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則淵的身體裏散發出一道明晰的波紋,像漣漪般逐漸擴散。石球上泛起一層薄薄的膜,和星則淵身體裏的波紋保持同一節奏,像停止許久的心髒重新供血複蘇,開始微弱的跳動。


    飛柯和曉希看著這難以理解的一幕驚愕的說不出話,幼幽呆了半天,想到一個合適的名詞。


    “小星和石球產生共鳴了。”


    共鳴越來越密切,星則淵身上的波紋和石球上的漣漪發散的越來越快,石球中像有什麽東西即將問世。


    石球碎裂,猛地打開一道裂痕,射出乳白色的光。


    幼幽覺得有些眼熟,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洞穴一側產生劇烈爆炸,硝煙和火焰湧進時,被挖空的大洞隨之坍塌。地麵和空氣都在晃動搖擺,頭頂的巨石開始下砸,鋼鐵架子橫七豎八的匡然倒下。


    飛柯躍起,接住落下一人,對其他人高聲的說:


    “都快下來!”


    電光火石間,三十人已有一半喪命於落石,還有幾個死於爆炸。其餘人慌張的跳下,和他們一起下落的還有翻滾的岩石和幕布般的塵埃。大地塌陷,半個島嶼都在巨響中下沉。


    蓋德軍的老男人王朋有一雙棕色的眼睛,他瞪得很大,身體即將被身後的岩石碰觸。這一刻的驚心動魄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忘,因為後脊已被死神的寒氣吹到。


    他來不及思考爆炸的來源,在訇然巨響中,王朋雙耳嗡鳴,大腦一片空白。


    或許要死了,他離地麵越來越近,棕色的眼角被恐懼占滿。


    接住兩人的飛柯有些措手不及,最後他抱住曉希,本能的把她護在懷裏。


    鋼鐵架子上的燈傾斜戳到地麵,冒出一連串火花,像敲打滾燙鐵塊的淬火。幼幽有些害怕,突然的天旋地轉令她失去原本的冷靜,光消失了,她慌亂的看著星則淵,連白眼都來不及催動。


    嗡——


    猛然間,一道柔波釋放。


    乳白色的光穿過每一條狹小的縫隙,令未曾落地的塵埃暫停在空中,所有的岩石都為之暫停。極其虛幻的感覺像一場夢境,護在曉希身上的飛柯睜開緊閉的眼,他總覺得四周的波動有些似曾相識。


    他不明狀況的抬頭,旋即看向四周,毫無停留的將目光集中在星則淵身上。他麵前的石球破碎,像雞蛋殼一樣四分五裂,落在四周,其中沒有實體,隻有一道光。光令四周的崩塌暫停,其中的乳白色和帝族習得的“異瞳——白眼”極為相似。


    活著的二十個人落到地上,聚到飛柯和曉希身後。


    “什麽情況?”


    “噓!”


    飛柯望向星則淵,他忘我的看著眼前的光,這和幼幽白眼的力量一樣!


    “終於來了,等你很久了!”


    這道聲音迴蕩在所有人耳中,它溫和儒雅,還帶著一種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期待。像已在此等候數百年之久,隻為星則淵到來。


    星則淵暫時沒有說話,他愣在原地,這是誰的聲音?父親的?傳說中的夢·文初?據說他曾出現過一次,星則淵在巫穀城對戰虞淵的時候暈倒了,是夢·文初救了他,但他至今,都沒見過父親的模樣。


    星則淵隻知道父親有一頭古銅色的長發,他身穿流雲長袍,似仙如神。


    “別亂猜了,就是我,你父親!”


    一隻手臂從光中伸出,手掌扣在星則淵頭頂。


    “好久不見,兒子。”


    微彎著腰的男人沒有星則淵想象的那麽嚴肅,而是笑眯眯的出現在自己眼前。星則淵有些難以置信,微藍的眸子裏全是疑問。但頭頂的手掌好溫暖,那種感覺,像向往已久的父母和家。


    “父親?”


    “對!”


    夢·文初強忍著眼裏的淚花。這時星則淵才認真打量他,年輕的容顏配上長發長衣,像從古畫中走出的人。星則淵的心髒跳得很快,父親一詞第一次在他腦海裏有了具體的印象,而不至於想象。


    “和你想象的偏差不大吧?”


    夢·文初含著笑,摸了摸星則淵的頭,像小孩子做了好事,父親以此獎勵。


    “不大。”


    星則淵含著淚笑,他不知道眼眶裏哪來的淚,他現在明明很開心,他終於見到了自己的父親。


    他們失散百年,一個在時空中流浪,一個被困在時空風暴。今天,他們終於相見。


    “父親,你現在是實體還是虛影?”


    星則淵曾從翼手和白尾那聽說過,父親其實不算真的死去,隻是一直在時空風暴裏,時空風暴不斷輪迴,他隨之輪迴,不生不滅。等時空風暴稍弱,他便可以用星神星團之力形成影像,乘機遁出。


    “虛影!我的肉體還在時空風暴裏,暫時掙脫不出來。”


    星則淵有些無能為力,他做不了什麽,但不想於現在太喪。好不容易見麵,他總不能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麵讓父親擔心。


    “我會救你出來,即使用盡一切辦法。”


    夢·文初微微一笑,而後點頭說好。


    星則淵長大了,和夢·文初年輕時一樣英俊帥氣,他的雙眼裏帶著成年人的堅毅,麵目詮釋成熟。他看著星則淵有些愧疚,從小他就和星則淵分離,從時空之棺出來之前星則淵都在沉睡,此後,他便獨自一人。


    “這段時間你過得並不好,是嗎?”


    夢·文初自從巫穀城那件事後便沒見過星則淵,但他可以從星則淵的眼睛裏看到很多事。自己的兒子,做父親的當然了解。


    “不管什麽困難我都會解決,父親,放心吧!”


    夢·文初知道星則淵不想讓自己擔心,男人間很多話都不用多說。夢·文初鬆開放在星則淵頭上的手,目光轉移到星則淵身後。


    “幼幽,來。”


    幼幽走到星則淵身邊,有些害羞。星則淵從托托上次說的事中知道夢氏和妍軒家族交好的事,所以父親認識幼幽也很正常。夢·文初看向幼幽的目光像在看自己的女兒,幼幽緊張的抓住星則淵的手,夢·文初見到,問星則淵:


    “你們在一起了?”


    “嗯!”


    星則淵舉起手掌,他和幼幽的小手十指相扣。


    “好。”


    夢·文初高興的說:


    “這就是緣分,偷偷的告訴你們,在你們小時候我就和梁均給你們訂過娃娃親。”


    “啊?”


    星則淵和幼幽對視,後者雖然有些羞,但高興的咬住下唇,顯得無比可愛。


    “老爸的眼光還是好!”


    星則淵抬起左臂,夢·文初笑著和他擊拳。


    “能看到你們走到一起,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確實很不容易,我和幼幽經曆了很多,現在我很愛她,她也愛我。”


    幸虧星則淵迴頭時幼幽還在,否則,他會錯過自己的一生摯愛。


    有些人假裝清高,說“這世上沒誰離不開誰”,是啊,這個世界少了誰都一樣,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月亮依舊有圓有缺。但是!故事裏的男主離不開女主角,否則這篇故事就無法進行。


    “父親,我想知道三百年前的事。”


    “翼手和白尾沒告訴你嗎?”


    “沒有!我現在隻知道一些,是從帝族族長那知道的。”


    “帝族?看來那個家族很可靠,過了三百年都能不忘恩情。梁均戰死後的事,你們都不知道吧?”


    “嗯!”


    星則淵迫切的想知道曆史真相,這是他所來這裏的目的。


    “當時我被卷進時空漩渦,德古拉彭運用第二星神鏈星神‘神之手’拉扯虛空之力,以此將妍軒家族毀滅。我用盡全力,本來想殺了他,但發動的攻擊被百位古門司強者以命攔截,最後隻能將德古拉彭重創……”


    星則淵第一次覺得父親這麽強,被卷入危險至極的時空漩渦還能重創德古拉彭,真是了不起!


    “當時大陸開始破損,虛空因為德古拉彭的拉扯出現不平衡,繼續下去會產生爆炸,令更多人受傷。所以我將虛空修複,此後便被困在其中。這便是妍軒家族被毀滅後的事,然後夢氏被屠,你也沒了家。”


    三百年裏,夢·文初趁時空漩渦虛弱的時間打探消息,沒想到得到的消息一個比一個悲傷。


    “父親,德古拉彭還活著嗎?”


    “活著!我和他交過手,用陣術在他身上留下了記號,隻要他還活著,我就能感應到。”


    這麽看來,操縱世界**的真的是古門司,而古門司之首便是德古拉彭。所有的一切,或許都是他一個人的陰謀。


    “我還得告訴你一些事!”


    夢·文初一說,星則淵立即聚精會神。


    “這是我留下的第三道虛影,第一次我遇到了北辰·曦和,他說要推翻世界**,所以我告訴他關於你和幼幽的事,告訴他你們還活著。第二次我遇到了赫萊米·羅米洛克斯,他是世界**的人,所以我告訴他關於古門司的陰謀。德古拉彭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稱霸,他滅掉妍軒家族和夢氏都隻是為了一統星耀世界。”


    “但就算妍軒家族和夢氏滅亡,還有其他三位首腦啊!”


    “這也在他的計劃之內,他在毀滅我們後成立了四羅神製度,將四卷星陣魔法圖集中在世界**的手中,然後宣布自己死亡,讓曆史繼續進展。我沒猜錯的話他還在養傷,隻要傷勢恢複,他就要開始尋找四卷星陣魔法圖。”


    “成神……”


    星則淵呢喃,世界上真的有神嗎?星陣魔法圖,巫鹹國的成神之路,很多很多都和神有關,但是一切都那麽飄渺。


    “成神的事很少有人知道,隻有北辰·曦和、赫萊米·羅米洛克斯和你!”


    “父親,你也把這件事告訴他們了?”


    “嗯!因為我想讓他們提防古門司。”


    “羅米洛克斯已經死了,曦和還活著。”


    星則淵現在終於理通了來龍去脈,曦和知道自己活著,所以才來喬木城找自己。


    至於赫萊米·羅米洛克斯,他起初肯定沒當迴事。後來成了上將,位於世界**高級,在此期間,他應該意識到了古門司的存在,然後帶著星陣魔法圖離開。


    這樣一來,所有的故事都講通了。


    “父親,成神的事是真的嗎?”


    “這是我自己探索出來的,在時間裏找到的真諦,幾率高達百分之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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