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宋元擋下那一拳的並不是齊飛,而是虎蛟,畢竟是感靈境強者的一拳,除了虎蛟之外,沒有誰能夠輕易做到這一點。


    而此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在虎蛟的身上,齊飛站在那裏,有些太不顯眼,由於他所站的位置剛好在白威和宋元之間,故而也隻有這兩個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但畢竟那個大塊兒頭太過顯眼,兩人也隻是看了齊飛一眼而已,緊接著便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虎蛟的身上。


    在漫天大火之中,虎蛟身上的火焰有些泛紅,如血一般,再配上它剛剛將白威的一拳順利擋掉,其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勢瞬間壓製了全場,一些修行較弱的人更是感到難以唿吸。


    宋元似是沒有認出那是什麽妖獸,加上剛剛餘驚未定,此時臉色更是蒼白如紙,隻是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句話。相比之下,白威卻一眼就認出了那頭妖獸正是百花穀的鎮穀神獸虎蛟,也正因為一眼就認了出來,所以臉上的驚疑之色要比任何人都精彩。


    “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人們終於反應了過來,開始思索這樣一個問題。


    少年從天而降,帶著一頭神獸,在千鈞一發之際替宋元擋掉了那一道致命的拳氣,算是救了他一命。等所有人開始思考這樣一個問題的時候,他們才留意到在白威與宋元之間,多出了一個人,然後,無數道目光開始打量那個身穿深藍色長衫的少年。


    很快,有一小部分人便認出了齊飛的身份,有白家的人,也有宋家的人,然後從四麵八方響起:“是齊飛!”、“他就是齊飛!”、“沒錯,就是他!”之類的聲音。


    白威將視線從虎蛟的身上移開,重新迴到齊飛的身上,盯著齊飛的雙眼之中多有不解。他當然會不解,因為他不明白這頭虎蛟是怎麽迴事,百花穀的鎮穀神獸怎麽會跟這個少年在一起,難道他是百花穀的人!可是百花穀向來不收男弟子,數千年來,從未破過例。


    齊飛能夠輕易猜出他在疑惑什麽,然後表情淡定地說道:“沒錯,這頭虎蛟確實是來自百花穀,而我,也正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以衝天的火焰為背景,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所擺的造型確實很酷,但是在白威的的眼中,依然充滿著蔑視,就像是在看著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癡,似是在用眼神告訴對方:在我麵前,你有什麽資格理直氣壯。


    “我想不明白,僅僅是為了白小虎的一根胳膊,你便對宋家的族人大開殺戒,難道天下第一名門就是這樣做事的?”齊飛用的是質問的語氣,沒有人知道他跟天涯海閣之間的關係,但是他絕對有資格發出這樣的質問。


    “你算是什麽東西,我天涯海閣怎麽做事也是你這種草芥小兒能過問的!”


    聽到對方這般侮辱自己,齊飛並不生氣,因為他早就料到白威會這樣說,隨後用低沉的語氣說到:“真是令人失望!”


    什麽令他失望?自然是白威了,白威代表著什麽,自然是天涯海閣。


    一個人並不能代表整個宗門,即使他是宗門長老,就像是鐵雲,他投靠了魔族,卻並不意味著整個雲沙宗都投靠了魔族,那麽,白威的所作所為自然也代表不了整個天涯海閣,故而齊飛是故意這般說的,他想要激怒對方。


    可是,激怒對方對他來說又有什麽好處呢,貌似一點兒好處都沒有,隻會讓他死得更快。


    “今天,你和宋家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既然我已經來了,這件事情便跟宋家沒有關係了。”


    齊飛不是在逞英雄,他本來就是這樣認為的,他覺得沒有必要因為自己一個人斷了白家少爺的一根胳膊而牽連這麽多人受害,況且,今晚已經死了那麽多人!


    “你以為有虎蛟在你身邊,就有資格跟我講條件————真是笑話!”


    齊飛卻是嘴角一撇,譏笑道:“不要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你也是個人,隻不過比我活得時間長點兒而已,至於天涯海閣長老之位,你坐在上麵完全就是玷汙。”


    白威已然氣得臉色發青,體內真氣更是開始不受控製地四溢了出來,那股威勢,比之前對宋元出手的時候要強百倍!他沒有再多說什麽,他覺得跟一個無知小兒完全沒有必要說那麽多的廢話,直接殺了他就好。


    眾人已經感覺到了形勢的不對勁,紛紛向後退去,尤其是離齊飛稍近一些的人,更是不顧旁人的眼光,能退多遠就退多遠,即使是宋家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依然選擇了遠離這場即將發生的戰鬥。


    就在這時,一隻枯瘦的手掌從齊飛身後輕輕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扭頭看了一眼,隻見宋元對著自己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孩子,不要逞能。”


    如果讓齊飛看到之前發生的畫麵,他一定會立即反駁到:“您剛剛就逞能了。”


    “我有虎蛟,他一時傷不了我。”齊飛的語氣也很認真。


    這種想法看似有些不成熟,但實際上很有力道,在白威麵前,自己確實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可是自己有虎蛟,虎蛟就是自己的護身符,既然他和虎蛟之間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那麽它必定會保護好自己的安全。當然,這隻是一種承諾,至於承諾履行得怎麽樣,那就不是齊飛能知道的了,因為幾乎包括他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認為:這個大家夥雖然能夠擋掉白威的一拳,也依舊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其實,沒有必要和他硬碰。”


    齊飛臉色微變,問道:“什麽意思?”隨後心中暗自思襯到:“難道你們宋家還有什麽底牌沒有拿出來?”


    “我們請了一個人來。”


    宋元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的血跡還閃著亮光,他說得很平淡,說得很真誠,聽起來,他似是很信任自己所說的那個人。


    齊飛正想問誰的時候,剛好有一道聲音響了起來,看宋元的神情,想必應該是他所說的那個人已經來了。


    “師兄暫且住手!”


    說話的也是一位老者,身上的衣服和白威身上的長老袍一模一樣,氣質不凡,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似是對這漫天的大火和滿城的屍體不為所動,就像是走在竹林裏,沐著春風,賞著風景,何等的愜意。


    白威看著緩緩從宋家陣容中走出的那人,臉色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驚疑道:“師弟!”


    世上有資格穿那件長老袍的隻有九個人,毫無疑問,這位突然出現的老者自然也是天涯海閣的長老,他管白威叫師兄,想必應該是十長老中最後兩位中的一位。齊飛見過邱田長老,所以這個人隻能是九長老莫須問。


    看著漸漸走近的老者,齊飛心中的震驚不消反增,宋家究竟用了什麽樣的手段,竟然能夠將天涯海閣的長老請來!這個疑問,同時也是在場的所有人心中的疑問,包括大多數的宋家人。


    “你來這裏做什麽?”白威的語氣是質問,是疑惑,同時也是責怪。


    莫須問臉色一炳,盡顯正義之氣,迴到:“我來阻止師兄你繼續犯錯。”


    他在走過齊飛身邊的時候,不經意地瞥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莫名其妙地深了幾分,然後轉瞬即逝。


    莫須問的一瞥,令齊飛頓時感到渾身的不自在,就像是數萬隻螞蟻在身上爬動,雖然沒有一隻開口撕咬,卻讓人心裏發毛。


    “外閣事多,師弟還是趕快迴閣中主持大局,這裏的事情,就不勞師弟費心了。”


    莫須問的出現,自然讓白威有些手足無措,他與南浦城的白家有著關係,這件事情並不是什麽秘密,別說是閣中長老了,許多弟子也都知道這件事情。他來南浦城,自然是因為白家出了事,如果是單單殺了幾個人,那也並不是什麽大事,可是現在整個南浦城都陷入了火海之中,大街小巷中更是死屍遍地,這樣的畫麵,就算他身為天涯海閣長老,也有必要給出一個解釋。


    但是,此時他看待莫須問的目光中,更多的卻是不善,而不是惱羞和尷尬。


    兩人共掌天涯海閣外閣已有數百年的時間,且不說同門師兄弟之間的關係,單是這麽多年的配合,互相之間便早已到了知根知底的程度,兩人心裏各自在想著什麽,對方更是了如指掌。


    白威很清楚,莫須問的出現必定是來者不善,他一心想要頂替自己,坐上外閣最高的位置,他隱忍了這麽多年,今天終於開始行動了。


    “外閣有邱師弟和幾位得力的弟子主持大局,你我隻管放心就是了,師兄還是先處理好這裏的事情再說,否則掌門師兄怪罪下來,師兄你可要受罰的!”


    莫須問這番話中的意思已經非常明了:今天我是刻意來和師兄你探討這南浦城裏的事情的,你若是不給我一個合情合理的交代,我可不敢保證迴閣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


    自從莫須問出現之後,齊飛便突然安靜了下來,靜靜地聽著兩人的對話,然後開始思索一些事情,再加上迴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他隱隱地感覺到,今天南浦城裏的這場局麵貌似有些複雜,他所想的複雜並不是指這接連發生的變數,而是這些變數之間存在的關係。


    宋白兩家的火拚,自然不是偶然,白家驚現的白衣殺手便是最好的證明,這必定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計劃。而根據宋元之前的表現,他明顯是在拖延時間,拖延時間必定是為了等人,那麽,莫須問的出現便也不會是偶然,今夜,宋家雖然損失慘重,但他們必定也不是毫無準備!


    齊飛思緒飛轉,將許多事情聯係在一起,雖然看破了一些難以察覺的線索,但依舊不能尋找到真正的答案,隻是有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問題不斷盤旋在腦海之中,那就是:


    “白威和南浦城白家究竟是什麽樣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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