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冰寒被這節日的氣氛給衝散,褚越懷裏抱著癟著嘴的閨女,額頭上是豆大的汗水。


    焦急在人群中搜索著漣漪的身影,媳婦無論是背影還是音容相貌都已經深深刻在他的心裏,哪怕隻要在距離她還有段距離,他的心也會不由自主的跳起來。


    初寶現在的心情已經急躁起來,沒有看到娘親的麵容,爹又是怪怪的樣子,直覺中就已經感受到了不對勁,原先搖搖欲墜的眼淚這會也憋不住,滴答滴答的流下來。


    偏偏還是睜著一雙大眼看著你,眼裏的淚水就這麽一滴滴的下來,讓人更加心疼了。


    褚越將她牢牢的抱在懷裏,心急如焚。


    卻說此刻,漣漪和朱到了河邊,兩人都變現默契,沒說一句話。


    好像是在路上碰到了熟人,先前還是一派熱絡的樣子,噓寒問暖不斷,但是等半個時辰後要是再碰上的話,再打招唿就顯得有些尷尬了,等到了第三次相遇的時候,估計就會在心裏直說,怎麽又碰上了他?


    漣漪覺得這時候兩人就麵對著這樣的困窘。


    朱俊先是看了漣漪一眼,繼而將自己厚厚的披風摘下,作勢要給漣漪披上。


    漣漪受驚似得往後退了一大步。


    最後才看到人家手裏拿著的披風,一時間尷尬不已。


    “還是我自己來吧”


    不接過來的話,看的自己就有些心虛了。


    再說,冬日的夜裏確實有些冷,她再怎麽也不會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她病了是小事,家裏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小丫頭呢。


    隔著身上的衣服感受到披風上暖烘烘的熱氣,漣漪凍僵的臉也舒展開來,由衷道:“謝謝”


    “不用謝”朱俊將視線投到身下黑乎乎結了冰的河水上,兩人眼前是一條河,夏日裏水流不急不緩,冬日一旦結上冰來,是孩童們肆意玩耍的天地。


    這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冰碴子喚起了他的迴憶。


    傻愣愣的看著冰淩茬子一動不動。


    漣漪以為這人是凍僵了。


    “你在褚家好嗎?”


    “嗯?”聲音有些小,漣漪聽的不大真切,扭頭問道。


    朱俊搖搖頭,“我是魔怔了,他怎麽會待你不好”


    這句話漣漪是聽清楚了,有些事有些話,即使他現在不說,她也是知道他的意思的,這種事情,從來都是強求不得的。


    “你跟我說說,你在海上見到的稀罕事吧?”


    漣漪為了避免尷尬,故意找起話題來說。


    “海上?”朱俊笑笑,臉龐上早就沒了一年前多的青澀。


    “海上能有什麽?不論是白日黑夜,都是那麽一副樣子罷了,夜裏在船艙裏,聽著海浪拍著木板,就會格外的想念家,想念親人,還有那些割舍不下的人和事情”


    漣漪險些咬掉了舌頭,怎麽無論是扯出任一個話題,他都有法子扯到這**的話題上?


    “這一年就沒有碰上一個合適的?”


    朱俊笑笑,想要唿嚕一下漣漪的腦袋,後來手停在半空,還是無力的垂下去。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合適的?”


    漣漪不知道該怎麽說。


    “漣漪,我問你,如果……”


    如果這世上從來沒有出現過褚越這個人,你會不會喜歡上我,還有,你決定嫁給他的時候,心裏有沒有那麽一瞬間的想起過我,會覺得放不下我?


    話在嘴裏含了半天,麵對著她那張緊張的小臉,還是沒說出來,隻是任那滿腹的心事化成一股歎息。


    “怎麽了?”漣漪大冬天的手心裏全是汗,有些事情必須要麵對,今日是個好機會,這個隱患必須要拔去,省的兩人以後相見覺得尷尬。


    “沒什麽”河岸對麵響起陣陣鞭炮聲,將朱俊到嘴邊的話給打斷。


    等那炮竹聲落下後,朱俊的臉色已經恢複了正常。


    “先前你腦袋上有一個傷口,是我當年砸下的洞,我這不是想要問問你,是不是留疤了?”


    “這個啊?”漣漪撩起來自己的腦門。


    “早就沒事了,先前姚爺爺看我腦袋上有一個口子,說是有些難看,給我配了些藥膏要我擦上,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


    “那就好”朱俊欣慰一笑,隻是黑夜中,那笑顏上帶著些苦澀。


    “你年紀也不小了,該好好考慮找一個媳婦了,我先前聽我娘說,不少人家的姑娘都托媒婆上門問你的意思,怎麽,就真沒一個看上眼的?你可別一直挑,不然好的都被人家給搶走了”


    漣漪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勸解。


    “噗嗤”朱俊笑了,“你這口氣跟我娘一樣”


    漣漪暗暗翻了個白眼,你母親有我這麽年輕嘛。“你可當點事,別最後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褚越不也是一把年紀才娶了你嗎?


    “這不一樣,他那是誤打誤撞,要不是我這麽傻,人誰家閨女會嫁給這麽個人啊,你當點事,還有記得我說的話,別讓你爹娘操心”


    “知道了”朱俊敷衍道。


    “還有,以前多勞煩你照顧了,今後要是有什麽事能用的上我的,我一定幫忙”


    “好”還有……謝謝你,雖然沒挑明白,但是你一定是知道的吧,謝謝你在我年幼時候的守護與支持。


    …………


    就在兩人有說有笑的時候,一道涼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們在這說什麽呢?這麽開心?”


    漣漪扭頭,隻見褚越一手抱著裹著小披風,另一隻手領著初寶的花燈走來。


    正在漣漪準備說話的時候,被他懷裏的哽咽聲打斷。


    “初寶怎麽了?”


    邊說邊將裹得嚴實的女兒抱在懷裏。


    初寶感受自己落入軟軟的懷裏,聞見那熟悉的香氣,扭頭看了一眼,繼而趴在漣漪的肩膀上呆呆的不坑一聲。


    “你們是怎麽找到這兒的?”這閨女,年紀不大,這心眼倒是不少,看著現在對她是愛理不理的,還要自己小意伺候著人家。


    孩子爹的臉色貌似也不怎麽好。


    手指在自己身上的披風劃過,那視線還帶著些火兒,這會正一言不發的看著她。


    媽呀,就跟是要捉奸似得。


    不等漣漪再說話,褚越一把攬住她的肩膀,僵硬道:“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早些迴去了,朱公子,你也早些迴去吧”


    “唉……”這話還沒說完呢,這人也太沒禮貌了。


    …………


    一路上,褚越本著沉默是金的原則,也不搭理漣漪了,這會臉蛋黑沉沉的。


    漣漪也不知道這人是抽什麽風,但是人家明顯擺著不想搭理自己,她也沒必要上趕著去。


    再說,這還是他把自己丟了的,跟自己閨女這麽親,媳婦就不要了?


    於是,也學著她的樣子,沉默是金嘛。


    家裏雖然有錢,但是錢多點,誰都不嫌棄是吧。


    等馬車到了家門口的時候,褚越還是一言不發,就是在漣漪下來的時候,緊著扶了一下。


    “哼”漣漪第一次發了脾氣。


    臉上清晰明顯的表示出了自己的不悅。


    褚越扶著她的胳膊一僵。


    到了暖暖的屋子,將閨女放在自己的小搖床裏,又在她粉嫩的小臉上親了一下,初寶睡得不怎麽牢固,薄薄的眼皮動了動,掙紮的要醒過來的樣子。


    漣漪急忙隔著被褥輕輕的拍了幾下,這才如願睡去。


    解決完這個小的,再然後就是大的了,但本著孩兒她爹這次性質太過於惡劣,都會使用冷暴力了,這次絕不能姑息。


    要不然,還真的以為她沒脾氣呢。


    靜謐的屋子突然傳來一道歎息聲。


    漣漪坐在炕上沒抬頭。


    半晌,一雙手伸過來,替她將披風取下。


    身邊厚厚的被褥陷下去,褚越在身邊坐下。


    漣漪將頭扭到另一邊。


    半晌,幽幽的聲音響起,“漣漪,剛才我很害怕”


    你害怕就能對我使用冷暴力啦?還有,作為真正走丟了的我,才是真的應該害怕吧?


    “你眼裏隻有閨女,哪裏還有過我的影子?我怕是我不見了好些時候你才發現的吧?”


    褚越一臉驚詫,“怎麽會,你剛起身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隻是我想著你是要去別的攤子上看東西,所以就沒吭聲,在我喂完孩子後,再抬眼你就不見了”


    狡辯,漣漪根本不信他說的話,當時她可是看到真切,這人一雙眼睛,可是萬萬全全都放在女兒身上,可沒有分散在自己身上。


    褚越見漣漪不說話,直直歎氣道:“漣漪,一晚上我的心就一直跳個不停,短短的時間裏想了很多,想到你為什麽要發脾氣,還有,如果真的找不到你的話,我和孩子該怎麽辦”


    聽完這番話,漣漪的臉色好點了。


    “還有,剛才我看到他和你說話,我心裏很憤怒”


    “你憤怒啥,人家也沒別的意思”


    褚越眼裏精光瀲去,“你怎麽知道他沒別的意思?我看他就是不懷好意“


    漣漪聽出一種醋味兒,少不得將兩人的對話跟他說了一遍,包括勸著他快些成親的事情。


    間接也表明了自己這顆紅杏還好好的長在牆裏,沒有伸出牆頭的意願。


    褚越臉色越來越好了,最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也不說話,隻是將她衣裳一件一件褪去,臉上帶著執拗。


    於是,一晚上又像是被烙餅一樣,被人給翻來覆去,欲哭無淚……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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