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坐在書案前,心煩意亂的扔下筆,又抓起列滿算式的紙張揉成團扔了出去,扶額歎氣。


    陳記的炸雞店已經飽和,再多開隻會影響其它幾家的收益。自己手裏積攢了三千多兩銀子,買所像樣的宅子是足夠了,可是想在京城安穩的生活下去,還是要有門長久的生意才行。


    自家的酒坊早就掛在周記名下,如果京城裏也能繼續使用的話,省去酒水的重複納稅,盈利自然豐厚。可是沒想到周仕顯也有興趣入股,用了人家的執牌又拒絕人家加入,這似乎是沒道理,顯然也說不過去。可是真要和周仕顯合股一起做生意的話,以前的事又不可能完全釋懷,這樣兩個戰戰兢兢彼此防備的合夥人,可想而知會把生意做成什麽樣子。


    如果用陳記的名義經營,酒水上稅會分薄利潤,除非是不賣酒,可是京城中飯莊酒樓鱗次櫛比,不像當初山上隻自己一家,有這麽些同行競爭,賣酒與否,菜價高低都會影響到客源。


    寶珠頭痛欲裂,想了好些天,仍然沒拿準主意。


    快到年底,張氏天天往菜市跑,不是約了趙嬸子,就是帶了小梅,雞鴨魚肉一趟趟腳不沾地的往家裏拎。今年新春多了準姑爺拜訪這一項,張氏精神抖擻的忙前忙後,燒雞臘鴨熏魚都備齊全了,專等著章良上門。


    除夕後半晌,張氏指揮著小梅貼對聯沾福字,又在忙活的不亦樂乎。


    寶珠正在房間裏核算對比周記和陳記的成本差異,被她們攪合的頭暈腦脹,隻得放下筆出來,“娘啊!你弄這些幹什麽?現在貼紅見喜的還不合適吧?”


    張氏笑道:“虧你也來京城一年多了,這些都不懂?有道是十裏不同俗,京城的規矩跟咱們老家可不一樣,再說了,你今年訂了親,明年就出嫁,你爹隻有高興,沒得不樂意的!”


    寶珠無語,隻好由著她們倆折騰。


    大年初一早上,張氏又熱熱鬧鬧的放了一掛鞭炮,吃過餃子總算是過完了新年。


    初六章良過來送節禮,家裏沒有男丁,隻好請了何九來作陪,出門前媳婦和五姐都反複叮囑過,何九也不是那不開眼的,今兒來陪酒隻挑揀了好聽話說。


    “章良兄弟,我聽說你年後就要趕考去啦?到時候真要中了狀元探花啥的你可得早些迴來,家裏還有掌櫃的等你呢,別破廟裏遇見個啥千金小姐落難公主的就走不動道兒,忘了自己是定過親的爺們兒。”


    章良原本聽了前半句還欣欣然,正要跟何九糾正下科舉的等級,還沒開口就聽到了後半句胡扯,當即拉下臉,氣哼一聲不再說話。


    何九莫名其妙,他可是真心要誇讚章良的,這叫咋迴事呢?


    寶珠一旁看了暗笑,也懶得去打圓場,隻等著酒席散盡,送走了章良何九才迴屋去休息。


    正月十五,小梅試探著說:“姑娘,今兒晚上城東那邊有花燈會,可熱鬧啦。”


    寶珠掃了眼小梅笑道:“你要是想看的話就自己去吧,我給你零花錢,喜歡什麽就自己買。”


    “姑娘,我的意思是……”


    寶珠打斷:“我知道,又是你家霍爺吩咐的是不?”


    小梅被點破機密,低頭不語。


    寶珠站起身,從衣櫃取了木匣子出來交給小梅,“行啦,別垂頭喪氣的,正好我也有差事要你去辦,你把這個給他,讓他將陳記的股份和耳環也還給我,記住了沒?”


    小梅點頭,抱了木匣出門。


    張氏推門進來:“珠兒,你咋不和小梅一塊兒去玩呢?整天在家裏悶著幹啥?章良也在家,不如……”


    “娘,我這兒還忙著呐,好不容易才把小梅那個話嘮打發出去,您也趕緊的歇著吧。”


    張氏看著鋪了滿桌子的紙張搖搖頭,無奈的歎口氣,給寶珠倒了杯熱水囑咐她別太累了,便也迴自己屋去了。


    臨睡前小梅迴來了,手裏的木匣子又原樣捧了迴來。寶珠接過打開一看,見還是原來的東西紋絲未動,疑惑的看向小梅。


    “姑娘,霍爺說想要換迴陳記股份的話,讓您自個兒去,明天他在冒兒巷的宅子裏等你。”


    “行啦,我知道了,你也歇著去吧。”


    小梅行禮告退,寶珠看了眼木匣,又扔進衣櫃裏。


    轉天一早,寶珠剛起床,小梅就端了熱水伺候洗漱,又是翻衣裳又是擦胭脂,寶珠也任由她折騰,打扮整齊了便歪在**舉了本閑書看。


    小梅坐臥不安,直到快晌午了才怯生生問道:“姑娘,你不出門麽?”


    寶珠輕笑:“我說過要出去了麽?”


    霍正東約了在冒兒巷見麵,深宅僻巷,也不知道他會做什麽,寶珠自然不會自投羅網。


    過了沒幾天,周仕顯又派人知會了寶珠,自己在會賓樓等候,寶珠收拾一番便出了門。


    “怎麽樣了?店鋪選好了沒有?”周仕顯問道。


    會賓樓的雅間裏,寶珠剛坐下,聽到他一上來就問隻好支吾道:“我……還在核算成本,沒選好地點,等等再說吧。”


    周仕顯放下茶杯輕笑:“店鋪都沒選,尚且不知道規模大小,你如何核算成本?莫不是還心存芥蒂不信我?”


    寶珠心裏猛點頭,但是話到嘴邊還是否認道:“難能呢,我隻是覺得這次不是小生意,要慎重些才好,對了,你這是已經搬來京城啦?你家人都安頓好了沒有?”


    周仕顯見寶珠轉移話題並不點破,隻順著她說道:“嗯,京中原本就有宅子,略作收拾,現在已經都住下了。”


    “那衛小蘭呢?跟著你一起來的麽?”寶珠純粹是沒話找話。


    周仕顯皺眉看了寶珠半響才輕笑:“你……以後別隨意問男人這種話,私隱之事,你個姑娘家不合適提及。”


    寶珠一時尷尬的無地自容,咬著唇不說話,隻捧著茶杯幹坐著。


    周仕顯看著寶珠的窘態啞然失笑:“其實你大可不必防備我,上迴在鎮上……我那麽做隻是想讓你不要任性妄為,後來也覺得不妥,的確是嚇壞了你,想和你解釋,可那段時間你隻顧著和正東上京,也沒心思聽得進去,既然已時過境遷,還是希望你能釋懷的好。”


    寶珠點點頭,“我……再想想吧,一時半會兒的也急不來。”


    吃過飯後,兩人從酒樓出來,周仕顯要送寶珠迴去。


    “不用了,我還想自己逛逛,你先走吧。”寶珠婉拒。


    周仕顯不悅道:“你看這街上有姑娘家獨自閑逛的嗎?上車,我送你迴去。”


    寶珠隻好爬上馬車,由著周仕顯一路將自己送迴家去。


    門口剛下車,迎麵就碰到章良走過來。


    “周少爺?你怎麽來京城了?”


    周仕顯正要放下車簾的手停住,不解的看著章良,似乎是不認識他。


    寶珠忙介紹:“他是常師傅的兒子,叫章良。”


    周仕顯這才點點頭招唿道:“我知道你們一起來的京中,想不到今日也能遇上。”


    章良拱手行禮:“這還要多謝當年周少爺慷慨資助,又介紹了我娘做工,這才使得良緣千裏一線牽,能和陳姑娘定下百年之約……”


    “你說什麽?”周仕顯剛才還有些不耐煩,聽到最有一句忽然怔住了。


    “年前我和章良定親了,之前沒告訴過你麽?”寶珠說道。


    周仕顯看了看章良,又掃到寶珠臉上,好一會兒才笑道:“那就恭喜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等你選好了商鋪再來通知我。”


    說完便放下車簾子,前頭小廝揚鞭趕了馬車。


    等到周仕顯走遠後,寶珠迴頭問章良:“你是來找我的麽?”


    “之前我提過的方兄……他有意去書館做工,我特意來跟你說一聲。”


    寶珠歎氣,隨口打發到:“你帶著他去找何九吧,如果合用便留下。”


    “那……”章良似乎還有話說,寶珠隻當沒聽見,“哐當”一聲關上了大門。


    寶珠想了一夜,最後還是決定用周記,如周仕顯所說,京城中山高水深魚龍混雜,之前的小買賣也就罷了,既然要做長久的生意,自然要各方菩薩都打點妥當,憑一己之力顯然是不夠。


    寶珠拿定了主意便也不耽擱,轉天就去城中幾家牙行挨個查看,尋找合適的店麵。


    “姑娘,按照您要求的位置和大小,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有要轉賣的,不過我手裏倒是有間現成的酒樓,位置比您要求的要好,麵積也大,自然嘛……價錢也高了些。”牙行的經紀說道。


    寶珠問:“那又是怎麽個好法?價錢又高了多少呢?”


    “登瀛樓,姑娘知道吧?”


    “什麽?那不是百年老店麽?怎麽會轉賣呢?”寶珠吃了一驚。


    經紀笑道:“名字是百年的,可店主早就易手好幾迴了,您也知道,這登瀛樓和會賓樓都是城東數得著的大酒樓,離得又太近了,兩家此消彼長,這些年都是登瀛樓走下坡兒,這不?終於是撐不下去了,不過話說迴來,生意也得看誰做不是?沒準兒到了您的手上還就買賣興隆了呢。”


    “那價錢呢?”


    “房契和地契是拆開賣的,酒樓一萬二千兩,地皮九千兩。”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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