索龍大哥那樣的鎮定,能夠讓人心驚膽戰麵容失色的波濤,卻無法讓他的脊背有著半分的彎曲!他就是那樣的坐著,將後背的一切交給了他們,這是信任啊,絕不可以辜負了索龍大哥的信任!饅頭如是想。


    索龍真的沒有想那麽多,他還是坐著,全身濕透,連同內衣都已經被打得濕乎乎的了。全身上下,就像是憑空多出了幾斤的重量似的,無時無刻,雨水落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的衣衫又向下滲出水,這水又落進了大海當中。


    而今這情況,看過去,便是茫茫的大海,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標記物能夠讓索龍去辨認。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距離目的地近了,還是更遠了,又或者是被海浪帶著漂離航線到了不知道什麽地方了。


    誰知道呢?反正索龍是不知道的。


    他隻知道,現在船不翻,還在風浪當中糾纏,就是一種幸運了。至於原來的目標,夷州,現在到不了,卻不代表就永遠到不了。


    隻要他還身處在海上,就會一直這樣追尋下去,去到任何一個對於現在來說處於未知狀態當中的地方。


    他,可是航海王!注定要成為航海王的男人!這點小小的波浪,又怎麽能夠阻止王的腳步,阻止王的梅麗號前進?!


    現在,梅麗號在海浪裏頭四下起伏,隨波逐流,隨時麵臨著滅頂之災。可在索龍的眼睛裏麵,這卻也是乘風破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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