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映在少女瑩白的臉上,多了一絲蒼白,那或許可以被稱之為慘白,因氣憤和激動所致。


    齊飛知道她想要幹什麽,因為當初唐非煙的臉色就是這樣的,和此時她的臉色一樣難看,所以此時她在他的眼中便不再那麽完美,反而有些可怕,冷豔俊美得可怕至極。


    “哇!不要打臉——!”


    “不要打臉——不要打臉啊!”


    ……


    ……


    半盞茶之後,木樓裏的慘叫終於停了下來,齊飛腫脹著臉蹲在地上,看起來很是淒慘,那畫麵就像是丈夫做錯了事,迴到家中被妻子剛剛收拾完一般。


    “說了不要打臉啊!”


    少女的臉上依然平靜,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又像是剛剛自己什麽都沒有做過一般,甚至連唿吸都很勻稱,沒有一絲紊亂的跡象。


    齊飛心道,這哪裏是母老虎,簡直就是魔鬼!這個人比唐非煙還要可怕!


    “你很討厭!”


    少女終於說了第二句話,雖然和第一句一模一樣,至少她願意開口了。重複著將一句話說了兩遍,能夠很輕易地起到強調的作用,她之所以要強調這句話,那是因為她真的覺得麵前的人很討厭。


    齊飛小聲嘟囔道:“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要不你怎麽會下手這麽狠!可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為什麽會看我這麽不順眼,我不就吃了你一個香瓜和兩個餡兒餅嗎,而且那餡兒餅還是你吃過的,就因為這些你就把我打成這樣,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法?”少女噙著笑容,很認真地說道:“這裏是天涯海閣,隻有門規,沒有王法,就算有,也是我說了算!”


    “切!口氣不小,你以為你是誰啊!”齊飛的聲音很輕,但裏麵充斥著剛剛被揍之後應有的情緒。


    少女睫毛微眨,眼睛微眯,那眼神真的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或者白癡,她很想問上一句:“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誰?”但最終她還是沒有問出口,因為那不是自己的風格。


    “你不是天涯海閣弟子?我沒有見過你!”


    齊飛沒好氣地迴到:“我還沒見過你呢。”


    少女並不氣惱,因為天涯海閣之中沒有見過自己的人並不少,而真正見過自己的人寥寥無幾,如果麵前這個看樣子很普通的人沒有見過自己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她盯著齊飛那張已經被打得變形的臉,盡量忍住沒有笑出來,隻是在心裏想著:應該是剛剛進入內閣的弟子,可外閣什麽時候出現了這樣一個人,看著年紀並不大,卻是化氣境巔峰的實力!


    此時齊飛也正在看著他,心中想著同樣一個問題:內閣之中當屬梅之始與其師兄和師妹三人資質最好,實力也是最為頂尖,雖然也有一些實力不弱於他們三人的弟子,可那些弟子的年紀大都已經快趕上大叔大媽的級別了,怎麽會有一個這樣年輕,又這樣厲害的小姑娘!


    “算了,就當我倒黴,以後希望再也不要見到你!”齊飛氣嘟嘟地爬起來,嘴上這般說著,心裏卻巴不得天天盯著對方的臉看上一看。


    “哼!我還不要看到你呢!”少女將身子一轉,果真不再看他,任由他從窗戶裏跳了出去。


    走在路上,齊飛越發覺得不對勁,白天看過林固與鍾河靈的對戰之後,他對鍾河靈的實力多少已經有些了解,按理說,以她的資質和實力,在整個天涯海閣的弟子之中都是少有人能及的,而那少有的幾個人,他差不多也都聽梅之始講過,可他想來想去,竟是沒有一個人的特點能夠與剛剛遇到的那個姑娘相吻合。


    他揉了揉發腫的臉頰,隨後從懷裏逃出一件東西,那是他之前從那位姑娘的身上偷來的,當時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揣進了懷裏,所以那時並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此時掏出來一看,原來是一把金鎖,金鎖由一條潔白的絲帶串著,當時應該是掛在了少女的腰上。


    金鎖的樣子有些奇怪,跟一般的金鎖有些不同,無論是樣式,還是色澤,看起來應該都已經有些年代了,將這樣一件並不太美觀的東西帶在身上,想必並不是單純為了裝飾,應當有著別的意義。


    他將金鎖在手裏顛了顛,感覺手心一陣冰涼,就像是握著一塊玄冰,身體不由地打了個哆嗦,隨後趕緊將它塞到了懷裏去。


    就這樣,他糊裏糊塗地被暴揍了一頓,然後糊裏糊塗地逃開,甚至連對方的名字和身份都不知道,他唯一慶幸的是,自己偷走了她的金鎖,如果這是一件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東西,那麽,她一定會主動來找自己。


    夜色漸深,遠處山峰與樓宇間的藍色星光稀疏了不少,齊飛悄悄地迴到了青長老的居所,躺在竹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他將金鎖再次取了出來,放在火辣辣疼痛的臉上,替代冰塊兒進行消痛,他吃了一些藥,想必臉上的淤腫應該會在一夜之間痊愈,隻要等明天早上梅之始來的時候發現不了就可以了。


    他的整個腦海裏都是那個人,臉上的疼痛漸漸消退,他漸漸忘記了她留給自己的傷痛,越發覺得她生得太美麗。


    他此時的心情不太好形容,以前的某些時候或許有過這樣的感覺,但是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強烈,強烈到了令自己心慌意亂的程度。


    “她到底是誰?”齊飛的眉頭緊緊皺著,他不能忍受自己被一個不知道名字的姑娘擾得坐立不安,然後盡力把自己所知道的關於天涯海閣的事情翻想出來,希望能夠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至少要能夠尋到一些頭緒,這樣才能夠找借口向梅之始打聽一些事情。


    那個人的實力明顯要高於鍾河靈,這一點他能夠非常確定,因為他有自信能夠在鍾河靈向自己出手的時候還上幾招,但是在這個人的手裏,他完全沒有出手的機會,甚至連招架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對方沒有施展任何的法術,甚至連真氣都沒有催動,隻是用神識的力量便將自己完全控製住……


    假如她不用神識,而是動用其他的手段,那麽他就不僅僅是鼻青臉腫的下場了,能落下個半身不遂就要謝天謝地了。


    這是他的推測,當然,他的推測很準確,如果她不是僅僅想要教訓一下齊飛的話,此時的他必定已經失去了知覺,哪裏還有機會躺在床上想這些事情。


    過了很久,窗外的月亮不知跑到哪裏去了,竹床上的少年突然一個激靈跳了起來,臉上難掩激動,眼中盡是光彩,緩慢而又慎重地自言自語到:“難道是她!”


    他幾乎想遍了自己所知道的內閣弟子,卻唯獨把一個人給忽略了,因為他從未想過會是那個人,可是經過一陣捉摸之後才發現,最有可能的便是那個人!


    虞仙海的女兒,青長老唯一的弟子,千餘年來人族修行資質第一人,十二歲便晉入煉神境的奇才!怎麽會是她——虞念心!


    可是,除了她之外,還會有別人嗎?那般強大的神識,怕也隻有她了吧?


    齊飛並不太肯定這個答案,而且完全不願意相信今天晚上遇到的姑娘會是傳說中的掌門之女,可是一切線索和信息都在指向她,他就是再不願意相信這個答案,也還是有些激動和擔憂。


    此時此刻,天柱峰的峰頂,白衣少女隻身一人站在崖邊,此時的她沒有心情去看腳下的雲霧仙海,也沒有心情去欣賞那輪觸手可及的明月,隻是很嚴肅地盯著遠處的樓宇和燈火,因為今天晚上她遇到的那個人就在某座樓宇之中,那個討厭、卑鄙、偷自己東西的人,她一定要找到他。


    (男女主角的初識並不愉快,但我覺得情節就應該這樣安排,要不就太狗血了,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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