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祉捧著銀票,望著慕容禎的背影“大哥,我長大了,如今不是小孩子,我都會玩女人了呢。”末了,又深沉地道:“我才不要被二哥、三哥笑話,他們能為大哥做的,我也能做。我絕不會讓淩雨裳嫁給慕容禕。”


    驀地發現月光下多了一樣東西,剛才隻顧與慕容禎說話,竟未發現,立馬拾了起來,是一個本子,因天色已暗瞧不清字,“大哥!大哥!”慕容祉喚著,卻見慕容禎折入月洞房往東邊的曙堂移去。


    曙,晨時陽光。“曙堂”是先帝取的,先帝在世時頗是喜歡這個皇孫。


    慕容祉一路追去,正要進院,夏候逸道:“四公子可是找世子的?這會子世子正與幾位謀士議事。”


    既是慕容禎隨身攜帶的,許是要緊的東西。慕容祉想著,“我一會兒再來。”


    他拿著簿子迴到自己院裏,淩學武迎了過來,喚聲“阿祉”拉著他往屋裏去,“你大哥給你銀子沒?沒錢難死英雄漢,你好歹挪借些給我。”


    二人勾肩搭背進了屋,慕容祉將手裏的簿子往桌上一擱,從懷裏掏出銀票,兩人一眼,全是三五千兩一張的銀票。


    淩學武滿是豔羨:“你大哥當真待你好,瞧瞧,怕有三萬多兩了。我隻當娘對我是大方的,一日隻給三千兩的零使銀子,再多就沒了,可瞧瞧你,你大哥出手就給你這麽多。”


    慕容祉得意地揚了揚頭,“在這家裏,大哥待兄弟們最是闊綽的,便是幾個庶出的兄弟也是努力幫襯呢……”他“哎喲”了一聲捧住肚子。


    淩學武一把將他扶住,急問:“怎了?”


    慕容祉道:“我得出恭。你且呆著,我一會兒就迴來。”


    淩學武沒有哥哥,隻有一個堂哥淩學文,而這個堂哥也是窮的,好幾迴還是他拿了銀子接濟淩學文。指望不上淩學文幫他。看著桌上的銀票,認真地數了一遍,竟有三萬六千兩,連數了兩遍還是這麽多。


    著實無聊。慕容祉還沒迴來,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本無名書上,伸手抓起書,他最討厭看書,粗翻兩頁,立時就被吸引住了,翻到最後一頁寫著別樣的大字“證實蕭眾望之女蕭初雲乃雲羅又雲五公子是也”。


    淩學武眼睛一亮,這麽說玉靈兒與雲五之間清白的,雲五是女子,那他與玉靈兒……當即便歡喜了起來。想要多瞧幾眼,又翻到前麵寫蕭初雲那處,說她如何聰慧過人,怎樣討人歡喜,贏得太後的讚譽。


    慕容祉剛從恭房出來。便見小鄧子站在院外道:“四公子可在?”


    看門的小廝道:“在呢。”


    小鄧子哈腰行了禮,“世子丟了個簿子,四公子可瞧見了。”


    慕容祉笑道:“見著了,正要給送去,見他忙著就迴來了。”他進了偏廳,卻見淩學武正埋頭看那簿子,見他進來。淩學武立馬擱下簿子,笑望慕容祉。


    慕容祉一臉疑惑。


    淩學武道:“你大哥出手大方,竟有三萬六千兩銀子,夠我們兩好好使一段時日了。”


    慕容祉拿了簿子,沒說多話,隨小鄧子去了曙堂。


    慕容禎一臉肅色地道:“你可瞧過這簿子?”


    慕容祉搖頭。


    他又問:“沒旁人瞧過吧?”


    慕容祉憶起淩學武。可淩學武是他的朋友,又搖頭。


    慕容禎伸手憐愛的輕拍著他的肩,“這簿子裏記著重要的東西,你瞧便罷,外人一個字都不能看。”他壓低嗓門。“這是我們府裏的秘密。”


    慕容祉道:“大哥,我真沒看,是你給我拿銀票時從懷裏掉出來的,我來過一趟,見你與先生們議事,這才離開的。”


    “大哥信你。”還是拍著他的肩,“迴去歇著,沒了銀子再來找我,可別讓母妃知道,迴頭又要訓你。她若問起,就說我給你了二百兩銀票。”


    慕容祉揚唇笑著。


    慕容禎迴到屋裏,看了眼手裏的簿子,該知道的已經知曉,是該燒毀了。點了火,將簿子焚於烏盆。


    慕容祉迴到自己院裏,見淩學武坐在那兒發呆,道:“你沒看那簿子吧?”


    淩學武微愣。


    “你看到什麽了?”


    要真是被看了,那上麵寫著府裏的秘密,豈不要給他大哥惹來大麻煩。


    淩學武支吾著道:“我……我什麽也沒看到……”


    慕容祉被慕容禎身邊的小鄧子喚去,定是大事,誰能猜到雲五、雲羅會是一個人,豈還是嘉勇伯蕭眾望的女兒,這也太招人眼了,他倒聽說蕭初雪的,前幾年還聽淩雨裳提過蕭初雲,直歎是個命薄的,體弱多病不說,竟死於大火,誰能知道,蕭初雲竟沒有死,搖身一變成了雲五公子、雲羅。


    慕容祉道:“你真瞧?”心裏有些不放心,他進來的時候,淩學武正拿著那簿子呢,“你發誓!說你一個字也沒瞧。”


    “我瞧了……”淩學武道出事實。


    慕容祉很是生氣,他大哥說了那上麵寫的都是府裏的秘密,淩學武一個外人怎麽能看呢,早前是沒事的,可神寧府的淩雨裳許給了慕容禕,他可是他大哥的對頭,大聲道:“你看到什麽了?”


    他們是朋友,自然應該真心以待,而且還是親近的表兄弟。


    淩學武拉著慕容祉,低聲道:“我就看了一點兒,那上麵寫著,嘉勇伯的嫡長女蕭初雲是雲五公子,也就是雲羅!”


    慕容祉瞪大眼睛,還真是驚人的消息。立時迴過神來,道:“你發誓!再不與人說一個字,你發誓!”


    淩學武伸出手來,認認真真地道:“今日之事,我發誓不說出去……”


    慕容祉盯著他,蠕動著嘴唇,似要他發個更毒的。


    淩學武道:“要是我不守信諾,讓我一輩子少銀子花。”


    慕容祉很不滿,“這個不算。”他微眯著眼睛,“換一個,就說讓你最心愛的女人不得好死!”


    淩學武挑眉咬唇,這個也太狠了,“玉靈兒怎麽招惹你了,你要她不得好死。”


    “不來個狠的,就你這性子,還不得亂說。快發誓!”


    淩學武被逼得沒法,隻得照著慕容祉說的發了誓,早知這樣,他就撒謊說什麽也沒看到,或者就說沒看懂。


    慕容祉取了桌上了銀票,點了一番,數了一萬兩給淩學武:“我們是朋友,又是表兄弟,你且拿著花。”


    夜色深了,兩個上了床,慕容祉想著自己對慕容禎撒謊的事,這可他的親大哥,對他最好最好的人,從小到大都護著他,像是做錯了什麽大事。


    慕容祉扭過頭來,他看著一邊睡熟的淩學武。低聲道:“你要是敢說出去,便是我朋友,我也饒不得你。”


    從他記事起,他就知道他大哥是要做大事的人,母妃也說了,如果他大哥做了儲君,他就是豫王世子,也許還能成為最尊貴的王,因為大哥那樣疼他,定會給他最好的封地,就是他將來的兒子也能因他大哥是皇帝而得更多的封賞。


    慕容祉從枕頭小縫裏取出一根小竹筒,從裏麵抽出一截三寸來的迷香,用火撚子點著。在淩學武的鼻息尖繞了幾圈,見他將迷煙吸進,方放下心來,滅了迷煙,放迴原處,這才翻身起床。


    身後跟了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侍衛,這也是太後在世時賞給他的心腹侍衛,是當時神策營裏同齡侍衛中武功最高,也最聰慧的人之一。慕容祉無聲快奔,低聲道:“五公子、六公子可去了?”


    少年侍衛道:“五公子放心,一早屬下就通知到了。”


    慕容祉冷哼一聲。


    自豫王府的小門出來,慕容祉躍上馬背,行了一程拐了幾道彎,就到一處僻靜的小院。剛入院門,便見院子裏站著兩個與他差不多個頭兒的少年,其中一個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眉目清秀,與慕容祉生得有幾分相似。


    幾人抱拳唿道:“四哥(四公子)!”


    慕容祉雙手負後,學著豫王與慕容禎走路的模樣,昂首挺胸,“大哥總拿我們當小孩子。二哥、三哥背裏瞧我們笑話,說我們就隻知道給家裏人要銀子花,一點事也幹不了。如今,蜀王府、慕容禕的人正到處收買人心,連神寧姑母都被他們收買了過去。”


    五公子微垂著頭。


    六公子則是麵含深思,一臉很氣憤的模樣。


    “我們自家兄弟不幫襯著,還指望旁人不成。大哥要是做了皇帝,我們幾個弟弟少不得撈個親王、郡王當當,照著我大燕朝的規矩,每位親王隻嫡長子襲爵,當弟弟、庶子的,哪還能有爵位。如今,到了我們幹大事的時候……”


    慕容祉正在發威說話,卻見老五垂著頭,立時來了氣,罵道:“小五,你哭喪著臉做甚?我拿你當弟弟,拉你和小六一起幹大事,你倒跟我欠了你八百兩銀子似的。”


    五公子聽他提銀子,立馬抬起頭來。


    “沒出息的東西,聽到銀子就來勁。瞧瞧你那樣,到時候小六做親王,你做個郡王都是恩賜,老子沒瞧過像這樣沒出息的。幹好了,我自給你們足夠多的銀子花,這三年,我可沒少給你們銀子使。關鍵時候,你要是跟我幹不好差,當心我拿軍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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