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小滿是在肚子的咕嚕咕嚕聲中餓醒的。福小滿揉揉空腹,最終決定還是先偷偷溜迴福家去看看再說。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


    隻不過,尚未到村頭,就看見一些好事的村民一臉八卦地往福家趕去。


    “娘,求求你了,你就讓我去把滿兒接迴來吧。她一個小姑娘在山裏不安全。娘,我求您了。”


    院兒裏,跪著一個年輕婦人,瘦弱的身子在風中顫抖,打著許多補丁的衣服根本包裹不住,她雙手緊緊抓著一個滿臉兇相的女人不停地磕著頭,淚流滿麵。


    “娘。”福老三在看到妻子跪在自家老娘麵前的時候,心中也是疼得慌,雙膝“咚”地一聲,直戳戳地跪在了吳氏麵前,聲音哽咽,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哼!”吳氏撇開周氏的手,往後退了一步,直嫌晦氣。


    吳氏撣了撣身上藍色褂子的新衣,狠狠地往周氏臉上吐了一口唾沫,嘴裏罵罵咧咧的,“你個不孝的,她都要死了。不把她扔到後山去,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們大家跟她一起陪葬。你這都是安的什麽心?啊!你就這麽想我死啊?!你這是戳心啊!喪良心的東西!呸!”


    “不,不是,我家滿兒得的不是天花兒,就是發燒了。娘,求你讓我幫滿兒請個大夫吧,娘,求你了,求你了。”周氏哭得嗓子都啞了,頭發散亂,更是沒有一點形象。她自嫁進福家,所有的嫁妝就都被搜刮幹淨,自己丈夫身上更是沒有二分銀錢。


    這是想要她閨女的命啊!


    周氏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絲絲血跡蔓延,她也感覺不到疼痛。她隻心裏委屈,不是替自己委屈,而是為了自己的幾個兒女,為了他們沒有投胎到好人家去,而要跟著自己受苦。


    “我還沒死呢,你跪我,是想要咒我啊!”吳氏眼神不屑,不就是一個賠錢貨嘛,虧得她還這麽寶貝。說著話,就要去拉地上的周氏。


    “奶。”福小峰見吳氏氣急敗壞的樣子,趕緊擋在周氏麵前,沒想到卻被吳氏一腳踹開。


    “你毛還沒長齊,就敢擋我了?你個兔崽子還蹬鼻子上臉了!讓你擋我,讓你擋我!”


    吳氏見福小峰抱住自己的腿,腳一抬使勁兒朝他胸口踹去。


    “啊啊啊!”最靠近福小峰的周氏忙替他擋了這一腳,自己卻趴在地上,臉色慘白,捂著肚子,整張臉揪都在一起,下身也見了紅。


    “娘!”


    “娘!”


    “孩子他娘!”


    幾道聲音瞬間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福小滿心也跟著一緊,使勁撥開麵前的人群,就想往裏麵跑去,隻是頓了一下腳步卻又轉身出去了。


    吳氏被周氏嚇了一跳,可是又覺得她在作假,想到這裏頓時覺得臉上過不去,走過去扯住周氏的手腕,“別躺在地上裝死,你想訛誰呢?!”


    “孩子,孩子。”周氏囁嚅著嘴唇,淚珠順著眼角落到發間,這肚子裏尚未見過麵的孩子,真就這樣福薄嗎?


    福老三哆嗦著雙手,掌心一片血汙,眼裏充血,“娘,這還是個沒成形的孩子啊!”


    這麽些年,第一次,福全第一次對自己的親生娘產生了心痛的感覺,還有一種梗在心口說不出的失望。


    “你!你別想無賴我,我又不知道她會擋。”吳氏嘴角一撇,手下越發地用力想要拉周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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