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香兒的衣服長裙拖地,水袖飄飄,粉紅色的褻衣緊身齊腰,一副俏麗輕揚的古裝打扮,巡視屋內的陳設更是電影裏才見得到的一水沉實堅穩、古香古色的古代家居的樣子。心中疑雲重重,張口問道:“香兒姑娘,你能告訴我你們現在是什麽朝代?我這是在哪裏?怎麽你們說的話和我說的一樣呢?”現在我才想起來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到了這裏的?


    香兒的手停了一停,俏臉微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下逡巡,滿臉詫異的神情望了我一眼,“什麽朝代?”“什麽什麽朝代?”


    我真是笨得要命,心中暗罵了自己一句。“朝代”這個詞我那個時代才用,作為一個古代人怎麽能聽懂什麽意思呢?


    “壯士,現在是天和九年,此地乃是羽王轄下的渭陽郡趙家莊。”


    隨著沉實的嗓音落地,一個身穿皂衣慈眉善目的健碩中年人大步邁進門來,雙手一拱笑著對我說:“哈哈!恭喜壯士,得上天庇佑今日喜脫病魔,身體康健,實乃壯士之幸,我莊之福哇!哈哈!”


    “老爺!我去泡茶。”香兒機敏的一躬身退了出去。


    我見衣服已經穿好,連忙下了床,學著他的樣子雙手一拱,“謝謝老人家關心我。托您的福我的身體確實已無大礙。”


    那人又是一拱說:“老夫趙同,悿為本莊之主。請問壯士尊姓大名?”


    “奧!趙老莊主,失敬失敬,我叫英政。”我的隨機應變,入鄉隨俗本是作為一個陸戰特別行動隊員的特長,沒想到長期的軍旅訓練也能使我在與人交流上很快適應過來,也會咬文嚼字了。哈哈!沒辦法,誰讓我平時喜歡研讀古書,功底深厚嗎!嘿嘿!


    趙同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中流露出欣賞的目光,“英壯士果然少年英俊,倜儻風流啊!難怪我的女兒……”話沒說完知道不宜往下繼續,忙伸手往旁邊的桌子一讓,道:“請壯士這邊兒說話。”


    等我們坐了下來,沒等我開口中年人已經搶先說了話:“英壯士,自從濟世道人數十日之前將你托付與本莊主,要我竭力嗬護英壯士幾日,直至安康。本莊主見你當時身微病重委實心急呀。今日英壯士康複,也令老夫心下稍寬。上天體恓,總算能給濟世道人一個交代啦!”


    濟世道人將我送這兒來的?看來我的經曆又別有曲折了,也隻有見到那個濟世道人才能問個明白了。嗨!既來之則安之,我又何必擔憂呢?何況我還是福大命大的真龍之體,連穿梭空間都能絲毫無損,不管今後如何我想一定能逢兇化吉,遇難呈祥的。先看看這裏是什麽情況再說。我暗暗打定了主意,心中也就一坦。


    這時,香兒已經端茶上來,“老爺,公子請用茶!”我衝這個伶俐快語的小姑娘微微一笑,算是表示了謝意。


    等香兒轉身去收拾床鋪的時候,我對趙同說道:“多謝趙老莊主對在下的悉心嗬護,才有我英政今日,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日後若有用得著我英政的地方,請老莊主千萬不要客氣,盡當直言相告。在下會盡力而為。”


    “哎,英壯士,言重了,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不知英壯士家鄉何處?又因何而受此重傷啊?是遇仇家還是……?”趙同略顯精明的問道。


    “這……”我不知從何說起,我是一個來自異空間的人,能說嗎?說了他能信嗎?說我是這裏人嗎?可我還清醒過來不到半個時辰,連子醜寅卯都不知道。真令我左右為難,號稱才思敏捷的我一時間竟無言可對。看來我的所有疑問也隻能憋在肚子裏,慢慢再找答案吧!


    見我吞吞吐吐,趙同雙目開合之間,眼內精光一閃,曬然一笑:“英壯士,老夫也是隨口一問,壯士既然有難隱之言,請恕老夫適才無禮了,想來壯士乃濟世道人所托,又是一臉正氣,定非凡夫俗胎,更不會對我趙家莊不利,有些隱私不為外人道,也是常理。時下各處時局不穩,烽煙四起,還請壯士莫怪老夫多話。”說完趙同衝我拱了拱手,雖然客氣,但語氣中明顯多了幾分不悅。


    老頭你想歪了,我隻是不想騙你而已。什麽時局不穩,懷疑我是奸細嗎?不過我的來曆還是暫時不告訴你的為好。可我也不能不消除他的顧慮。


    “老莊主多慮了,在下確實有難言之隱,不便將我的來曆告之,但是請老莊主放心,老莊主對在下有再生之恩,絕不會對您和趙家莊有絲毫歹意就是了。要是覺得在下對您有脅迫之勢,那在下就不打擾了,這就告辭!救命之恩日後再報!”說完我起身就要往外走。


    “哎,英壯士見外了。”趙同見我要急,連忙起身拉著我的手,將我按在凳子上。“英壯士此言差矣,老夫信你就是,何況英壯士病體未愈,濟世道人臨走也有交代,說是一定要等濟世道人迴來再作道理的。英壯士就屈就暫且在本莊小住幾日等候濟世道人迴轉之時再做打算不遲。”


    見我麵色稍霽,趙同又笑著說道:“等英壯士方便之時讓小女作陪,到莊內四處轉轉散一散心。小女可是蕙質蘭心噢!”還沒等我說話,趙同哈哈一笑:“就這麽說定了!老夫還有事就不打擾壯士休息了,老夫暫且告辭!”


    起身一揖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又迴轉身吩咐香兒讓廚房多做幾個精致小菜送過來,才大步流星離開這裏。


    我望著這個爽快而精明的老頭健壯的背影,心中萬千思緒,翻江倒海。這老頭還真會做人,言語之間能屈能伸,精明如此,看來也絕不是凡夫俗子。自己剛剛清醒過來,即使想走也無處可去呀。再說聽老頭的意思好像這裏正在打仗,打仗是我的職業,更是我的最愛,我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熱血沸騰了。這其中也有一半是為了那個叫真兒的姑娘吧!


    月朗星稀,靜夜無風。


    我和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無法入睡。順子、商越、荊軻、古裝美女、香兒、趙同等人的臉和話語輪番湧現,曆曆在目,聲聲入耳。還有沒見過麵的濟世道人,令我心情起伏跌宕,紛亂如麻。


    短短的數日之間,身經三界,曲折難料。隨商越返迴大秦,還有商越可依,萬事有他,不至於如此勞心勞力徹夜難眠。而如今被荊軻所害,返秦不成,孤身一人跌落在這陌生的空間中,一人不識,一事不明,前途莫測。今後茫茫人生,將如無根浮萍,隨風落雨,漂無定向,存身無門。酸甜苦辣齊湧心頭,悲苦交加,隱隱作痛。


    唯有想起床邊那一張淚雨梨花、清麗絕世的嬌顏,驚喜而關切的明眸,喜極而泣的眼神,嬌羞輕顫的柔軀,才令我的心在漫漫苦海中徐徐靠岸,漆黑一片的心門擠進絲屢豔陽。這縷光芒瞬間膨發,驅散了所有的焦慮不安的陰雲黑影,如日中天,光明爍爍,又似春風襲江,寒冰初解,暖意濃濃。


    不知何時,我就著這股洋洋暖流,滿臉笑意的進入了夢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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