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腿這些日子已經見好,隻不過一大家子怕他以後留下病根,所以依舊是好吃好喝的伺候,漣漪怕大哥在家呆著無聊,還特意畫出一張圖紙讓村裏的師傅打出來一個四不像的輪椅,每當沒事的時候就推著他出來曬太陽。


    此刻一家子都在為二嬸一家的到來而忙碌,隻有幾人細心的留意到了不妥,小寶最先發現,蹬蹬蹬的跑到門口,探頭往外麵。


    隻見門外一個妙齡少女此刻正將馬鞭握在手裏,腳尖在地上畫著圈圈,看見有人出來,狼狽退後兩步,直到偷偷的掀起眼眸,發現眼前沒人,才詫異的四處張望。


    小寶伸出肉唿唿的小手拉了拉她的裙擺,怯生生道:“大姐姐,你來我家幹啥?”


    溫顏小臉俱是紅暈,隻不過在看見小寶後,臉上的羞澀才褪去幾分,將她抱起來,捏捏他肉唿唿的臉蛋道:“小家夥,你是這家的嗎?”


    小寶先是掃視了她幾眼,看她不像是大姐二姐說的那種尖嘴猴腮,眼漏不善的拍花子,這才扭著手指道:“我是這家的”


    聞著她身上香噴噴的味道,小寶鼓足勇氣道:“大姐姐,你來我家是找誰的?”


    沒等溫顏詢問,漣漪的聲音遠遠從裏麵傳來,“小寶,是誰啊?”


    聽到漣漪的聲音,小寶扭著身子要下去,不等她開口阻止,小寶歡快的聲音已經飄在耳朵,“大姐,是一個姐姐”


    門被人從裏麵打開,熟悉的麵容出現在眼前,溫顏將人放下,略帶些尷尬的打著招唿,“我今個在家閑的無趣,所以牽著馬出來遛遛,遛遛”


    說罷,不等她是什麽表情,扭身就要離開。


    “哎,等等”女子略帶些笑意的聲音從那處傳來,“登門是客,哪裏有客人來了還不進門的道理?快請進,前些日子就說拜訪你,可是有事耽擱下去了”


    說著不由分說將人拉了進去。


    溫顏雖然臉上有些羞意,但是內心卻努力將那害羞的小泡泡壓下去,努力做出一種我是被人邀請而來的客人我不害羞的麵容,所以進來的時候完全是理直氣壯,好像來收租一個樣子。


    這些日子正是農忙的時候,婦人將長發包起,搭幫結夥來到自家的場上,把先前割好捆好的穀子放在空曠的場上,又說說笑笑的拿起菜刀將穀穗切掉,扔在撐好的單子上。


    動作快些的已經曬了幾天,此刻正使著牲口拉著碾滾子,將穀穗脫粒,男人開始用木釺揚起,幹癟的穀殼就這樣被吹走。


    溫顏又不像其她女子坐著轎子,相反是騎匹駿馬而來,揚場的時候拿幹癟的穀殼就這樣飄在了她的頭發上,偏她還不自知,頭上掛著些穀子皮,外強中幹大搖大擺進了院子。


    遠弘正在牆跟和雞做拉鋸戰,看見門外熟悉的一道人影進來,手裏的長條‘啪’的落地,嘴裏結結巴巴道:“大小姐?”


    杜氏正在幫著梁氏把她家發潮的被子搭在麻繩上,聞言嘟囔道:“什麽大小姐,咱家哪裏認得大小姐?你莫不是魔怔了吧?”


    漣漪怕她說出更為不得體的話,急忙出口攔道:“娘,你莫要說話,是有客人來了”


    說罷又向她介紹溫顏,得知她就是鏢局老大的外孫女,杜氏臉上笑出一朵花,連忙拍拍自己手,又怕唐突了客人,急忙在身上長擦擦,暗道,她家這些日子也是走運,碰到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人,這輩子也沒白活了。


    漣漪看娘臉上快要開出一朵花來,暗自搖頭,粗粗的將在大哥之所以能出來,也是少不了人家的幫助說了說,如願的看到娘臉上笑意更甚。


    得了,剩下的啥都別說了。


    杜氏也不怕人家認生,熱情的拉著她的手,看著人家姑娘濃眉大眼,說話不似自家姑娘們沒個力氣,而是中氣十足的模樣,連連道好。


    好不容易應付完熱情的杜氏,溫顏終於有了功夫和遠弘說話,幾個孩子被漣漪趕到了後院,說是幫忙釀酒。


    看著原先還滿滿當當的一院子人,霎時變得空蕩,就連那奪食兒的雞此刻也掂量了一下,邁著修長的小腿兒跑到了別處。


    溫顏原先褪下去的羞澀這會又湧上了頭,看著輪椅上的遠弘,別扭問了一句,“哎,你現在……腿怎麽樣了?”


    遠弘順著她的視線往自己腿上看了一眼,安慰道:“沒什麽事了,大夫說過一陣子就大好了,我……前些日子聽漣漪說,這次多虧了你……”


    溫顏擺手,“沒我什麽事,是你妹妹有出息,要不是她……”


    想了想覺得到口的話有些不地道,遂改口道:“你好好養著,我姥爺說了,等你好了再去鏢局,不著急的”


    遠弘低頭在地上劃了兩道,悶悶道:“鏢局那,估計我是再也去不了了”


    對上溫顏詫異的眼神,苦笑道:“我爹娘那裏……”


    剩下的話沒說,對方已經知道是怎麽迴事了,這次出事險些失掉命,這家裏不放心也是情有可原,隻是想到今後再不能在鏢局見到他聲影,心裏無端有些失落。


    “勞煩你迴去了跟弟兄們說一下,就說日後有功夫的話,就來我家喝酒,你也知道,我家是不缺酒的”看場景有些尷尬,遠弘摸摸鼻子,急忙閃過話題。


    “哼,要說你自己說,我才不摻和你這些破事呢!”溫顏心裏酸酸的,甩手就要離去。


    遠弘不知怎麽迴事,明明說的好好的,怎麽就惹了人家不開心,想追吧,原先自己腿腳利索的時候都不是人家的對手,現在受傷更別提了,隻能呆愣的看著人家的遠去的身影。


    “那個,今個家裏有人在吃飯,我去割點肉來”


    就在千鈞一發的功夫,杜氏的大嗓門喊起來,裝作和妯娌說話的杜氏走出院子,這才假裝看到溫顏離開的背影,急急忙忙喊住人家,“這都說好了要在家裏吃飯,怎麽說走就走了?漣漪,快留住人家姑娘”


    看著溫顏掙脫不了而帶著些焦灼的臉,故意生氣道:“你們這些小丫頭片子,來了客人也不知好好招待,等人走了看我不好好教訓……”


    又扭頭和藹道:“丫頭別拘束,我是聽我家姑娘說過的,你可是我家的恩人,不許走,我這就去肉攤子上拎些排骨過來”


    “哎,不用的……”


    隻不過在她剛婉拒的話剛說出口,杜氏的身影已經遠遠離去。


    “你就在我家呆著吧,也好嚐嚐我娘的手藝”榭雅這丫頭可不會給你說什麽客氣不客氣,看她娘明顯對眼前這人很滿意的樣子,又看大哥傻不愣登不開竅的模樣,恨不得上前敲他兩下,又怕眼前的人溜走,上前一把挽住她的胳膊,看似親昵,實則將人緊緊困住。


    滿滿一院子的人,卻沒有一個是閑著的,發現自己看著他,也隻是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接著忙著手中的活,樹枝插好的菜園子裏,已經有清翠的白菜葉長了出來,十幾隻雞在院子裏悠閑漫步,就連那個被人在腦袋頂上紮了個發型的稀罕小狗,也歡快的圍在那個小娃的左右,不停搖著尾巴。


    天空藍的刺眼,隻有幾朵白雲漂浮在空中,鼻子裏湧入的是不熟悉的味道,四周的熱鬧聲讓溫顏第一次覺得心裏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吃飯的時候杜氏果然實現了自己的諾言,和梁氏兩個在廚房裏施展了所有的本事,整出來整整一桌子的美食來款待客人。


    漣漪幾個雖然知道會不一樣,但是看到桌上慢慢簇簇的情形,還是嚇了一跳,這是要朝著滿漢全席的方向發展嗎?


    直直把人吃了個肚子溜圓。


    讓迴去吃了好幾日消食兒丸的溫顏跟鏢局的一把手直感歎,這農家人就是實誠。


    匆匆又過了半旬,馮通隆在自家隔壁選好了地方,又求了一個黃道吉日開始動土,這些日子一家老小已經不管男女老少,都開始背起手裏的竹筐,漫山遍野的掐那些熟透了的黍米。


    就這還讓不少村裏的人背後嗤笑,也有兩三個長了心眼的,看她們一家不管不顧別人的眼光開始找黍米,自己也偷偷藏了些,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也曾經有人不知怎麽打聽的,打聽出杜氏夫妻就是曾經在縣裏賣酒賣的極好,也曾捧著錢來求酒方子。


    杜氏手裏有幾百兩銀子,哪裏還看的上那些毛毛雨?又和當家的商量,說是讓漣漪將酒方子留下,埋在自家宅子下麵,說是以後後代破落了就把這方子挖出來,也能保後代不至於餓死。


    這也太杞人憂天,漣漪幾個也不點破,隻是隨著老娘開心,隻不過,這些日子更加努力的試驗新的釀酒技藝。


    當初自家蓋房子所用的工具都還在,梁氏的兩個兄弟在忙完了最緊要掐黍米後,也帶著那幾個相熟的夥計,都來跟著姐夫蓋房子,看他不像是別人蓋房子那樣,又知道有現成的例子在那擺著,都想著迴去的時候自家也試著蓋一下。


    於是,向馮通柱打聽怎麽操作的,她們婆娘們打聽著具體的花費的,都不停的在兩人耳朵前說著好話。


    二嬸梁氏則是看著越來越高的房子,精瘦些的臉龐一直洋溢著抹不去的笑意。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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