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黃的信封被拆開,令展眉疑惑的是,裏麵居然什麽東西也沒有。


    玩我麽?


    展眉十分火大,自己惴惴不安了半天,好容易下定決心拆開這封信,結果裏頭連個紙片都沒有,搞啥呢?


    他把那信封封口朝下倒了半天,確認了這是一個純粹的空信封,這才無奈地把它扔到一邊。


    這麽珍而重之地藏起來,又用油蠟封好了封口,結果卻是個空的……展眉真不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


    唔……莫非,信封有問題?


    想到這裏,他又拿過那空信封,對著燭光反複看了好幾次,愣是沒看出什麽問題。


    不管了!他一怒之下,把信封先擱置不理,轉而看起那兩本冊子來。


    這是兩本賬簿,可裏頭記錄的內容,展眉死活看不出頭緒來,唯一能看懂的就是一筆筆數額十分巨大。而且這賬簿修改的痕跡很多,筆跡也大不相同,像是好幾個人記錄下來的。


    這個人背著本賬簿被公差追捕……莫非是哪家大戶的賬房先生,偷了主人家的東西跑路?


    可能使得動這麽多官差,本來就很不正常啊。


    展眉以一個資深特工的直覺,感覺自己這一迴似乎被卷到什麽古怪事情裏去了。這賬本,交出去還是收起來?


    交出去很容易,既然那些公差說自己是外地來的捕快,在京城肯定要去刑部報道。他拿著這賬本去刑部,那些人肯定能收到。


    但接著會不會惹上麻煩呢?自然,以展眉的出身和他暗地裏的身份,倒是不怕被一群外地小捕快纏上。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知道這事情背後牽扯著誰,他哪裏能胡亂摻和進去。


    思來想去·展眉決定還是先和舒綠商量商量再說。在這種事情上,妹妹的腦子好像比自己更好用些。


    想到這裏,展眉把賬簿和空信封都收起來,用原來的油布包好·放到書房的暗格裏藏起來。


    次日他讓人請舒綠過府,舒綠才知道事情還有個尾巴。


    “空信封?”


    和展眉的想法相似,舒綠也覺得這人煞有其事地弄個空信封藏起來很不正常。


    她遠比展眉心細,認認真真把信封來迴檢查了幾遍,又對著陽光看了好一會兒。


    “別看了,沒東西。”


    展眉沒好氣地胡亂翻動著那兩本髒兮兮的賬簿。


    “誰說的……很內涵哦。”


    舒綠眯著一隻眼睛,繼續將信封朝著窗外射入的陽光·仔細端詳著。


    “有什麽內涵?”展眉一下子來了精神。


    “信封本身就是信。”


    舒綠總算迴過神來,將手上的信封遞給哥哥。“你對著光亮的地方看,信封上隱隱約約會有字跡浮現。”


    展眉半信半疑地接過來,按照妹妹說的做法試了試。


    果然,透過陽光在那毛邊糙紙顯現出了一些模糊的字跡。可是展眉很認真地看了半天,就快看成鬥雞眼了,還是沒看得出裏頭寫了什麽字。


    “別瞪著了,你看不出來的。”


    舒綠好整以暇地翻了翻那兩本賬簿·輕笑道:“還是得我出手啊。”


    “這是用隱形藥水寫的密信?”


    展眉把信封又交迴妹妹手上。


    舒綠點頭說:“是的。大概是用了明礬水調和了一些別的藥汁……不要緊,等我迴去做幾個小實驗好了。”


    兄妹倆又商議了一小會兒,決定在密信內容查清前·還是暫時按兵不動。正說話間,歐陽婉敲門進來,手上還托著兩盞香茶。


    “你們兩個又在嘀嘀咕咕什麽?來,妹妹快喝一杯我新泡的春茶,這可是我哥哥特意讓人捎過來的上等雲茶呢。”


    “那我可有口福了!”


    舒綠笑嘻嘻地接過來。展眉則責怪地看了妻子一眼,低聲道:“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怎麽又跑出來。”


    “躺了大半日,身子怪酸的,還是出來走動走動的好。”歐陽婉柔柔地笑著,但她眼下的烏青卻沒能被脂粉掩住·還是顯得有些疲倦。


    舒綠怕歐陽婉病情加重,便對哥哥說:“我看,還是請藥王仲先生過來一趟吧?”


    “啊,對!”


    展眉一拍額頭,自己怎麽就忘記了這尊大神?


    “我馬上就讓人去請他進城!”


    說幹就幹,展眉迅速叫過下人來吩咐這事。舒綠伸手探了探嫂子的額頭溫度·入手隻覺得涼絲絲的,驚道:“婉兒姐姐,你體溫好涼,真是染了風寒。我陪你迴屋去吧!”展眉一聽妹妹這般說法,更是心急,索性對舒綠說:“我現在就親自出城去接仲先生進城。你先替我在家陪陪婉兒。”


    舒綠頷首表示明白,展眉便旋風也似撲出門去了。看這架勢,他肯定會在路上“超速駕駛”,隻可憐了他那匹寶貝坐騎。


    “不過是個小風寒,你們也太誇張…···”


    雖然如此說,歐陽婉還是對展眉的舉動感到很是甜蜜。夫君大人是真的很在意自己呢,好開心。


    舒綠原先還狗血地猜測歐陽婉是不是懷孕了,結果一問她葵水剛過去兩天,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


    既然哥哥出了門,嫂子又迴屋休息,舒綠一時半會隻得代理起女主人的職責,幫著料理些家務。反正她間隔兩三天就會過淩府一趟,家裏的下人深知這位大小姐在家中的地位,哪有人敢在她眼皮底下偷奸耍滑。


    陪著歐陽婉吃了午飯,舒綠剛在客房睡了個小小的午覺,忽然聽得下人來報說有客人來拜訪。


    “有客人?”


    舒綠愣了一下,說:“是哪裏來的客人?你去對他們說,咱家老爺不在,讓他們改日來吧。”


    管隼便迴答說,那些客人說是刑部裏的公差,找老爺有事相詢。


    一聽“刑部”兩個字,舒綠不免將他們和昨日的事件聯係在一起。


    眼蘑管事要走,舒綠忙叫住了他,說自己親自去見見這幾位客人。


    昨天展眉已在他們麵前表露了身份,難道他們是來道歉的?又或者,有什麽別的目的?


    想到書房暗格裏那密信和賬簿,舒綠不免提高了警惕。無論如何,她要去了解一下事情的進展。


    來者一共五個人,由一位刑部主簿帶隊,餘下四人都是做官差打扮的捕快。他們見隻有舒綠出來會客,不禁有些奇怪。待得聽說展眉出城了,臉上的表情更是有種說不出的異樣。


    舒綠看在眼裏,知道這些人絕不僅僅是為了向她道歉而來的。


    但是明麵上,他們還是一連聲地向她檢討自己昨兒行事的魯莽,說因為他們的失察讓逃犯走脫,差點讓淩千金受傷,委實太過失職。隻求舒綠大人有大量,原諒他們昨天不嚴謹的行為等等。


    那主簿甚至還讓身邊的長隨放下兩抬禮物,說是給淩千金壓驚的補舒綠默不作聲,靜靜看著這幾位滿臉堆笑的捕快大人,心裏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昨天他們隻說了自己是信安王府的人,今兒白天他們就找到淩家來了。果然很有效率啊!


    舒綠的沉默給了這些不速之客很大的心理壓力,讓他們不知怎麽開口提出接下來的要求。


    “各位有心了。昨兒的事情,確實將我嚇得不輕,到現在心兒還在砰砰跳著呢。我身子不好,就不多招待各位了,各位請自便。”


    舒綠明知他們還有話要說,故意下個逐客令,看看他們說是不說。


    她這番話一出口,客人們再也坐不住了。昨兒領著眾公差來抓人的那精幹男子,應該是個大捕頭之類的人物,這會兒忙站起身來,期期艾艾地提出了他們的要求。


    “什麽?你們要搜我家裏的馬車?”


    “不不不,我們隻是怕賊人遺留了些賊贓在貴府馬車上······”那捕頭急得汗都出來了。


    舒株立刻擺出怫然不悅的黑臉來,心中卻喊了一聲“來了”。果然是為了那個包裹來的!


    “望叔!送客!”


    舒綠站起身來拂袖而去,背影無比決絕,絲毫也沒給這些人留麵子從常理來說,舒綠這才是名門千金應有的反應。


    要是她讓這些公差搜查展眉家的馬車,那才是腦子被門夾了呢!堂堂王府貴親,國子監學生,這身份就算在權貴雲集的京城裏也是很拿得出去的。


    就算是平頭百姓,也不可能輕易讓差人搜查家裏啊。


    其實這些公差也不抱什麽希望。就算他們有一位主簿大人帶隊,可是這些皇親宗室,哪一個是好相與的!


    可是不來也不行啊!那王駿身上搜不出賬簿來,想給他上大刑的時候,他居然偷偷服毒自殺了!


    這下,案子的線索徹底斷了。要是王駿手上那些東西流落在外,那可是會惹來大麻煩的!


    展眉帶著仲秋滿迴京,聽妹妹說起白天的事,眉頭大皺。這下,他更想知道那密信上寫的是什麽內容了。


    然而第二天,舒綠就給他帶來了一個令他震驚的消息——


    密信的收信人,是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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