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瑩的睡意全被綠果的這些話說沒了,一時起了興頭,便對她們幾個道:“去叫秋橘、冬梅都進來。再去膳房叫點兒夜宵。咱們一起說說話兒。”


    幾個丫鬟一聽,立刻知道宛瑩這是想跟她們聊天解悶,反正四爺不來了,她們也可以睡晚點兒。


    從膳房提了幾樣糕點兒,又拿了一壺桃花釀,擺在羅漢床上的炕幾上。


    宛瑩抱著晶晶,坐在中間,五個丫鬟分布在羅漢床的兩邊兒。


    所說的事情,還是逃不開四貝勒爺府各處的人和事情。宛瑩從這幾個丫鬟嘴裏才曉得宋氏、武氏以及李側福晉和蘇氏先前的光景。


    “格格,小趙子有一次透了口風,說貝勒爺跟他身邊伺候的幾個丫鬟說了想打發她們出去的意思。”春花少有地八卦道。


    “這是小趙子說的?”宛瑩眯著眼睛笑道。


    要說那些話,她當時跟四爺說的時候,的確是自己心裏的實話。


    但是,要說她一點兒自己的小心思也沒有,那也不現實。


    秋蔓那個丫頭的心思,宛瑩豈有瞧不出的?


    宛瑩看著四爺對她的態度,基本能肯定是沒有意思的,不過是秋蔓自己一廂情願而已。


    宛瑩也不想跟誰過不去,可那秋蔓屢次出言輕慢,那就怪不得她了。


    既然她看不起自己,那就讓她失了四爺的依仗。


    更何況,宛瑩讓四爺早點放了她們幾個出去,其實對她們也是實打實的有好處。除了秋蔓,隻怕沒有誰不樂意的。


    “是的。小趙子說是從他師傅嘴裏聽到的。格格,若是貝勒爺放了她們早點出去,那以後咱就不用看那個秋蔓的臉色了。”春花也笑道。


    “秋蔓是個什麽東西,我們格格用得著看她的臉色麽!”綠果連忙道,全然記不得當初自己曾想巴結的意思。


    宛瑩看了綠果一眼,笑道:“她們伺候了貝勒爺這些年,到時候讓貝勒爺多賞賜一些就是。”


    秋橘朝著春花看了一眼,春花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原來秋蔓在馬車裏對宛瑩的謾罵,她隻跟春花說了,而春花到底有沒有跟宛瑩說,她就不知道了。


    “格格心真好。要奴婢說,那秋蔓真不值得這個恩典。”春花忍不住道。


    “就看她能不能看明白了。放著陽光大道不走,偏要走那羊腸小路也未可知。反正秋玉秋枝她們幾個跟她不同氣連枝的話,她就成不了什麽氣候。”宛瑩終於說出自己的意圖道。


    春花自然早就知道宛瑩曾對四爺說過那番話,四爺能說出放她們幾個的話,自然是受了宛瑩的影響。


    綠果和青芽等幾個卻不知曉,見宛瑩突然說出這番話,卻並沒有理解她話裏的意思。


    喵喵!


    晶晶突然躁動起來了,在宛瑩懷裏開始不安分。


    “咪咪,你怎麽了,是不是餓了?”宛瑩連忙低頭捋起貓背上的毛道。


    “不會呀,奴婢剛剛還喂飽了,才抱到格格手上的。”秋橘忙道。


    “不是餓了,那就是困了,是不是?”宛瑩笑道。


    晶晶喵喵地迴應,似乎聽懂了宛瑩的話,逗得幾個丫頭都笑了起來。


    “既然晶晶困了,秋橘,你就抱它迴去睡吧。今日咱們就到這裏,各自都下去歇著吧。春花,你今日陪我睡。”宛瑩道。


    秋橘冬梅,還有青芽自是連忙下了床去。


    綠果見宛瑩留了春花,心裏微微還是有些醋意,可想著今晚宛瑩屢次對她問府裏頭各處的消息,心裏還是高興的,也便沒那麽在意了。


    待其他人都走,主仆兩個脫了衣裳,便上了床去歇息。


    “格格,從您的話裏,奴婢聽出,那秋蔓隻怕還要作事嗎?”春花側躺著說道。


    “且瞧著吧。她那性子,隻怕看不透。”宛瑩道。


    “貝勒爺又瞧不上她,真是的!”春花憤憤地道,“還老拿自己與格格先前比較。”


    “人呀,見著與自己身份相同,或者還不如的人上位了,自然會嫉妒。可一般嫉妒幾分也就過去了,就怕有些人嫉妒到眼紅,然後就會做出一些不顧後果的事情。若是背後再有人慫恿,那她就不覺得自己所為不體麵了。”宛瑩道。


    其實她已經為秋蔓看過相,知道她絕不肯就此出去,一定會鬧出什麽。


    “格格像是知道什麽?”春花見宛瑩所言句句真切,問道。


    “我隻是依著她的性格判斷的。且看看吧。”宛瑩搪塞一句道。


    那廂,凝春堂裏,四爺還在書房,幾個伺候的丫鬟自然也都沒敢歇下。


    秋蔓一個人出了屋,往外走。她也不是去四爺那邊。


    因為四爺發話了,不叫她們前去伺候便不許靠近他的書房。


    蘇培盛就在書房門口守著,任何人都甭想進去。


    秋蔓獨自進了四爺的臥房。她先是去床上看看,又伸手去擔上麵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突然,一陣風吹來,將床後麵對著的一扇窗戶給吹開了。


    秋蔓自然趕緊繞過床去關那窗戶。待她走到窗戶跟前,從那當口往外一瞧,就看見一身紅袍的十四阿哥正在凝春堂旁邊的觀瀾榭裏。


    因為隔得有些遠,她也隻看見十四的那抹身形,並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麽。


    “若是宮裏頭的德妃娘娘知道董氏狐媚貝勒爺,興許……”秋蔓突然想起了什麽,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後,便隨手關上了窗戶。


    原來,十四爺一個人睡不著,便跑到觀瀾榭前麵的樓台上賞月。


    水榭裏麵還時不時有魚遊來遊去,他便讓張驢兒去拿了一些魚食過來。


    “給十四爺請安!”秋蔓一個人從凝春堂側門出來,走到榭下,對著站在台上的十四請安道。


    十四正站在那裏興致勃勃地喂魚,陡然被她這聲安,嚇了一下,隨即便恢複如常。


    “你是哪裏的奴才,事先也沒弄出什麽動靜,嚇到人了!”張驢兒見十四麵露不悅,遂開口問道。


    “請十四爺恕罪。奴婢是四貝勒爺身邊伺候的貼身奴婢。陡然瞧見十四爺,遂忍不住想來與十四爺請安。”秋蔓心裏打定了主意道。


    她也知道十四爺與四爺一貫關係不好,雖說她沒聽到他們白天在前廳裏的話,可看到十四爺一個人在這裏喂魚,就猜到了七八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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