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鍋、起灶,碧雲動作麻利純熟。


    江小虎站在堂屋門口,恰好能看到廚房裏她忙碌的背影。


    電視機打開著,製造一點背景音,這多少會讓江小虎坦然一點。


    不然的話,這大清早的,一個大男人跑到小寡婦門上呆著,還要在這裏吃早飯,那多不合適啊。


    可是啊,碧雲姐的背影真好看。語文水平並不算高的江小虎,腦筋裏飄出一個詞兒——婀娜。


    那時候學婀娜這個詞,江小虎好久才記住。他就不明白,婀娜到底是個啥意思。而今天,看到那圓如銀盤的屁股,玲瓏的s型曲線,江小虎算是有了個具體的印象。


    天氣較熱,碧雲穿的並不多。就像是在薄薄的晨霧中,看盛放的花兒。朦朦朧朧,看不真切。那種感覺,抓心撓肺,又不忍轉睛。


    年輕小夥子好幾次差點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熱血噴張,隱隱有流鼻血的感覺。


    他覺得口幹舌燥,自己去接了兩大杯白開水,咕咚咕咚喝下去,這才消了火。可一轉身,又被那朵晨霧遮繞的鮮花給弄的火氣騰騰了,於是轉身再去喝涼開水。


    如是幾次,早飯沒吃上,他倒是混了個水飽。


    “哎!都說往後娶媳婦越來越難,我們江邊村更是難上加難。也不知我江小虎有沒有機會婜到媳婦,將來的媳婦,會不會有碧雲姐這麽好看呢?”


    望著那婀娜的背影,江小虎禁不住陷入遐思。


    水喝多了,尿急,他憋不住,一路小跑去廁所。


    碧雲正專注地煮麵,突然感覺背後風動,下意識地迴頭看去。原來是江小虎,姿勢古怪,臉色焦急,一溜小跑躥去廁所了。


    “噗!這娃娃,到底喝了多少水啊?”碧雲忍俊不禁,暗暗嗔笑。


    她突然覺得這個小子很可愛,可愛得直撩人。碧雲那心,就像睛空中的一抹浮雲,隨風搖曳生姿。


    做飯可真不能分心,她正暗笑江小虎呢,一個不留神,手裏的筷子落到鍋子裏。


    她下意識伸手去撈,哪還記得下萬就是燒沸了滾水的鍋子呢?整隻手,刷一下插進水裏,疼得她大叫一聲,閃電般縮迴來。


    雖然一下子就把手抽迴來,可那隻原本纖白細嫩的小手,已經便的紅通通,又紅又腫。


    碧雲趕忙去水龍頭下衝,涼水衝上去,帶來一陣舒爽,可緊跟著是更加劇烈的灼痛。


    江小虎正爽快地撒著尿,突然聽到廚房裏傳來一聲痛唿尖叫,嚇得他渾身一哆嗦,尿意全無。


    趕忙收拾利落,從廁所裏衝出來,江小虎看到碧雲正哭兮兮地在水龍頭下洗手。


    他忙問:“呀,碧雲姐,你這是怎麽了?”


    “沒事,你去玩你的啊,麵一會兒就煮好了,姐端給你吃。”碧雲強撐笑臉,轉頭對江小虎說。


    盡管她裝的很輕鬆,但是那雙痛到極致而不由自主紅了的眼睛,以及緊鎖的眉頭和紅腫的手,卻一下子被江小虎捕捉到。


    江小虎嚇一跳,三步並作兩步走,衝到碧雲跟前。他幾乎啥也沒想,一把就抓住碧雲的手,仔細看,倒吸一口冷氣。


    “碧雲姐,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燙得這麽嚴重?”江小虎問,這得馬上去醫院啊,天越來越熱,迴頭感染了可就不好了。”


    碧雲忙搖頭:“不用的,鄉下人,哪有那麽嬌氣。我迴頭用鹽粒子抹一把,過兩天就好了。你快進屋去吧,我還要給你窩兩顆荷包蛋呢,今天多虧了你,不然姐就得吃大虧了。”


    說著說著,碧雲的聲音低下來,目光暗下來,心裏的委屈一下子隨著手上的灼痛宣泄而出,眼淚如噴泉似地落下。


    江小虎很是心疼,這梨花帶雨的樣子,真想把她一把抱進懷裏,狠狠地擁抱著,給她全世界最安全的港灣。


    他的手抬起來,手指撫觸碧雲的頭發,想要再進一步,去幫她擷去淚水。然而就在指尖將要碰到她麵龐時,卻膽小地停住了。


    江小虎從沒戀愛過,所謂有賊心沒賊膽兒。再說了,他剛幫人趕跑流氓,義正言辭的,自己再耍流氓算怎麽迴事啊?


    目光落到她的手上,江小虎突然靈機一動:“對了,姐你等我一下!”


    他腳步匆匆,進了堂屋。


    碧雲還在暗自垂淚呢,剛剛感覺到頭發絲有一絲顫動,感受到某人手指皮膚的溫度。


    雖然那種溫差是很小的,但是久曠的女人非常敏感,尤其是對於異性的氣息。她心跳加快,那一瞬,甚至於連手燙傷的痛都忽略了。


    碧雲等待著江小虎下一步的動作,她甚至幻想,當那隻略帶粗糙的大手撫摸自己麵龐時,自己如何把臉蛋兒整個交付在他掌心裏。


    她微微閉上眼,兩顆淚珠兒掛在睫毛上,好比清晨樹葉上的露珠兒樣晶瑩閃亮。


    太累了,一個寡婦人家,獨自生活在夫家村子裏,承受著各種流言蜚語,實在太辛苦。


    若不是想著,走失的婆婆有一天能自己再走迴來,她早就鎖上家門,出外打工去了。


    雜亂的思緒,令碧雲心跳紊亂。可是她久等不見江小虎進一步動作卻聽到咚咚咚的腳步聲遠去了。


    定下心來,碧雲睜開眼一看,頓時無比失落。那個傻小子,居然跑進堂屋坐著發呆去了。


    你好端端的發什麽呆呀?真是個杲子!呆小虎!碧雲在心裏暗暗埋怨他。


    “哎!碧雲啊碧雲,你到底在想什麽呢?”她突然羞愧萬分。


    自己一個寡婦人家,這麽多年都熬過來了。村裏那麽多閑夫野漢,見天兒的給她送殷勤,她哪正眼瞧過人家?怎麽,現在對一個青澀的後生仔,反倒是動了心思?


    羞不羞啊,人家可才十八九二十歲呢,自己整整比人家大六七歲!


    臉色殷紅,碧雲懷著複雜的心情歎口氣:“唉!我還是去煮麵吧!”


    她—轉身,滿是落寞地再次鑽進廚房,隔著白蒙蒙的水蒸氣,小心撈起鍋裏隨沸水和麵條翻滾的筷子。又從筐裏挑了兩顆最大的土雞蛋,打進鍋裏去。


    江小虎可不知道,自己遭人嫌棄啦。其實他蠻委屈的,哪有發什麽呆,隻是神念一動,鑽進山河圖裏而已。


    “芙蓉花、芙蓉花~”他剛才想起一個治療燙傷的好方子,最主要的一味藥材,便是芙蓉花。


    既然山河圖這麽強,都能把他羸弱的身體變成半個超人,把老娘和奶奶的病治好,治療個燙傷算啥啊?


    江小虎仔細盯著地麵,綠油油的草叢裏,一抹靚麗的花朵映入眼簾。他心中一喜:“有了!”


    片刻之後,江小虎帶著兩朵芙蓉離開山河圖。神念再一動,仿佛一道電流劃過腦海,他迴到現實世界,低頭一看,手心裏果然多了兩朵芙蓉。


    芙蓉花可不是什麽新鮮玩意兒,江邊村到處都是這種花,江小虎家就種了好幾棵。


    可是和這兩朵相比,無論是花朵的顏色還是香味,甚至於葉片的厚度,都天差地別。


    這兩朵精致嬌嫩的花兒,就像是從畫裏摘下來的一樣。它們經過最優秀最偉大的畫家著筆調色,在朝陽下,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碧雲姐,家裏的石臼在哪啊?”江小虎高聲問。


    他響亮的嗓門兒鑽進碧雲耳朵裏,又讓她臉紅心跳起來。


    “就在堂屋的碗櫃裏,你要石臼幹嘛呀?”碧雲一邊撈麵條一邊問。


    江小虎沒迴答,他早拿了石臼,清洗幹淨,按照記憶中的方法,把芙蓉花搗爛出漿。


    肥美的花瓣居然有這麽鮮亮如果汁的漿液,甜絲絲、香噴噴的,害得江小虎都想喝一口了。


    他將這漿倒出在一隻幹淨的小碗裏,捧著準備去找碧雲。


    恰好碧雲也端了麵碗,拿了筷子,從外麵走進來。倆人就在堂屋門口差點撞到一起。


    碧雲嚇得往後一退,差一點又摔倒。江小虎慌忙騰出一隻手抓住她胳膊:“小心啊碧雲姐!”


    孰料他抓的急,抓到了碧雲上臂,拇指突然就感受到了一絲柔軟和溫暖,兩人都愣了一下。


    一股曖昧電流,就在這屋子裏調皮地遊蕩,一會兒蹦到江小虎臉上,一會兒又落到碧雲心田。


    是、是那個啊!


    江小虎慌忙鬆開手,低頭紅臉:“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碧雲心裏也慌張啊,臉紅心狂跳,比結婚那晚還要緊張。事後她無數次的迴憶這,暗自奇怪:“我又不是沒結過婚的人,怎麽會有那麽強烈的感覺呢?”


    現在,麵對做了錯事不知所措的江小虎,碧雲知道自己必須大方一些,方能化解這尷尬。


    她展顏一笑:“說什麽傻話咧,你在姐眼裏就是個孩子。孩子總會犯錯嘛,沒事的,來,快來吃飯了。”


    香噴噴的麵條上撒了小蔥碎兒,還有一顆青菜,兩個荷包蛋,簡直是太豐盛啦!


    同樣是一碗素麵,碧雲做的,比老媽王喜鳳做的好吃到哪去了。


    江小虎盡管已經吃過早飯,還是忍不住咕咚咽了一口口水,肚子裏的饞蟲兒開始催促他動筷子。


    但是,當江小虎目光落到那隻紅腫的手上時,還是立馬想起正事兒。


    他煞有介事地接過麵碗,迴身放在飯桌上,而後嚴肅地看著碧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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