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索和沫用了兩個小時到達小鎮,找遍了小鎮裏的三個旅館,卻沒找到星則淵和窮淩。這是他們找的最後一家。眼前的老太太滿臉皺紋,已到米壽之年。


    “你說你的同伴受傷了是吧?”


    “對!還受了重傷。”


    “尼米茲鎮的醫館都比較小,一般都會在旅館裏進行大型醫治,我看你挺懂行的,怎麽沒想到他們去大地方了呢!比如說五十公裏外的桑塔城。”


    “五十公裏?”


    甘索皺了一下眉頭,然後鞠躬說道:


    “謝謝大媽,麻煩給我們開間房。”


    “好嘞!今晚養傷,明早再走。”


    點了點頭,提著背包一邊上樓,沫一邊問。


    “這個開旅店的老太太怎麽什麽都知道?”


    “年齡大了,閱曆自然就多了,或許她年輕時也和我們一樣在外跑過呢?”


    “有道理!甘索大哥,你真聰明。”


    沫學星則淵,也這樣叫甘索。


    “我比你大!”


    “團長不會有事吧?”


    “應該不會,這些天我看窮淩對我們還是很友善的,不然他就不會帶星則淵走了。”


    “我感覺他這個人挺驕傲的,但是又像有什麽東西瞞著我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點了點頭,沫不是那種喜歡背後說別人閑話的人,特別是在這個傭兵團中,他是一個後來者,所以每方麵都做的很到位,甚至無可挑剔,為的就是融入進去。


    “把衣服脫了!”


    甘索從背包裏掏出一瓶藥膏,沒有漣漪的眼睛看著沫脫掉上衣,露出結實的後背,和背後二十厘米長的傷痕。


    “我可以自己來,要是甘索大哥你累了的話……”


    “別動!”


    平時甘索的話不多,但是他給自己抹藥的樣子,讓沫感覺很溫馨。他就像大哥一樣為自己的弟弟抹藥,臉上還帶著一點緊張,怕自己下手重了,弄疼沫。沫感覺到非常溫馨,這種溫馨和在家中感覺到的溫馨不同,他那帶著官腔的父母從來都沒有給他帶來過這種感覺。


    “甘索大哥,我還是不放心團長!他年紀有點小,你為什麽要跟著他出來做傭兵呢?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單純的想問問。”


    沫說話很簡單,但是又帶著一絲繁瑣,因為他怕自己說錯話。


    “他年紀確實不大,但是態度堅決,我感覺跟他出來不會有錯。”


    他們彼此不算特別了解,隻知道彼此是哪裏人,知道今後統一的目標,卻不知道彼此的過去。


    “我也覺得團長有一種很強的毅力,前幾天我看他在河裏洗腳的時候腳上全是水泡,但從來沒落下過隊。”


    這件事甘索不知道,聽沫說了,他感覺自己不會後悔這次遠行。


    “嗯!”


    拍了拍精壯的肩膀,甘索簡單的吃完飯後就開始洗漱,期間沒有一句話。


    “早點休息!明天我們一早出發。”


    “好!”


    也吃了些東西,在旅店的人將殘羹收走後,他洗了個腳,然後倒頭就睡。在雙人間中,兩人睡得很死,但是他們已習慣性的穿著衣服睡,他們的武器擺在隱蔽的一伸手就可以抓住的位置。


    在桑塔城的一間大醫館中,白色的水晶燈令氣氛有些壓抑,在同樣白色的走廊裏,一個黑發男子坐在鐵椅上,時不時看一眼身邊亮著溫馨光芒的房間。


    一個穿著白衣的胖男人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他身上有點血跡,顯得有些驚悚,這種神聖的衣服是不能玷汙的。


    “沒事吧?”


    “沒事,幸虧你送過來的及時,不然就要失血過多了。我們會將他安置在病房裏,明天你才能看望,現在也不早了,你先迴去休息吧!”


    “好!錢會過兩天交給你們,你們要代小爺照顧好他。”


    “為醫者救人為先,除了必要的費用,我們桑塔城第一醫館從來不亂收費。”


    “謝謝。”


    窮淩說完,離去的身影在白色的燈光下拖得很長,又有些孤獨,他的影子是唯一和他一直在一起的夥伴。


    “又要來了嗎?”


    抓著掌心大的玉佩,上麵的光芒釋放出來,點點的紅色和白色像是高溫的烈日和慘淡的月光。其上偏浮誇的圖案代表著神獸——太陽燭照和太陰幽熒,這是母親用她和父親的隕星玉佩融合在一起送給他的,但是已經慢慢掩蓋不住他的氣息。


    走進人最多的賭場,窮淩坐在一個角落喝免費的茶水,他身無分文,隻坐在原地發呆。誰都不管他,在喧雜的賭場,他是最可憐的一個,像是孤獨遊走的鬼魂無人理睬。看著贏的人張開嘴大笑,看著輸錢的人垂頭喪氣,罵天罵地……


    一些人不顧家裏的孩提妻子,紅著眼睛想要加入賭局,以為自己可以將昨日輸的錢贏迴來,卻渾然不知鋪著紅布的桌子下的玄機。


    形形*的人像是彩坊,窮淩平淡的看著一切,即便看透也不說透。口中的茶水有些澀,但是廉價的茶水並沒有被窮淩唾棄,在他最艱苦的時候,他險些餓死。


    “孩子,走!別迴頭,走!別讓這些人找到你!”


    溫柔的母親把他放到搖曳的像是一片樹葉的小船上,用自己的力量牽動月光,令小船經過的海麵布滿白霜。


    “媽媽!”


    “媽媽!”


    撕心裂肺的吼叫,窮淩飄到大海上,孤獨的隻有水天相接的月光為伴。窮淩蜷縮在小船上,餓了很多天,被一個商船的船長救了起來。


    “孩子,你怎麽了?你的媽媽呢?”


    “媽媽被殺了!”


    窮淩可憐的哭了,崩潰到邊緣的男孩終於哭了。


    “你沒有別的親人了嗎?”


    “沒有!”


    “老板?”


    大副看了長著大胡子的船長一眼。


    “把他帶上,這大海茫茫的,不救他就得餓死。”


    “謝謝!”


    窮淩對長著大胡子的老板說,他從小就被媽媽教要有禮貌。他站在船艙前,不知道怎麽開這種鐵門。


    “孩子,別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以後隻要你有什麽不懂,都要問我,好嗎?隻要你問,我就會教你,然後你就可以學會怎麽做了。”


    老板幫他開門,帶他去吃美味的金槍魚。


    “如果你哪天找不到親人,就迴來吧,我還缺個兒子呢!”


    帶著三個穿著公主裙的年齡大小不一的女兒站在碼頭,大胡子老板比爾德為他送行。


    “大副,你可得把他安全的帶到卡蘭羅拉州。”


    “放心吧!”


    窮淩站在後甲板上對著大胡子比爾德揮手,其實他在騙他,他早就沒有親人了,他之所以離開,是為了讓比爾德一家人可以活下來。這個有著美滿家庭的大胡子有些錢,和自己的妻子生了三個可愛的女兒,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出現就讓他們一家人受難。


    已經在他身邊呆了三年,早已足夠了!窮淩從南德州到了卡蘭羅拉州,開始了自己的“尋親之旅”,他在市場中流浪,燈光下孤獨的背影,最熱鬧的人群中最孤獨無伴的那個人就是他,他走過太多地方,就是為了躲避那些無處不在的人的追殺。他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及時逃到元初界邊界的媽媽,不還是被追到了嗎?所以他靠著龍泉山澗前進,一邊變強,一邊流浪。無數個日子都支身一人……


    苦笑一聲,想什麽呢?


    和星則淵他們在一起,讓他感覺有了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他拿著星則淵之前給自己的錢,出門買了一些吃的,天已經亮了,在紅燈綠酒中,時間會過的很快。而對於窮淩來說,賭徒醉生夢死的地方也不過如此,隻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罷了!


    “好些了嗎?”


    醫館不讓星則淵吃肉包,窮淩就一個人吃完了,他食量很大,一個人吃了足足十個。


    “好多了,就是胸口還有些疼。”


    星則淵自己喝帶著金瓜的稠粥,胸膛上的傷口不深,他感覺自己恢複還挺快的。


    “當然疼了,你躺幾天吧!兩天後就差不多可以出去了。”


    “甘索和沫呢?”


    “他們馬上就來!這段時間沒事,我們聚集後等你恢複再走。”


    “好!剛好讓沫和甘索大哥也休息休息,他們應該也受傷了,特別是甘索大哥,他之前受的傷才剛好沒多久。”


    “你想的倒是多啊!”


    “我可是團長!”


    氣色不好的偏白色臉上露出些笑容,星則淵笑了笑。


    “是是!”


    窮淩打了個哈切。


    “等他們來了,我也得去睡一覺。”


    “辛苦你了!帶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


    “辛苦倒是不辛苦,但是我可能要離開你們了。”


    窮淩的目光有些惆悵,但這並不意外。星則淵倒有些激動。


    “為什麽?”


    “因為要是我留下的話,你們會遇到危險。”


    “那就讓危險來好了,我從來就不知道危險是什麽?”


    “口氣不小啊!小爺都害怕的東西,你不怕?”


    “我們可是傭兵團,是一個團隊!”


    窮淩沒在意的笑了一下,和星則淵開始沒東沒西的聊起天來,星則淵也很快忘了窮淩說的話。


    等待甘索和沫來後,和星則淵見了一麵,然後四個都有些疲倦的人在白天就開始大睡。換了一次藥,沫的傷痕也好了許多。至於甘索,一直都沒什麽大問題。


    一覺睡的天昏地暗,他們睡了將近十八個小時,從上午睡到第二天一早。之前一戰,讓他們知道了什麽叫人多勢眾,所以甘索也去招了人。隻不過在傭兵之家掛了帖子的他們,還不知道有誰願意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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