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老式的木頭房梁。有些年頭的房梁透著一種洗刷不淨的黑。


    頭隱隱作痛,尤其是嗓子冒火似的幹就好像吞了一把辣椒麵一樣難受。


    她想自己不是出車禍了麽,現在難道是在醫院嗎,哪家醫院還有這樣古老的房梁啊。


    坐起來一看,傻眼了。


    老式的炕,老式的木頭櫃子,還有紅磚的地麵,還有這土坯子的牆,這不是自己東北老家嗎?隻是那個家早在自己進監獄之後就重蓋瓦房了,當時怎麽也沒想明白家裏哪來的蓋房子錢,直到遇到於鵬才想到很可能是自己入獄後於大哥為了堵住她家人的嘴給的封口費,怎麽現在又迴到那個小土坯房?


    難道是夢?她咬了下自己的手臂,好疼!


    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心態看著老式櫃子上的日曆本,上麵清楚的寫著,1987年3月2號。


    腦袋裏還留著之前的畫麵,自己離開了鵬哥,然後被一夥人綁去見了一個女人。那個自稱是於夫人的女人對自己使勁的冷嘲熱諷還企圖用錢打發她。她冷笑,轉身離開,卻在去火車站的路上被車撞了。


    身體被彈出去的那一瞬間,她感覺不到疼痛,甚至有種解脫的感覺。這一生,好累。她錯過了很多,如果再有來生,她不想再錯過了,她想陪在心愛人的身邊,哪怕再苦再累也不想放開彼此的手。


    再醒來,竟然迴到了20年前?


    天啊,難道自己重生了?


    心開始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自己終於有機會改寫命運了?


    這輩子說什麽也不能再重蹈覆轍,她絕對不要再次分開!


    巨大的喜悅與幸福讓她自己坐在炕上傻樂了半天,看起來是那車禍前自己許下的願望實現了,真的重來了!


    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人幸福的呢,終於可以擺脫命運的捉弄了!


    看著老式立櫃上的鏡子,她更是美的心花朵朵開。鏡子裏的女孩用現在的審美看起來穿的有些土。東北很冷,所以人們穿的都是棉花做的厚厚的棉襖棉褲,外麵套上厚實擋風的粗布褲,硬是把曲線穿成了水桶,還有兩條長及腰際的大辮子,怎麽看怎麽老土。


    但是這都阻止不了陳天的快樂,因為鏡子裏的姑娘那麽年輕,臉上沒有皺紋,頭發沒有白,眉間沒有皺眉紋,眉目行間透露出一種濃濃的青春的味道。隻是脖子上觸目驚心的紅印子是那麽讓人戰栗。


    努力迴憶了下,應該是被家人發現自己懷孕後被爹逼著嫁給殺豬的老劉頭,再加上沒有了於鵬的音訊自己一氣之下想不開尋了短見,隻不過被人發現沒死成。


    摸摸自己還平坦的小腹,百感交集,自己的大寶就這樣在她肚子裏靜靜的成長呢。這一世自己一定要用盡所有的力氣保護他,絕對不會讓悲劇重演。


    自己一定要好好合計合計該怎麽辦,接下來陳老歪帶和翠喜兒就該威逼利誘自己嫁給老劉頭,上輩子自己因為一時懦弱再加上為了給大寶上戶口屈服了,這輩子說什麽也不能再讓他們得逞,可現在自己身無長物再加上肚子裏還懷著個小的,到底該怎麽辦呢?


    “天兒,你醒啦?”屋外傳來女人的聲音有些尖聽起來挺刺耳的,還夾雜著孩子哇哇的哭聲。


    是後媽翠喜兒!在無數個看不見星星與夜空的深牢大獄裏,她閉上眼就能聽到這個尖的刺耳的聲音在一遍遍的誘惑她,催眠她,曾經她恨她入骨,恨她把自己往火坑裏推恨她害了自己的大寶。


    可現在看到那張夢裏恨的牙癢癢的女人卻沒有那麽鬧心了。看著年輕許多的翠喜兒甚至還覺得挺好,上輩子被她暗地裏坑了那麽多次,這輩子終於輪到她收拾她了!


    翠喜兒剛從村頭的理發店燙了個頭,迴來孩子鐵蛋兒吵著要吃糖,她給他買了便宜的水果糖這死孩子吃完了還非得1毛一塊的軟糖,這翠喜兒給孩子好通打。趕上孩子哭哭啼啼的鬧心巴拉的,迴家一看陳天沒像以往那樣躺在炕上不吃不喝的尋死覓活,借著機會繼續對陳天洗腦。


    “小姨,你這是新燙的頭啊?”陳天知道翠喜兒肯定又要坑自己了就隨便找了個話題,她可不能像上輩子那麽傻硬碰硬的作死了,畢竟小胳膊擰不過大腿。這事隻能智取。


    “是啊,好看不?”翠喜兒美的用手巴拉了下吹的老高的劉海兒,這陳天是怎麽了,她不是為了不嫁給殺豬的老劉頭作死呢麽,今兒怎麽還注意自己的新發型了?


    這個年代流行的發型用現代人眼光看是挺奇異的,一定要把劉海吹成極不自然的高,跟額頭鼓個大包似的,但是當時這麽做還是挺時髦的。


    “嗯,好看,跟朵花似的”確實挺像花,狗尾巴花。陳天看她吹的鼓個大包的頭發在配上畫的粗粗的黑眉毛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像極了小醜。


    “娘的臉像茶缸蓋兒!”鐵蛋畢竟是小孩子,性子直,他就真心覺得這發型挺醜的,翠喜兒臉盤本來就大,整那麽一大個鍋蓋子扣腦門子上真心是不好看。


    “滾外麵玩去!”翠喜兒揚手照鐵蛋大腿裏子狠狠的扭了一把,孩子哭著跑了。


    陳天看著弟弟被打皺了皺眉,這個翠喜兒對自己孩子也是夠狠的,那大腿裏子是肉最多最嫩的地方,掐那裏疼不說第二天一準兒會青紫青紫的。


    “天兒啊,小姨跟你說的事你想的咋樣了?”翠喜兒看陳天皺著眉不吱聲,頗為得意的撩了撩頭上的茶缸蓋。“你看,小姨這發型這麽漂亮等你結婚當天也燙一個,多洋氣啊!”


    洋氣是沒看出來,倒是挺膻氣的,要陳天整這麽個茶缸蓋頂腦門上她非得崩潰不可。


    “小姨,你容我再想想。”她是不會一下子轉變太快的,倒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死磕著,這對自己可不好。


    “你好好想想吧,女人嫁人可是一輩子的事,再說你現在,哎!”翠喜兒看她不像以往那麽嘴硬倒是挺高興,認為陳天是想開了,畢竟嫁給老劉頭有啥不好的,不就是歲數大點麽,架不住錢多啊!再說她一個失了身子懷著野種有人肯要都不錯了,還挑啥!


    晚飯因為陳天態度有所軟化,翠喜兒還破天荒的給她煮了個雞蛋,這待遇可是以往沒有的。鐵蛋看見饞,非得吵著要吃,翠喜兒拿筷子狠狠的抽在孩子手上,鐵蛋哇哇大哭。


    “哭啥?!等你姐結婚了到你姐夫家裏隨便吃,吃個夠!”眼下翠喜兒篤定了陳天一定會嫁給老劉頭,陳天也不反駁看鐵蛋哭的厲害就撥了雞蛋黃給小孩,鐵蛋吃的滿臉都是。


    “嗯,等姐結婚了鐵蛋到姐家隨便吃!”陳天摸著小孩頭低聲道,隻不過這個姐夫可不是劉老頭。


    翠喜兒聽了臉上的橫肉樂的都顫顫了


    “嗯,鵬子哥上次還說迴來給我帶小火車呢。”鐵蛋也覺得鵬子哥就是自己姐夫,於鵬在家時跟陳天約會期間可沒少了小鐵蛋打掩護,哥倆處的挺好。


    “敗家孩子瞎說啥!你姐可不嫁那個窮鬼!我說的姐夫是村東頭的劉屠戶!”翠喜兒現在就聽不得於鵬這倆字,那小子模樣出了俊點可是窮的叮當響,再說了,她也特別討厭看見於鵬對陳天的眼神,她就見不得陳天好。


    “劉屠戶不是表叔嗎?咋變成我姐夫了?”鐵蛋兒之前一直都叫他表叔來著,那個表叔可兇了,他不喜歡。


    “小孩子家家瞎問啥!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嘴!”翠喜兒也不知道怎麽解釋這個問題,夾了一筷子菜塞在鐵蛋兒嘴裏。


    鐵蛋皺著小臉嚼著嘴裏難吃的大白菜還想說什麽,陳天趕緊給他使了個眼色,小姐倆有默契的很,鐵蛋乖乖的閉上嘴不知聲了。


    吃完飯翠喜兒一抬屁股進屋躺著了。陳天就著熱飯的水刷碗,洗潔精這時候可沒有,條件好的人家都用去汙粉2毛一袋,她們家窮是舍不得買的,好再家裏做菜也不怎麽用油刷起來也容易。


    “姐姐要嫁給表叔?”小鐵蛋照舊跟在陳天身後當小尾巴,姐弟倆壓低聲音說著悄悄話。


    他還是喜歡鵬子哥,那個表叔看起來兇巴巴的,而且跟爹都差不多大。他不喜歡。


    陳天歎了口氣不吭聲了,這些天大人們鬧騰的兇,有些事也沒避諱著他,孩子雖然小也多少能明白點。


    “我跟我媽說去,姐你還是嫁給鵬子哥吧,我跟娘說去,我不要他房子,你別嫁他了!”翠喜兒今兒路過老劉頭家三間鋥亮的大瓦房還得意的指給鐵蛋,說是這以後都得留給他,他還不明白什麽意思,現在知道了,媽是要把姐嫁給那老頭啊。


    “別去,找打呢?!”趕緊給鐵蛋拽迴來,這孩子太實誠了,他那娘現在一心要把自己賣了哪能聽得進去呢。


    “要不你帶我進山找神仙吧,神仙啥都會!”鐵蛋最近聽村裏老太太講故事,說山裏有神仙,遇見了要啥就有啥。


    “傻樣!姐告訴你求人不如求己!”其實上輩子她也幻想著有神啊鬼呀什麽的幫幫她,可是又怎樣呢。


    球雞是啥?小鐵蛋歪著腦袋啃著姐從灶坑裏掏出來的烤土豆,肯定是一種很圓的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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