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村口,寶珠遠遠的就看見張氏等在那兒。寶珠下車牽了張氏的手一起步行,劉老二一直將騾車趕到陳家門口才停下,卸下了木甄又幫忙搬到了院子裏。寶珠跟張氏連聲道謝。


    送走了劉老二,張氏看著木甄問寶珠買的是啥,寶珠笑著說:“娘,這個自有用處,到時候你就知道啦。”張氏埋怨了聲寶珠亂花錢就也沒再多問。


    吃過晚飯,寶珠燙了酒端過去,陳老爹眯著眼咂了一口,直說舒坦,喝了一杯就舍不得再喝了,寶珠把今日在鎮上逛錫器鋪子的事兒講給爹娘聽。


    張氏道:“燒酒費糧食,那錫鍋自然也是金貴東西,不是咱們買得起的,珠兒,你搬迴來的那個大籠屜到底是幹啥的呀?”


    寶珠笑道:“我就是看著錫鍋太貴,又惦記著給爹釀燒酒,所以想到個代替的法子,趕明兒個就試試,沒準兒也能做出來燒酒呢。”


    張氏搖頭:“哪就那麽容易了?你這孩子盡是瞎琢磨,白花了六十幾文。”


    陳老爹不以為然:“咋就是瞎琢磨啦?那木菌子不就是咱閨女琢磨出來的?咱家珠兒那是七竅玲瓏心呢,我看能行!”


    提到木菌子,張氏臉色暗了暗,看看寶珠,有看了眼躺在**的陳老爹,低頭不語了。


    寶珠忙打岔說:“娘,你放心,我就少做點試一試,燒酒不成,還有水酒給我爹喝呢,糟蹋不了糧食。”


    陳老爹也搭腔:“嗯,今年沒賣過糧食,也夠吃了,讓閨女試試吧,我也跟著沾光,嗬嗬。”


    張氏無奈,“你呀,聽到有酒喝就使勁兒誇閨女,我不管你們爺倆了,願意折騰就折騰吧。”


    張氏說不管,結果轉天還是幫著寶珠一塊兒忙活。寶珠找了陳老爹去年釀酒的大缸,稱了四十斤高粱米,分了幾籠屜蒸熟,和張氏一起抬了倒進大缸加酒曲子攪拌,前麵的步驟跟陳老爹釀水酒一樣,隻是不用等太久,兩天兩夜就足夠了。


    這邊酒壇子封了口,張氏留在家做飯照顧陳老爹,寶珠端了盆去河邊洗衣服。


    自打天涼了以後,這娘倆就沒去過河邊,都是陳老爹挑了水迴家,燒了熱水洗。


    現在已經四月天了,天暖和水也不涼,河邊上一群婆子媳婦聊得熱鬧,看見寶珠過來都忙著招唿她來自己身邊兒洗。起先寶珠還納悶咋都這麽熱情,轉念一想就明白了,打過招唿就笑眯眯的來到了宋媳婦身邊蹲下。


    “宋嫂子,來洗衣服啊,你家的木菌子種下了沒?”


    宋媳婦家早早的上山砍了木頭,還遮遮掩掩的怕人說自家偷學了陳家,後來知道陳老爹帶柳家人一起上山就後悔了,又不好意思主動去詢問,現在寶珠問起,自然是少了許多尷尬。


    宋媳婦不好意思的說:“寶珠妹子,知曉你爹忙,我們也不好去叨擾,就自己上山砍了木頭,現在那些個木頭在後院兒擱著,木頭還是木頭,一點木菌子都沒長呢。”


    婆子媳婦們都止了聲,支著耳朵等寶珠說話。寶珠掃了眼四周,笑下說:“嫂子,這事兒我爹早就說過,沈老板家一年要幾百斤木菌子呢,我們一家也種不過來,要領著咱全村兒一起種才好。”


    宋媳婦拍手大聲道:“呦!你們聽聽,我早就說陳家大叔是厚道人,不是那藏私吃獨食的,你們看咋樣?讓我說著了吧?”


    眾人忙應和,寶珠接著道說:“這木頭吧,拉迴家要用柴刀砍開了樹皮,這是其一,其二呢是要有木菌種子。”


    “那...去哪兒尋種子呢?”宋媳婦急問。


    寶珠歎口氣道:“宋嫂子,我家那二十幾跟木樁子就是現成的菌種啊,原本想著分給大家些,我們也再砍了新木頭續上,結果....”


    “結果咋啦?”一個穿綠裙子的小媳婦心急的問。


    旁邊有個健壯的婆子說:“我倒是聽說老衛家的從陳家拉走一車木樁子,寶珠妹子,你家就一根也沒留?”


    寶珠揉了揉眼,委屈說道:“那天就我娘自己在家,衛家大叔帶著衛大寶,來我家把木樁子都拉走了,一根都沒留,我爹上山又摔斷了腿,就算是好了再砍來木頭也沒用,沒菌種子也種不出來啊,今年我家就不種了。”


    宋媳婦一聽就急了:“我呸!這老衛家做事真不地道!前頭賣了閨女跟沈老板攀親,後頭又搶了木菌種子,他想幹啥啊?好不容易有個賺錢的進項,這老衛家是想獨占啊?”


    寶珠說:“哎,這事兒我和我爹都沒辦法,也不敢說,一提起來我娘就抹眼淚。”


    一個婆子說:“寶珠她娘心眼兒太實在了,要我說就是犯傻,跟衛家的那點子事兒大家心裏都明鏡似得,再怎麽說也是老衛家欠了閨女的,她倒好,不吭不響的任人欺負,改天我得說說她,她成親時候還是我給鋪的床,論起來她還該叫我一聲嬸娘呢。”


    寶珠心裏暗喜,又七七八八的說了一番給木頭砍花的法子。眾人都悻悻然,沒有菌種子也白搭不是?當然也有在心裏悄悄盤算的。至於咋盤算的寶珠就管不著啦,洗完衣服就迴家去了。


    等到第三天,酒胚子已經發酵好,寶珠大瓢舀進鍋裏,燒上火,蓋上木甄,頂端放了另一口大鍋倒進冷水。大鍋燒開了,寶珠撤了柴禾小火慢慢煨著,淡淡的酒香飄了出來,酒孔也滴滴答答的開始出酒。


    寶珠之前在村裏的鋪子買了幾個粗磁壇子,有裝五斤的和十斤的,後來想想,又買了幾個一斤裝的粗磁刷釉瓶子,莊戶人家用來醃鹹菜打醬油的粗磁,價錢便宜,寶珠二十文大錢拎了一堆瓶瓶罐罐迴家,又被張氏嘮叨一番亂花錢。


    這會兒,新買的壇子就擺在木甄的酒孔下麵,小小的酒滴早就匯成細流,裝滿了十斤和五斤的兩個大壇子,寶珠給上麵冷卻用的天鍋換了好幾趟冷水。下麵加熱的地鍋也燒盡了兩大捆柴禾,眼看著酒孔漸漸的不滴答了,就熄了火。


    掀開了木甄,酒坯子剛好蒸盡,寶珠把酒糟掏進大缸,晾涼了抹上泥巴封口。倒了一碗新釀的燒酒,湊過去聞聞,酒香清冽,喝下去,一股子熱流順著喉嚨直竄胃裏,辛辣甘冽。寶珠學著陳老爹的樣子眯眯眼,感歎道:“這才叫做燒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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