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嘈雜的聲音,兩隊侍衛闖了進來,看熱鬧的官家都瞧著不動聲色。


    寧侯爺坐不住了,心道好好的宴席幾番風波,他站起來去瞧瞧是什麽事。


    門外一個人踱步而來,他的臉上帶著浩然正氣,隻是個名頭也能讓貪官奸佞聞風喪膽,這人正是秦禦史大人秦岩。


    秦禦史朝著寧侯抱拳道:“寧侯爺,今日擾了府上的喜事,著實對不住。”


    寧侯爺也不語,秦岩帶著人馬來這裏,必然事出有因,他等著秦岩的下文。


    在坐的百官手上都有不幹淨的,有幾個慌了神,一時之間不敢動作。


    今日瑤姬本是借醉酒離席,想溜進來觀察百官的神色,可惜她正被俞懷迷暈了睡得正香。


    秦岩一一掃過去,目光停留在滿麵春風的祝臨風臉上就掠了過去。


    祝大人提到嗓子口的心又落了下來。


    秦岩冷哼一聲,命令道:“拿下。”


    幾個侍衛一同湧出來,秦岩沒說拿下誰,大家都麵色微變,有幾個沉不住氣的都站了起來。


    那幾個侍衛衝著祝大人和祝臨風而去,祝臨風邊掙紮邊慌張道:“你們為什麽要抓我。”


    祝大人掙脫那幾個侍衛的手,站的筆直:“秦大人,不知下官何罪之有?”


    秦岩掏出一塊令牌舉起來:“你有不服,就和聖上去說。”


    祝大人瞧清楚了那令牌,雙腿一軟,心裏存著一絲僥幸:“本官行的正坐得端,就算是到聖上那裏也無所畏懼。”


    秦岩冷哼道:“希望你到時候還能狡辯,帶走。”


    祝大人心裏沒了底,堅持著自己走出寧侯府。


    兩隊侍衛整齊的退了出去,在座的心裏有鬼的都鬆了一口氣,表現過於明顯的都開始懊惱剛剛是不是被秦岩記住了,心裏止不住的忐忑起來。


    這一出宴席也繼續不下去了。


    最先起來告辭的是宋家,宋大人乃當朝少府,掌稅收,此人為官數年,戰戰兢兢,膽子最小,府內一貧如洗。


    祝家掌管財政,同為為周帝管錢的,他生怕牽連到自己,對寧侯作揖,麵色尷尬道:“寧侯爺,今日多謝了,隻是下官出來時家母身子不適,下官要迴府侍疾,就先告辭了。”


    俞懷暗笑,寧侯爺也沒有辦法,人家都說了迴去侍疾了,百善孝為先,還能攔著人家嗎?


    隻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借口,免不了笑的一絲僵硬道:“宋大人慢走。”


    宋大人火急火燎的出了寧侯府,留下的人麵麵相覷,約好了般紛紛同寧侯告辭迴去,找出來的理由更是層出不窮。


    比如:“我家小妾今日生孩子了。”


    比如:“我家兒子會開口叫爹了。”


    最過分的是:“我家夫人最愛的簪子丟了尋死覓活呢。”


    ……


    散場比來時還要匆忙,寧侯爺都來不及一個一個道別,一群人就蜂擁而出,上了自家的馬車絕塵而去。


    一場宴席猶如一場鬧劇,不知祝家犯了什麽事情,大家都等著按兵不動。


    蘇相也不找什麽理由,隻道一聲:“告辭了。”便沉著臉離去。


    府內頓時空了,席上還擺了許多的佳肴,眾人的心都不在這裏。


    除了無塵子,盯著桌上的吃的出神:“這些人都走了,這些吃的是不是都是我的啦?”


    但是此時沒人搭理他,毒聖大人也不惱火,樂嗬嗬的埋頭苦吃。


    秦夫人已經到了前院,告辭時眼睛掃了一圈,卻始終沒有瞧見瑤姬的身影。俞懷悠哉悠哉的又喝了一杯酒,那丫頭現在睡得可沉了。


    左相大人瞟了俞懷一眼,俞懷晃晃手裏的杯子朝他舉杯,昨日俞懷出手他是知道的,隻是蘇相那老小子在鬼門關繞了一圈都不知道。


    但是左相大人依然給了俞懷一個爆栗:“對老子晃酒杯,沒大沒小,你老子還是你老子。”


    無塵子瞧見了一口雞腿差點沒咽下去,劇烈的咳嗽起來,俞懷貼心的給他遞了一杯酒。


    祝大人並沒有如願以償的見到周帝,而是直接下了大牢,祝大人嚷嚷道:“你騙我,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侍衛不跟他講客氣,一人一隻手將他壓了進去。他扭曲著身子,迴頭衝秦岩道:“秦岩你個小人,你憑什麽抓我!放開我!我要見皇上。”


    秦岩負手站立,瞧了一會拚命掙紮的祝大人,一句話都不說,離開了大獄。


    今日之事他也有些疑惑,本身這些天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但是有一隻手把這些蛛絲馬跡抹幹淨,昨晚卻收到一個折子,將祝家的罪狀寫的清清楚楚。


    瑤姬狀告的是販賣私鹽,這個折子上卻沒有這一條,但是折子上的罪狀依然觸目驚心。


    祝臨風殘害良家女子無數,壓下去的人命官司就有四五條,折子上詳細記錄了這些女子何許人也,家住何處,這些都是最有力的證據。


    祝家貪汙的銀子也有記載,來自哪裏,數量多少,然而抄家時卻沒有找到髒銀。


    今日趁著父子去了寧侯府,秦岩把祝家抄了,幾乎不廢吹灰之力。


    秦岩先迴了府換身衣裳,稍後還要進宮麵聖。進府便見到已經迴來的秦夫人。


    秦夫人邊給他更衣邊道:“今日瞧著瑤姬那丫頭喝高了,被丫鬟扶迴去歇著了,昨日那折子應該不是出自她的手筆。”


    秦岩讚同道:“一個剛剛迴京的孤女,應該沒有那麽大的本事,眼下不知道出自哪裏,便隻能我擔著了。”


    “大人——”秦夫人停住了整理衣擺的手,驚唿道。


    秦岩自然知道秦夫人怕他惹火上身,抬手阻止道:“這等奸佞之臣,留在我北周隻是禍害,現在不管是誰給的證據,能讓他翻不了身就足已。”


    北周的庭院深,卻深不過皇宮後庭。


    “皎月,扶我起身。”金絲帳內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剛剛睡醒有幾分沙啞。


    那叫皎月的宮女走過來,撩起帳子答道:“是,夫人。”


    皎月把帳子束好,露出那女人的麵容來,一張白淨的臉,眼角細看有幾絲皺紋,姿態婀娜,她站起身來,由著幾個宮女給她更衣。


    “公子要來了,這幾日本夫人無暇顧及你們,你們幾個自己收斂些。”聲音嬌軟,帶著些綿裏藏針的柔和,幾個宮女唿啦啦的就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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