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是晚於東西域界被發現的大陸,規模不大,隻有東域界三分之二的麵積,但地貌多樣,景色宏偉瑰麗。它東是元初,西為元殃,符合星耀世界為一近圓形星球的學說。


    元為萬物之始,伴混沌而生,元殃界不及元初界神秘,傳聞後者之下有鮫人,雖少有人去,但已得到證實。


    世界上有作者寫童話,說鮫人美麗善良,大以年輕女性為主,而水手們口頭相傳的傳說則不同,在他們嘴裏,鮫人是以泣聲吸引人再將其吃掉的怪物。傳聞各有不同,所以給那種生物披上神秘的黑紗,不像元殃界這麽簡單,這裏,隻有無盡的風暴和洶湧的海流!


    日子一天天過去,統領號已到達元殃界。大浪如雷,無情拍打著船身,它巨大的身體在大海上穩定前進,艱難而危險。甲板上,水手們正忙碌著。


    “船長,馬上就要到下沉海域了!”


    “改帆,準備停船,把鐵板都升起來!”


    今天的風浪出人意料的大,但庫克經驗豐富,站在甲板一頭伸手指揮。


    統領號的帆收在一起,被繩索緊緊捆住,水手們將可升降的主杆搖至艙內,然後把大船兩側的帶木鐵板升起。統領號經過改裝,早已成為半自動化的遠航艦,而此時的設計,專門為穿越元初和元殃兩界。


    升起鐵板的統領號像一個木梭,當陽光被擋住時,船長室外的大燈亮了起來。


    “這是什麽?”


    星則淵站在甲板上,他原本想一睹元殃界的危險,沒想到統領號在機括聲和齒輪聲中變成了一個盒子?


    “這個發明被稱作‘泳翼’,可以讓我們免受水壓的侵襲。”


    “但是這樣真的可以看清路嗎?”


    外木裏鐵的板甲不厚,可以完美的拚在一起,讓統領號像一個扁長的鵝蛋。


    上一秒還在劇烈搖晃的統領號立馬平穩,星則淵感覺身體一沉,有一種墜落感。


    “當然!”


    庫克看著頭頂的巨大泳翼,頗為得意的說:


    “這東西操作簡單,看路的時候將其搖起便可。”


    星則淵還是有些不懂,學府裏的地理知識比較淺顯,隻教會他如何看圖,如何計算比例尺。船的種類他也會學,甚至要學如何計算船的航速和風向的阻力,但沒有提到穿過元殃界的細節。


    正因為如此,西域界的人才會把航海家當做無畏的冒險者,當成勇氣的象征!


    庫克似乎猜中了星則淵的心思,對他說:


    “元殃界是片雜亂的海域,我們從上麵過不去,因為海流有時下沉有時上升,十分危險,容易翻船。但元殃界的南部海域還是很早被前輩們找到規律,這裏有一片固定的海域會讓船支下沉,也有一些海域海流會上升。我們借此穿過元殃界!”


    庫克從未死背知識,但還是了解很多。


    “這些泳翼可以讓船在下沉或上升的途中不至亂晃,帶來麻煩的幾率會減少。”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在海裏?”


    “嗯!”


    星則淵吃驚,頭頂的木板縫裏隻有少許的水流進來,這就是鐵板外的木板作用。它們的活性較大,可以有效的阻止海水入侵。但在大海中下沉,真是件令人不敢想象的事!


    “以前的人是怎麽應付下沉的?”


    “躲進密封的船艙,或者給船套上一個巨型的皮囊。”


    “聽起來都沒有泳翼管用!”


    “當然,不過嚴格來說,我隻是它的改進者,它的原型很久以前就現世了!”


    星則淵仰頭,身體旋轉看泳翼,這就是人的智慧?


    “要怎麽過去?”


    庫克帶著星則淵走進船長室,說:


    “別急,等到了固定的深度你就知道了!”


    星則淵點了點頭,達港在一邊熟練的問船員:


    “多少米了?”


    “已下潛一千五百米。”


    這才幾分鍾,就下潛這麽深了?


    “加快速度,接下來水壓會更大,我們直接到平靜區!”


    “是!”


    “抓好頭頂的扶手!”


    庫克拍了拍星則淵的肩膀,在後者抓住扶手的那一瞬間,統領號微微傾斜,船頭朝向海底,速度由此加快。


    身體慢慢貼向天花板,他既好奇又吃驚,再看身邊這些人,他們依舊談笑風生。在星則淵眼裏很危險的航海,他們早已司空見慣,可以淡然麵對!


    “快到三千米了!”


    星則淵皺眉,下潛這麽深,他居然沒任何異樣的感覺。其實這和海流與駕駛的船支有關,星則淵逐漸明白為什麽庫克說小船過不了元殃界。大船穩重,所以能在海流裏自由前行,但小船不同,隨便一個浪就能把它打翻。


    “準備展開泳翼!”


    庫克下令,甲板上的人立即清空,並將船艙等門鎖好。


    斜下的船慢慢扭轉,同時泳翼展開,和船沿形成一個九十度直角。下沉的力被阻攔,統領號直線前進。


    統領號從傾斜中恢複,水手們嚷嚷著罵出了聲,說有人踹到了他的頭,大家都一副自若的樣子,這種生活,他們早已成了習慣!星則淵以為的冒險,在他們心裏遠沒有去沃德夫多來的刺激。


    透過船長室的玻璃,星則淵看到船尾方向的漆黑大海裏有一片向下流動的海幕,海幕不知從何而起,也不知到何處停止,就那樣永不停息的流,朝著更深處奔去。


    大海有些暗,但星則淵還是就著船長室的燈看到一些比較壯麗的景觀,泳翼在甲板邊擺動,令統領號在平靜區不斷前行。那些靈活若浪的泳翼在船員的控製下有規律的擺動,像胸節邊生出長刺的三葉蟲。


    統領號離喧雜的水幕越來越遠,耳邊突然變得安靜,連船長室外的水都格外輕柔,似乎他們不撥動,它就將永遠於原地停留。


    船下的世界漆黑一片,船長室正麵一側慢慢出現一巨大骨骸,骨骸上長滿海生植物,隨著統領號帶起的海流不斷飄動,像似巨型墓地裏的招魂幡。


    “那是什麽?”


    因為統領號速度很快,所以百米高的骨骸很快被甩在後麵。星則淵有些好奇,巨大的骨骸像極傳說中的龍。


    剛才的隻是龍頭,它的身體盤踞在黑暗中,龍頭向上,似乎在掙脫。但最後,隻能化為骷髏。


    “被封印在大海深處的暗龍,當然,這隻是傳說。”


    “暗龍?”


    星則淵微微呢喃,他從一些亂七八糟的書裏看到過對它的描述。


    “和我很像。”


    船穩定前進,庫克轉頭說:


    “為什麽?”


    “傳說暗龍是‘厄雷’種族的最後一絲血脈,‘厄雷’種族桀驁不馴,所以引起了種族糾紛,被聯合的無數神獸誅殺,暗龍是最後一個,逃亡了很久,最後還是死在這!”


    “你懂得很多!”


    星則淵淡淡一笑,突然說:


    “庫克叔,我先迴房間了!”


    “好。”


    星則淵從船長室一側離開,一個人的身影有些孤獨,以前他覺得暗龍罪有應得,因為他們種族背有罪惡,但現在的星則淵就是暗龍!


    坐在幼幽坐過的椅子上,星則淵靠著船壁看圓窗外的大海,黑漆漆的大海裏什麽都沒有,暗龍還真是孤獨呢。一個人逃亡,一個人從神獸之園跑到這,再一個人死去。


    真實的故事其實不是這樣的,暗龍不是失敗者,他在死之前讓無數神獸隕落,本就混亂的元殃界因此起伏不均,在這片大海的底部,是無數神獸的骸骨,而暗龍,站在骸骨之上,猶如勝利的王,高聲吟嘯!


    隻是……星則淵不知道,他自問:


    “我也會像它那樣嗎?作為夢氏的最後一個人,我會孤獨的死嗎?”


    “不會!”


    陰翳的聲音不再恐怖,粗獷的聲音也不震耳,星則淵渴望聽到這兩道聲音,因為他能從其中找到依偎和鼓勵。


    “在能量用盡前,我們會保護你,不會讓你死的!”


    “謝謝你,翼手叔。”


    窗外突然出現一艘並行的船,是世界政府的船嗎?從他們出海放出信鴿的那一刻,星則淵就時刻做著戰鬥準備,但很快,他的警備又放鬆下來,因為這艘船看似隻是普通的商船,隻是速度有些快!


    星則淵問:


    “翼手叔,你平時可不輕易出來,有什麽事嗎?”


    “有!”


    星則淵對翼手和白尾還是很了解的,除了致命關頭,他們很少出現。


    “你的修為不高,再這麽下去身體會垮的。找個時間好好休息,再吃點你們常說的那個……養身的靈藥和藥丸。”


    “知道了,翼手叔。”


    星則淵這段時間很累,雖然每天的作息時間都很規律,但鍛煉強度太大,加上他身有暗疾,所以外表安好的星則淵早已負荷不斷。


    “多休息!我走了!”


    “好的!”


    星則淵躺在床上,他慢慢走上甘索的路,後者的身體也是一步步垮掉的。一想到甘索,星則淵猛地揪心,不知道甘索大哥現在在哪?不知道以他的身體是否能撐住?


    “呸!”


    星則淵拍了拍自己的嘴,找統領號上的船醫檢查身體,有的傷比他想的要嚴重,船醫開藥,讓星則淵每天煎服。他是凡人,必須注意自己的身體,那樣才能安然無恙的見到幼幽。


    與此同時,統領號繼續前行,於元殃界中穿越。這片沉寂的平靜區沒有上麵的海域躁動,因為死去的神獸以怨氣壓抑著這裏的活力。


    “船長,剛才我檢查了一下星則淵的身體。”


    “怎麽了?”


    “他身上沒什麽傷,但內髒有問題。”


    “那個?”


    “全部!”


    “全部?”


    “嗯!應該是以前的戰鬥太過激烈,壓迫到內髒了。”


    “嚴重嗎?”


    船醫一臉嚴肅的說:


    “很嚴重,如果下一場戰鬥再受重傷,很有可能會死!”


    “星則淵知道嗎?”


    “我沒全告訴他,他現在還以為自己的傷隻是小病。”


    “那就別告訴他了。”


    庫克眯著眼,在船醫疑惑時深思熟慮。


    “他要做的事太大,我們參與不了也阻止不了,還是早點退出吧!”


    他曾經俯視的人已經成長到平視的地步,但可惜就要夭折了。他無法阻止,隻有就此結束,不告訴他是因為根本沒用,還是不給星則淵徒增煩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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