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衣人逼近的一刹那,一隻溫軟如玉的手掌輕輕在他的掌心中輕按一下,嶽封隻覺心頭似有烈火燃起,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令他心神劇震。


    “主子,當真要斬了他?”那黑衣人沉聲問道。


    原來……聽到那黑衣人刻意偽裝出的低沉音色,嶽封方才恍然大悟,心中則不免感動起來。


    難怪那黑衣身影如此熟悉,原來竟是趙霆假扮的!


    雖說嶽封早知趙霆逃脫後不會善罷甘休,定然會有所行動,而他之所以不甚擔憂,也正是押寶在趙霆身上,這小姑娘在這方麵一向展現出驚人的天賦,諸如綁票、悶棍之流,而對此異於常人的天賦,嶽封也曾有過親身嚐試,因而他對趙霆可謂是信心十足。


    隻是,眼下卻絕非趙霆動手救人的時機。


    趙霆心下緊張,因此故意向堂上那白衣少年發問,替自己爭取些時間,但此舉卻無疑令那白衣少年狐疑起來。


    “哼哼。”白衣少年忽而笑容滿麵,渾不在意地擺手道:“定斬不饒。”


    嶽封念頭急轉,趙霆想救人,隻是那白衣少年已起疑心,此刻不論作何反應,對趙霆而言皆是不利,如此一來,眼下也隻得假裝不知。


    趙霆一聽少年要斬嶽封,已然亂了陣腳,手忙腳亂解了繩索,手掌已握上腰中所配環首刀刀柄。


    此時的卷冊兵法中雖無“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的至理,但這道理人盡皆知,趙霆雖不諳世事,自小也聰明伶俐,拔刀越過嶽封上前生擒那白衣少年。


    電光火石間,嶽封將心一狠,在繩索脫落瞬間,內勁陡然一震。趙霆內勁比他不過,又猝不及防,當下不受控製地連退三步,一下失了先機。


    見狀,白衣少年依舊平淡,倏忽展開折扇,譏誚地望著堂下二人。


    “走,快走!”嶽封小聲對趙霆提醒一句,一掌將趙霆推出,並趁勢奪過她手中環首刀。


    少年明顯已識破了趙霆的偽裝,此刻若嶽封不舍命,趙霆勢必也會落入少年之手,到時候他們幾人還談何逃脫?


    快速權衡利弊,嶽封怒喝一聲,手持環首刀向少年撲去。他本不擅用刀,但正所謂一法通則萬法通,槍法也可使於刀尖之上,好似鄭九那般槍刀混用。


    “螳臂當車,貽笑大方。”白衣少年滿麵不屑。


    在他話音落下的刹那間,他那潔白無瑕的身子突然憑空搖化出幾道身影,借著這奇快無比的身法做依仗,手中折扇先閉合,而後如孔雀開屏,一來點落嶽封手中環首刀,二來直挺襲向前方,扇葉直抵嶽封喉口。


    嶽封隻覺眼前一花,已被那少年欺身上前,下一息,兩人已分出了高下。


    “什麽!”趙霆見狀駭然,即便是身為童淵關門弟子的她,也不敢輕言能穩穩勝過嶽封,而那白衣少年年紀與她二人也在伯仲之間,竟能一合取勝,這豈非天方夜譚?


    而此時的嶽封更覺難以置信。


    自拜師以來,他幾無一日荒廢,苦練內勁武藝十數年,向來是心比天高,自信在同齡人中廖無敵手,可如今……


    往日種種努力好似化作一縷青煙飄散而去,現實如同一記重錘,狠狠錘上他的心頭,直令他內息紊亂,險些嘔血當場。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嶽封抬頭一望,隻覺眼前那滿麵譏誚的瘦弱少年竟似一座巍峨山嶽,隻可繞道而行,要翻越幾無可能。


    白衣少年輕哼一聲,譏諷道:“如此身手,還敢在我麵前撒野。來人,將堂中二人擒下,尤其是堂下那丫頭,我可等待多時了。”


    屋外人手一直靜靜待命,聽白衣少年出聲,一股腦湧入屋中,直截了當地圍將上前。


    趙霆銀牙緊咬,原本還想垂死掙紮一番,奈何環首刀已離手,她此時手無寸鐵,況且嶽封還在白衣手上,投鼠忌器,想脫身已是不可能。


    隻是,她意誌相當堅定,即便五嶽皆崩於前,她也敢提起槍上前擋幾塊山石。


    說時遲那時快,待幾個黑衣兵士靠近之時,她忽然清叱一聲,腳下一踏步,纖瘦身子一個飛旋,宛若飛鴻般左右翻飛一遭,拳影隨之擊出。


    這一套拳法喚作飛鴻拳,最初乃是高祖立國後,一高人根據高祖的“鴻鵠歌”所創,流傳至今幾乎是人人會打,即便是普通百姓,平日也願打上幾拳強身健體。


    她手中無兵刃,因此每每後發製人,專靠自身的迅捷的身法遊弋於眾人間,每接下一招,才會打出一拳,而每打出一拳,必有一人慘唿倒退。


    她那纖瘦身影翩若驚鴻,每擊退一人便翩然而退,再接一招,又飛身上前。這拳自她手中使出,正是暗和了飛鴻意境。


    那白衣少年見狀也忍不住替她喝彩一聲:“好身手,可惜,卻是個女人。”


    這少年眼界極高,隻打眼一瞧,已看出了趙霆的疲態,心下也料定再不出幾息,趙霆必會中招。


    果然,趙霆在堂中遊鬥一陣後,內勁已見了底,腳下速度一慢,破綻頓生,被其中一個黑衣人一記掃堂腿掃倒在地。


    屋中並無半分狼藉,好似其中從來沒有任何打鬥發生,唯一不同的是,大堂中央多了一把竹椅。


    嶽封與趙霆對望一眼,趙霆不禁埋怨道:“你若老老實實跟我走,你我合二人之力突圍,也未必就不可能成功。”


    白衣少年翹起二郎腿,饒有興趣地望著趙霆,笑道:“嘖嘖,你可當真是不知好歹。這小子是為了保你性命,想不到你這婆娘竟是不領情。”


    趙霆實則已想清了個中緣由,聽白衣少年一說,心中也微微一暖,隻是關切地望著嶽封。


    自打敗在少年手中,嶽封便時是一臉頹然,被趙霆埋怨後,隻是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擺手道:“這小子合我胃口,暫且留在身邊侍奉於我,這丫頭卻是無用,拖出去砍了一了百了。”


    聽聞此言,嶽封總算抬起頭,滿麵頹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驚愕與哭笑不得。


    趙霆入內前他所說的那句話還真一語成讖了,眼前這白衣少年,竟真的有龍陽怪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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