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恆一行人出了林府,阿九問道:“這會兒是迴府還是去別處?”


    蘇雲恆轉頭往林府的大門看了一眼,把馬鞭拍了拍手心,道:“你們不必跟著我了,我要往逸親王府走一趟。”


    阿九聞言便將馬牽來,看蘇雲恆上馬離去,方才帶人迴定國公府。


    梅花內衛即將成為曆史,前些日子皇帝已是下旨建通政使司,梅花內衛卻仍舊是由定國公蘇啟坤掌管,定國公府的暗衛都已經由暗轉明,有願意跟著伺候的便做了侍衛,有願意建功立業的便都送去了軍隊,因此阿九等人如今都是蘇雲恆的侍衛。


    現下形勢不那麽緊張,二皇子看似一家獨大,但是有太子的先例在,且得力幹將賈雨村如今身有嫌疑賦閑在家,也不敢再像以前一樣囂張了,蘇雲恆在京城內活動,是絕不會有危險的。


    轉過街角,蘇雲恆繞了老大一個彎去了林府後街。蘇雲恆以前探過林府的花園子,知道群芳閣就在漾月軒隔了一重假山的地方,周圍全是各種鮮花,這個時節正值百花盛開,想來景色一定極美的,也難怪黛玉愛往那裏跑。


    群芳閣另一側是樹林和一重更高的假山,假山上還有一個小亭子。那裏少有人去,蘇雲恆將馬兒係在一邊,找準位置,便飛身越過院牆,進了林家的花園。


    雖然婚前不能“見麵”,但是隻有自己見了黛玉,應該不算是“見麵”吧。蘇雲恆這麽想著,幾個縱躍,已是躲在了高高的假山後麵。


    今日事少,隻得幾個采購食材並管事娘子請假的事,黛玉快刀斬亂麻,對牌一一發下去,展眼便忙完了。


    群芳閣二樓布置得既清雅又舒適,黛玉這些日子便時常在這裏看景讀書,茯苓也極喜歡在花叢裏玩耍。


    迴事的人都離開了,黛玉伸了個懶腰,便站起來往二樓去。水晶抱著茯苓跟在後麵,珊瑚惦記著廚房做的點心,便主動請纓去跑腿。


    二樓四周的窗戶打開,往下麵看去四麵八方都是盛開的花朵,絢爛多彩,讓人看了就心情愉悅。黛玉往窗前的榻上一歪,拿起書本來閑閑的翻著。


    水晶輕輕的把茯苓放在地上,又去把門關住,防著茯苓不小心跑出去掉下樓去。黛玉眼角掃見水晶這麽細致,不禁笑道:“便是不關門它也出不去的,這門檻那麽高,它那小短腿一定邁不過去。”


    茯苓聽見黛玉說話聲,便忙跑來搖尾巴,黛玉俯身把它抱起來,舉在窗口往外望。茯苓好像有些恐高,剛開始嚇得一動不動,黛玉正要把它放下來,它卻忽然朝著假山那邊“嗚嗚”的叫了起來。


    黛玉看它背毛豎起,倒像是在威脅什麽似的,往遠處看了一圈,什麽都沒發現,便隻當它是恐高,又放在地上了。


    蘇雲恆被茯苓嚇了一跳,忙閃身躲了一下,幸好沒有被黛玉發現,隻是那隻狗……蘇雲恆心裏升起濃濃的不安,那隻狗不會是公狗罷?


    以後的事實證明,茯苓不僅是公狗,而且早已將黛玉納入所有物範圍,跟蘇雲恆那是正兒八經的“情敵”關係,一人一狗住在一起沒少背著黛玉鬥法。


    過得一會兒,蘇雲恆又小心探頭往那邊看,隻見黛玉身邊多了一個丫鬟,手中捧了一個匣子,正是自己方才送去的匣子。看著黛玉正把那匣子打開,蘇雲恆不知為何竟有些緊張。


    黛玉把茯苓放迴地上,過了一會兒看它不再有異常,才放了心。門外又有丫鬟迴道,定國公府送了迴禮來。


    水晶忙去開門。黛玉聞言不禁失笑,昨日自家去他家迴禮,今日他家又來自家迴禮,這要迴到何時才是個頭啊。


    那丫鬟捧了盒子進來,黛玉就了她的手將盒子打開,裏麵卻是一套極精巧的白玉首飾,其中數一個鏤空雕蓮紋的玉簪最是顯眼。


    這簪子是將白玉簪中間掏空,用鏤雕的手法雕刻了蓮紋,看上去既空靈又極精致。黛玉小心翼翼將那簪子拿出細看,整支簪子沒有一絲瑕疵,通體的蓮紋流暢舒展。


    水晶在旁看了不禁歎道:“這簪子也算是巧到了極點了,就是萬一摔了豈不是可惜?”


    黛玉笑道:“那就別戴出去罷了。”


    水晶又忙道:“那豈不是埋沒了這支簪子?也對不起這匠人的一番苦心。”看黛玉將那簪子輕輕放迴去,笑道:“不如姑娘試試看好不好?”


    黛玉也有些心動,水晶已是快手快腳的拿了靶鏡過來。捧匣子的丫鬟將匣子放在榻旁的小幾上,接過靶鏡舉好,水晶將黛玉頭上戴著的丁香簪取下,仔細將那簪子戴好。


    黛玉往鏡中望去,水晶拍手笑道:“姑娘戴上這簪子更美了,像仙女下凡一樣。”


    黛玉嗔了她一眼,又忍不住去往鏡中看。


    蘇雲恆站在遠遠的假山後麵早已看得癡了,這般美人對鏡理妝的景象還要多久才能看到,蘇雲恆已經等不及到明年才能迎娶黛玉進門了。


    蘇雲恆流連了許久,但是因早就跟逸親王有約,隻好戀戀不舍的離開了林府。


    逸親王妃身懷六甲,脾氣越發暴躁,逸親王安惟清整日縮在府裏殷勤小意,將府裏的美貌丫鬟俱都發賣了個一幹二淨。


    蘇雲恆進了逸親王府隻覺跟幾個月前天差地別,那會子就連外院都是處處香風,美人陣陣,現在全換成了其貌不揚的小廝,索性蘇雲恆不大在意這些,隻管往外書房去尋安惟清。


    在廢太子動亂中,安惟清扮演了不甚光彩的角色,隻因毒殺元春所生的小皇子的正是他送進宮的宮女田桂華,雖說這中間又牽涉到六皇子安穆軒,但並不為眾人所知。


    毒殺的罪名最終模模糊糊的蓋到了廢太子頭上,實際上卻是安穆軒主動自汙。


    太上皇尚在人世,安穆軒又是皇帝的幼弟,縱然他無心於大位,但還是有人暗地裏慫恿他去爭。那次毒殺小皇子的事正是安穆軒跟安惟清商量的主意,安惟清索性就借著機會送了心比天高的田桂華進宮,順利毒殺小皇子。


    因為牽涉到田桂華,安惟清的名聲從此便有些不清不白,他正好索性做了一個閑王,整日鬥雞走狗,不幹正事,既免了皇帝的暗中猜忌,也免了以後跟安穆軒反目成仇的危險,倒也逍遙自在。


    蘇雲恆在外書房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安惟清方才出來,見了蘇雲恆就搖頭苦笑道:“女人有了身孕真是不可理喻,活像個母老虎似的。”


    蘇雲恆一笑,不予置評,這逸親王妃沒有身孕的時候已經是個母老虎了,全京城人都知道,不敢想象現在比之前更兇猛的樣子,又暗自慶幸黛玉是個溫婉賢淑的大家閨秀,以後嫁了自己一定能夠夫唱婦隨……


    安惟清坐下抬頭一看,蘇雲恆正麵帶微笑發呆呢,看他那副幸福的表情,實在有些心中不爽,便老氣橫秋的大聲道:“年輕人不要太天真,等你什麽時候知道女人的真麵目就已經晚了,哼哼!”


    蘇雲恆隻當安惟清是羨慕嫉妒,也不去睬他,道:“你找我來有什麽事?”


    安惟清想起那事,立刻換了笑臉,道:“聽說你家的首飾匠人製出了一種不一樣的寶石戒指,對著太陽亮閃閃的極是好看,能不能借我用一用?”


    蘇雲恆道:“那匠人是不能借的,不過我母親搜羅了許多寶石讓他去製成那樣子,我迴去幫你要幾個倒可以商量。”


    安惟清不滿道:“不就是一個製珠寶的匠人嗎,這都舍不得?”看蘇雲恆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隻好退一步道:“那你幫我要些製好的黃水晶和藍寶石,不用做成首飾,送過來我自有用處。”


    蘇雲恆不禁搖了搖頭,雖說安惟清打小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可終究還算是個男人,現在卻被老婆**成了這個樣兒,真是男人的恥辱,卻全然忘了自己的父親定國公蘇啟坤也是個妻奴。


    安惟清看蘇雲恆搖頭,還道他連這都不給,頓時急了,嚷道:“不就是幾塊破石頭嗎,這都舍不得?”剛說完“石頭”,忽又想起傳聞,轉而八卦道:“你嶽父的嶽母家那個銜玉而誕的賈寶玉最近怎麽樣了?”


    蘇雲恆簡直跟不上他的跳躍性思維,哭笑不得道:“我怎麽知道?”


    安惟清道:“聽說他的那個**寶玉不知丟到哪去了,反而一下子從紈絝大少變作了手不釋卷的書生,這玉難不成是妖物變的?”


    賈寶玉的巨大變化也算是京城一大奇聞,定國公府依舊掌管梅花內衛,自然知道得更詳細些,蘇雲恆也很是納悶,但他一向對於跟黛玉青梅竹馬長大的賈寶玉觀感不好,因此也懶得去議論他,便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你若是想要那製好的寶石,我現在就迴去跟母親要,迴頭打發人送來。”說著就站起來要告辭。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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