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吳氏忽然一揚手,端著一副死魚臉,“蘇家小子,你請來的大夫,到時候這銀錢方麵可怎麽算?還是現在說清楚的好,反正我是不會出這個錢的!”


    “吳奶奶,有空在這兒計較這些,還不如趕緊看看周嬸兒。她今兒個要是有事,你可脫不了責任。福大伯是個讀書人,以後這前程上要是有些汙點,怕是不好。”蘇墨辰截住吳氏的手,眼神冰冷。


    “這孩子已經付過出診費了。”一直站在旁邊的石大夫歎了口氣搖搖頭。


    “孩子他娘,孩子他娘,石大夫,石大夫求求你幫忙看看。”福全抱著周氏,低著頭頂著吳氏恨恨的眼神,慌忙地朝石大夫磕頭,福小峰和福小滿也跟著一起跪了下來。


    “哎,讓老夫看看。”石大夫蹲下身子,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這都什麽事兒啊。


    “大夫,咳咳,我娘怎麽樣?”福小滿喘了兩聲,看向石大夫。


    “不太好,我剛剛雖給她服了些固胎藥,但要想徹底好,還需再開幾幅藥吃著。”石大夫搖搖頭,他不是鑽事女人生產方麵的,所以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石大夫,我們家的事兒,就不用你操心了。這藥,我們也不要。”這時,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敲著一根老煙杆兒走了過來。


    他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地上的周氏,便不再看,而是打量著福小滿,“剛剛是你嚷了你奶?老三,這就是你教育出來的女兒,如此沒有家教,說出去我福家的臉麵往哪兒放?你大哥可是個讀書人,竟然還想著用老大的名頭來威脅!”


    福老頭兒眼神從蘇墨辰身上掃過,卻把罪過加在福小滿頭上。


    福小滿覺得自己都要被氣笑了,這老頭兒便是原主的爺爺,也是個十分摳門兒的主兒,村裏人送外號“福摳兒”。


    寧舍孫子,不舍銀子,倒也是他的作風。


    福全憨厚慣了,不敢反駁自家老爹的話,隻是死死抓著自己的頭發,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挪著雙膝到老頭兒麵前,“爹,你賣了我吧,賣了我給慧茹看病,給滿兒看病。爹,兒子不孝啊!”


    “你個混賬東西,就這點兒出息!你這是要氣死我和你爹啊!一個兩個的早死鬼,你竟然還想要賣了自己?”


    吳氏兩步跨到福全麵前,對著福全的臉就扇了兩巴掌,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老天爺啊,我這是做了什麽,臨老臨老還要讓人戳著主心骨兒罵,說我要賣兒子。老天爺啊,你收了我吧,收了我吧,這是戳我的心啊!”


    吳氏一邊哭著,一邊用手錘自己的胸膛。


    福全也不吭聲了,隻是緊著懷裏的周氏手足無措。


    “你媳婦還留著血,要是再拖下去,恐怕連大人都不保。”石大夫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爺,奶,求你們了,救救我娘吧,求求你們了。”福小峰趕緊拽住吳氏的腿喊著,“奶,求你了。”


    “石大夫,你先抓藥,賬記我蘇家的上麵,我跟你過去拿。”蘇墨辰看著一場子男女老少,他並不適合在這兒呆著。


    他要不是看在自家娘和周氏要好,自己和福小峰又談得來的份兒上,這趟渾水,他並不想趟。


    “蘇家小子,你還是家去吧,我說了,今兒個不抓藥!你家的人情,我們不欠!”福老頭兒找了個凳子坐下,一口一口地抽著煙杆兒,眼神漠然,抿著嘴唇不再說話。


    福小滿眼皮一抬,依這福老頭兒的性子,看來是覺得借了今天這個機會,可以省幾張吃飯的嘴巴,所以打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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