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水城其實並不臨水,甚至可以說它是個山城,因為它連河也不臨,水遠在二十裏外的山那邊。說它臨水,僅僅是因為它是二極國最北最邊界離水最近的城市,這個城市最偏最遠也最窮,以至於二極國主都不屑於這裏的稅收,使得這裏類似於城主的封地一般,任其逍遙。


    雖然城小人窮,但也是方圓百裏內最富裕的地方,逢上集市,人來人往,家家店門皆開,街上也不乏貨郎叫賣,十分熱鬧。


    這裏人人穿著麻布衣裳,也不乏綾羅綢緞,有綸巾君子,也有窈窕淑女,行在其中,第一鳴才感覺活得像個人樣。不過他不像個人樣,在他身旁背著大包袱的黑娃也不像人樣。


    在別人的眼中,他們二人身負獸皮,腳踩草鞋,第一鳴雖膚色較白,卻披頭亂發,滿臉胡須;黑娃膚色較黑卻發著灰色,且容貌醜陋,頭發雜亂,麵上幹淨沒毛。


    按理來說,兩人的裝束反了才對,第一鳴有了毛,黑娃卻沒了毛,這不合常理!


    但這是第一鳴進城前故意為之,一切都是為了將黑娃背上包袱中的虎皮賣出而做的準備。


    那日第一鳴看見虎皮之後,心裏便有了計較。


    虎皮這類東西,不管在何時都是屬於奢侈品的存在,若是就此將就處理,那難免浪費的放在洞中就此雪藏,但若是好好處理一番,說不定能買個好價錢,拿著這筆錢或許能做一些事來改善生活也說不定!


    於是,第一鳴第二天一早便開始處理虎皮。但是拿著虎皮,他卻一籌莫展。雖然他與黑娃二人身上的皮毛都是他經受處理,但他哪知道皮毛的處理辦法,隻是將皮毛洗幹淨,然後曬幹即可,他們身上的皮毛都是僵硬紮人的,那有傳說中那種順滑!


    虎皮也是,與想象中的柔順不同,他眼前的虎皮極其僵硬,毛發也難說得上是順滑,甚至還散發著腐肉的味道。


    這怎麽賣得出去!


    他在地球時聽說過皮毛的硝製,但他並不知道具體步驟,也不知道硝製皮毛需要什麽配料,因而隻能瞎幹。


    本著‘沒有辦法就要想著,想不到辦法就先幹著’的指導思想,第一鳴先將散發著臭味的殘留虎肉刮去。


    刮完之後,虎皮清爽了許多,準備大幹一場的第一鳴看著,又發呆了,該咋辦?想了半天他沒有頭緒,突然靈光一閃讓他想起了被子,於是,也不管有沒有,他就把虎皮張開懸掛起來,不斷敲打,打完又曬,務求把小蟲子處理幹淨。


    不曬還好,曬了他卻發現虎皮變成硬紙片一般堅硬,與原本想要順滑的效果想去甚遠,他大驚,還以為辦了錯事,忙將虎皮放入之前手工編織一高一低的桶內泡著。


    見桶內虎皮不斷的冒氣泡,再摸之下發現其逐漸發軟,他想著太陽曬了必定沾灰不少!於是便借著桶將虎皮一頓狠搓。搓著,他嫌沒有洗衣粉什麽的不夠勁,又找不到皂角,於是想起了萬能的草木灰,抓了一把放入,像洗衣服一般搓揉,隨後晾幹。


    天見可憐,這次曬幹後,他發現虎皮與之前相比竟然軟化了不少。


    第一鳴大喜,如此往複,幾天之後,虎皮竟變得順滑無比,疊起來就像毛毯一般柔順。


    他不知道,不知不覺間,他完成了一張虎皮的鞣製,盡管方法無比粗糙,效果也不甚了了,但之前屌絲的他那見過上等虎皮,隻見自己做成這樣便大喜道成了,不再糾結有些什麽改進辦法。


    但是處理好了虎皮,第一鳴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那便是形象問題,他的形象還好說,黑娃的形象怎麽辦?於是,經過深思熟慮後,他決定將黑娃的毛給剪掉!然而他願意,黑娃卻不願意,一聽了黑娃便鑽出了洞,直到深夜才歸,和第一鳴玩起了間歇性離家出走策略,第一鳴仔細分析之後,決定將目的告訴黑娃。黑娃沒有進過城,但在老中醫的有意無意的提及之下,也對繁華的臨水城充滿了幻想,於是乖乖讓第一鳴料理。


    第一鳴隻有一把破剪子,外加技術也不好,停停頓頓,將黑娃身上黑毛一陣狠剪,剪完身上的就剪腳上的,剪完腳上的就剪臉上的,最後若不是黑娃製止,他連黑娃頭上的毛也準備減掉。黑娃剪掉了毛,第一鳴原以為黑娃隻是毛黑,沒想到身上也挺黑,但因為常年不曬太陽,黑卻又不是正常的黑,而是透著白的灰色。新的形象讓黑娃十分新奇,卻也為第一鳴平添了不少笑料。


    處理完黑娃的身體之後,抱有財不外露思想的第一鳴又將黑娃的黑毛廢物利用般的製成了假胡須。這樣,二人的形象才變成反轉模樣的。


    在城中行進,第一鳴感覺自己像是穿越迴了古代,卻也知道這裏不是古代,而很可能是未曾有科技進步的某個朝代延續至今,也許是一個桃花源般的存在。不管怎樣,總比原始時代好不是!第一鳴暗自想著,又轉身向黑娃提醒道:“跟緊點黑娃!”


    黑娃並沒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麽開心活躍,來到這裏,他變得有些局促,麵對周圍人投來的異樣眼光也有些不知所措,使得第一鳴不得不時時刻刻注意黑娃是否沒有跟上自己的腳步。


    見黑娃的小媳婦樣,第一鳴一陣好笑,由於身材和年齡不同步而形成的反差,讓本來就吸引注意力的他更吸引別人的注意力,而第一鳴卻因為沒有過異舉動而無人關注。


    眼見街上叫賣聲不絕,雖然二人的行進會讓人自覺的讓步,卻不會打擾大環境的自然進行,二人行著,到了一個飯店前,黑娃便怎麽也走不動路了。


    眼見黑娃含著手指,呆呆的向前看著,第一鳴一看,心中苦笑,原來黑娃看上了人家賣的麥芽糖了。


    隻見黑娃含著手指,口水慢慢的從嘴角流出,眼睛直瞪瞪的那透黃的麥牙糖。第一鳴看著,卻沒有辦法,他沒有辦法像一個監護人一般為孩子買東西吃,因為,他沒有錢。


    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第一鳴到了這個世界之後還沒接觸過錢,也沒有任何可以接觸錢的途徑。這也就導致他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貨幣係統是怎樣的,也不知道背上的虎皮可以賣多少錢,隻是隱約知道這個世界也用貴重金屬作為等價物充當貨幣。


    雖然黑娃想吃,但第一鳴沒有辦法,眼見由於黑娃的存在已經影響到人家的生意,隻有狠心一下,將黑娃拽走。


    黑娃自小沒人疼愛,被第一鳴這麽一拉,也不像小孩一般耍賴皮,自然而然的就跟著走了。


    臨水城地處盆地中的平原之上,因遠近就此處有平地,因而即使無水也強建了這麽一城,又因地上平坦,故而臨水城建得是方方正正,兩條主街道相交而過,沿著主街道又有許多枝幹式的小街道布滿城中。二人沿著主街道走了許久,第一鳴才看到今天的目的地所在。


    臨水城中雖不乏富戶,不過奢侈品消費者並不算太多,故而第一鳴找了許久才看見一家裘服店。


    店內裘服均是訂做,許是為了顯示鋪中製作能力,牆上掛了許多動物皮毛,其中以犬羊鹿兔皮較多,貉貂皮較少,其間少量參雜著豹狼皮毛。店內隻有一老人坐於店中算賬,兩少年在牆上撣灰,想是掌櫃與夥計。


    第一鳴二人剛踏進屋,那老人抬頭一看,隨後咳了一聲,低下頭去,而後在外撣灰的夥計一臉走上前來招唿道:“二位這是想買點什麽?”


    第一鳴環顧店內,見沒有虎皮,心中一沉,暗道怕是要被壓價,又看小斯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心想若是就說賣皮恐怕會被認為是鄉下人未見過世麵,沉吟了一陣,沒有迴話,而是假裝不斷打量牆上皮毛。


    那夥計見第一鳴那幅未開化的模樣,心中便輕視了兩分,見第一鳴未迴話,隻道這野人怕是不會說話,這會兒眼見第一鳴向上前打量,伸手將其攔住,說道:“若是不買,那便請迴了。”


    第一鳴見前進無路,也不發火,後退了兩步,好像是看完了店內存貨一般,才不屑道:“這店也不入流,竟連虎皮也不見有賣!”說完,作勢要走。


    第一鳴還沒有走兩步,便聽身後傳來一沉悶聲音,“貴客留步。”他見目的達到,轉身過來,便見剛才低著頭算賬的老人抬起了頭。


    老人麵容清瘦,顴骨較高,眼睛低垂,給人一種行將就木的感覺,他留住了第一鳴二人,又對夥計喝道:“招待客人!不長進的東西!”


    那夥計被喝了,一掃那副死氣沉沉模樣,忙小跑上來迎二人進去。


    第一鳴二人近前,那老人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指著身後說道:“貴客若是想要虎皮,那自然也是有的,隻是虎皮珍貴,平時不在店內,若是貴客要看,且看我這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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