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鸞是侯爺許懷鳳的字,老夫人這樣說亦是常理。


    不管怎麽說,兩夫妻難得團圓,家裏可謂是雙喜臨門,斷斷沒有媳婦因著自己心裏不舒服,便拋下家不管,侯爺不理,兒子不顧,便隻去佚梅庵供奉什麽菩薩的道理。


    許夫人一向識大體,不管受什麽委屈,從不曾在許老夫人跟前失了禮數,都是以大局為重,從不曾耍過小脾氣,這也是許老夫人看她較為順眼的重要因素之一。


    可不料今日許夫人竟一反常態,直言道:“十六就是好日子,媳婦已經查過黃曆,除此本月都無吉日。我與侯爺結縭數載,又非少年夫妻,與虔心孝敬菩薩比,夫妻團圓倒在其次,因此媳婦今日便要出發去佚梅庵,特來跟母親告假,還請母親允準。”


    許老夫人難得的動了火氣。


    給臉不要臉,非要由著性子作,她也算好話說盡,這做兒媳婦的還是不領情,罷罷,那就去吧。


    許老夫人揮手放行,許夫人無視她難看的臉色,徑自收拾了包袱,款款出門。


    許七親自將她送到佚梅庵。


    許夫人道:“你不惦念我,這麽多年,沒什麽可以再讓我動心動氣,隻除了你。娘知道你會好好照顧自己,我也一樣……”


    七郎就算不為了他自己,不為了她,也會為了杜家二娘子好好保重自己。有時候想想也覺得挺淒惶的,自己千辛萬苦養大的兒子。還沒指望他怎麽替自己爭光露臉、體現孝心呢,轉眼他就有了心儀的女人。


    而且為了心儀的女人,他是什麽都豁得出去,她這個做娘的竟是說不出來的妒嫉。


    想到杜家二娘子,許夫人問許七:“這些日子一直不曾聽你說,到底她如今怎麽樣了?”


    許七唇角含笑,道:“不日即知。”


    許夫人又氣又笑道:“你我賣什麽關子?”可許七不肯說,隻一副神神秘秘。日後必有驚喜的模樣,許夫人也無可耐何。


    許七不可能在佚梅庵多停留,一等許夫人安頓已畢,便打馬迴了城。


    許夫人稍事休息,便親自去大殿給菩薩上了香,又和主持略事寒暄,迴頭便沐浴焚香,極為虔誠的抄起了佛經。


    許是這裏清淨,許是離了塵世煩擾。許夫人難得的睡了個安穩的好覺,一大清早便在滿是清香的空氣中醒轉,梳洗已畢。不急著傳素膳。先出了院子隨意走走。


    佚梅庵不大,一共不過二十幾個尼姑,幾重大殿後便是尼姑們的住所,這會天雖早,卻已經有尼開始灑掃庭院裏的落葉。


    許夫人初時還沒在意,隻是聽著這掃帚觸動落葉的沙沙之響。如同天籟,難得的給人一種心靈上的寧靜,不由的輕籲了幾口氣,抬眼望向天空,見晴空萬裏。澄澈無雲,隻覺得心襟開闊。十分自得。


    等她欣賞夠了,在石凳上坐下,自有丫頭們奉上香茶,她端起來輕抿了一口,視線落到那名灑掃庭院的尼姑身上時,不由的微微一怔。


    她雖穿著寬大的青灰色僧衣,頭上戴著同色的尼帽,卻顯見得不是這裏的尼姑。尼帽下分明是一頭黑亮的秀發,和著微薰的秋風,露出那麽一絲半縷,在風中輕漾。


    許夫人便咦了一聲。


    那尼姑已經灑掃完畢,倒拖了掃帚迴身,迎上許夫人狐疑打量的視線,也是一怔,隨即便輕放掃帚,上前施禮:“許夫人——”


    真是人生何不處不相逢。


    許夫人感慨著,道:“樓,呃,杜二娘子,怎的你在這裏?還是這副打扮?”


    杜霜醉輕淺一笑,道:“恕霜醉僭越,敢問許夫人又因何拋下榮華富貴,來此僻靜荒野之地呢?”


    許夫人並不覺得這話有多大逆不道,反倒愛屋及烏,生出兩分通透的歡喜來,笑道:“紅塵喧嘩,此處清淨,我是知天命之年,來此靜養不為過吧,倒是你,花信之年,何以做出世之人的打扮?”


    杜霜醉道:“夫人心胸豁達,並無濁念,是以霜醉雖然無禮,夫人卻無怪罪之心,是霜醉之幸,故霜醉也無意要花言巧語瞞騙夫人。塵世榮華,人誰不戀?霜醉避世,卻並非對塵世心生厭倦,反倒是為著以後能夠安享榮華……”


    許夫人說走就走,去了佚梅庵,全然不顧許侯爺在家是否有人照料,讓許侯爺著實有些惱。可他當然不會承認,隻一徑賭氣的想:走就走,再好也沒有了,看見她就打心裏硌應,此生兩不相見最好。


    沒了許夫人有意無意、居心叵測的監視,許侯爺肆無忌憚的帶著許世子出門應酬。隻是半夜迴府,各處都燈火通明,隻有他住的院子冷衾冷枕,酒勁上來,不免心生淒惶,越發懷念心裏的那個人。


    許夫人倒不至於真就撒手不管不顧,她雖帶走了幾個丫鬟,可留下的丫鬟也不少,都是服侍慣了許侯爺的,醒酒湯有,茶水也有,熱水、毛巾、鋪床疊被,無一不照應的細致入微。


    許老夫人也是親自過問,見處處妥貼,也才敢讓許夫人走的,可到底沒有身邊人的籲寒問暖,許侯爺還是覺得孤單。


    這日酒意上頭,和許世子分開,他便沒急著迴房,一路漫步,在府裏亂逛閑走,竟到了從前常待的懷夢院。


    這裏已經有多少年沒人住過了,院裏花草樹木雖有人打理,夜風吹過,仍顯得荒涼。許侯爺停下步子,驀的發現院裏竟點著燈燭。


    他不覺有異,隻覺欣喜,竟自急步上前,推門而入。


    果然臥房裏有人影幢幢,他一時心潮起伏,熱血翻湧,口中叫著“珠娘”,徑直排闥入室。屋裏是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女,明眸皓齒,秀麗絕倫,兩個垂髫小鬢正陪著她溫言軟語。


    見他不請自入,三人都吃了一驚。那少女眼底閃過慌亂,卻不失雅致,垂了眸子,退立在一旁。其中一個丫鬟便道:“尊駕是哪位?”


    許侯爺不免失望,這少女雖是絕色,卻並非他心心念念的珠娘,可宮燈之下,這少女與珠娘不免有七八分相似。他喝了酒,醉意朦朧,又兼心事重重,竟將這陌生少女當成了珠娘的魂魄。


    他上前撥開兩個礙事的丫鬟,一把就握住了那少女的肩,道:“珠娘,你終於肯來看我了?”


    少女抬頭,暈生雙頰,眸底閃爍,倉皇著要躲,顫聲道:“我,我不是什麽珠娘,你認錯人了。”


    許侯爺卻堅持道:“珠娘,你是不是還在怪我?你可知道,這二十多年,我無時無刻不在痛恨懊悔之中,難得你今日芳魂有靈,肯屈尊下降,不是因為心裏有我是什麽?春宵苦短,難道你忍心拋下我,從此生死相隔?”


    兩個丫鬟欲上前解釋:“你是何人?竟敢褻瀆我家姨娘?還不放開?”


    這聲“姨娘”深深刺痛了許侯爺,他猛發虎威,喝道:“放肆,爾等竟敢無禮,還不滾出去。本侯爺念你們服侍珠娘有功,又是初犯,暫且饒你們一迴,否則立刻杖斃。”


    兩個丫鬟麵麵相覷:“侯,侯爺?”兩人雖沒見過許侯爺,可辯顏辯色,也知他所言非虛。畢竟年紀對得上,身份對得上,除此之外誰敢這個時候還敢在院子裏閑走?


    兩人不敢造次,屏住唿吸,艱難的看一眼那少女,隻得喏喏而退。那少女便白了臉,蹲身行禮:“參見侯爺。”


    許侯爺一徑扶住她,攬住她的細腰,將她騰空抱起,道:“珠娘,你別怕,爺再不會負你,這一次,本侯爺一定讓你光明正大的做爺的正妻。”


    他不由分說,將這少女置於榻上,枉顧她的掙紮、辯解和涕泣,迫不及待的撕扯著她的衣服,喃喃的叫著珠娘,胡亂的親吻著她的雪膚,壓根不容得她分說,甚至有幾分粗暴的徑直撥開她纖長的雙腿,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入。


    許世子和穆氏溫柔繾綣,共赴巫山之後,兩人躺在**閑話。許夫人一走,穆氏不說一人獨大,這府裏也幾乎成了她的天下。世子不免慰問勸勉一番,柔情蜜意的誇讚她是多麽的勞苦功高。


    穆氏便幽怨的道:“爺也就是嘴上說說,這會兒心裏還不是牽掛著新人?”


    世子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我老夫老妻都這麽多年了,我的心思你還不明白?憑她是誰,都隻是生兒育女的工具而已,爺心裏隻有你一個。”他悠然的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種負心薄幸之人。”


    穆氏挽著他的手臂,輕歎道:“妾身也不是吃醋拈酸之人,爺對妾身專情,不免要對旁人薄情,可爺要太過多情,對妾身來說未免絕情。”


    許世子滿足的打了個嗬欠,道:“你隻管爺對你好不好就成,至於旁人,管她們呢。”


    穆氏見他對旁人無動於衷,又有點心軟,便道:“怎麽說樓家四娘子也是初來乍到,懷夢院又到底偏僻了些,你好歹……多陪她幾夜。這院裏的人雖說都還安分,可誰人不勢利?別說你對她不理不睬,不聞不問了,就是你少去她那幾夜,她就得被旁人搓磨死。”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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