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麽查到伍利·克勞利的?”


    新聞播報著這個傭兵的最後下場。


    wns直接給了一個特寫:滿屏幕的馬賽克。


    裏爾不太清除霍特給伍利用了什麽級別的裝甲,但他知道卡涅克天降正義的一拳力量不小。


    鈍器擊打頭顱,哪怕頭沒打爆,衝擊力也會傳導至腦細胞和血管這些軟組織中。


    很多人被鈍器衝撞之後看似沒有問題,但其實早就是死期將近,所以防護這樣的鈍擊其實相當困難。


    伍利的腦殼不僅隻是被略微開竅,甚至還能繼續戰鬥,可見他身上一體式骨骼的強度。


    不過在重機槍和導彈麵前都沒什麽意義,他麵對的也不是一兩個人或者機甲。


    看到這一幕的卡涅克略微失神,然後迴到了和裏爾的談話中。


    “是我把他抬上擔架的,急救的時候我接過他的義體係統,我知道他是給霍特幹活的。


    我從電視上看到市政今天會開會,所以我想霍特結束之後肯定會和荒阪的人混在一起.”


    裏爾搖頭:“但他沒必要去荒阪海濱,他可以去紺碧大廈。”


    “他們不會去的,伍利就是一條見不得光的狗,霍特知道他遲早會發瘋,如果在紺碧大廈,狗仔就會發現他們的會麵。


    他肯定會選擇在路上或者什麽地方悄悄和他見一麵。


    隻要我搶到浮空車,主動權就在我手上.”


    裏爾對此不置可否,這個理由並不充分。


    但從小章魚的分析,以及卡涅克說完這話一口咬死的狀態來看,他就是這麽想的。


    這個計劃漏洞很大,但也確實像是賽博精神病會幹的事:抓住一點希望,然後偏執地執行。


    裏爾繼續發問:“你知道伍利和之前的傭兵因為什麽起衝突嗎?”


    在伍利掏出自動榴彈發射器並且開槍時,裏爾已經是全力破解了他義體係統裏的ice。


    這其實是一個非常駭人聽聞的事情,因為伍利使用的ice是荒阪軍用級別的設備。


    不是不可以被暴力破解,而是風險高,並且就算是暴恐機動隊來了,最少也得花個十幾二十秒的。


    裏爾能做到這一點完全是背靠另一個世界的強大算力,還有物理意義上的燒腦——


    蜥蜴藥劑已經打了又一半,這些量日常使用是要用上一個月的。


    可以直接加載井原布拉格算法的斯安威斯坦加速,搭配龐大的服務器算力,這才完成了這一看似不起眼的壯舉。


    完成破冰連上伍利的義體係統之後,裏爾迅速讓伍利的手臂發生故障,這才避免了他們這邊被轟炸。


    不過留給他繼續挖掘伍利腦袋裏數據的時間和機會就不多了。


    隻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多方對比,來確定情報的有效性。


    卡涅克搖了搖頭:“我隻知道現場還有一個特殊傷者,夜之城市政的副市長辦公室主任。”


    “還活著?”


    “我不知道,我不是醫療部的,隻負責把人救走。”


    “你能提供當時的死者名單嗎?”


    “可以。”卡涅克點頭,“我我有個習慣,現場就算發現不是會員的傷員也會進行簡單包紮。”


    說完他的情緒變得低沉。


    很顯然這應該是他那位女友給他留下的習慣。


    實際上創傷小組現在已經不排斥對現場其他傷員進行人道救助了,隻是並不對幹員做強製要求。


    所以有這個習慣的創傷小組,大概是真的還沒有被公司工作的壓力壓垮,還堅定的認為自己是一個救死扶傷的醫護人員。


    隻是在夜之城,傷者有時候也是兇手,能唿叫來創傷小組隻是有錢。


    卡涅克從身邊拿起為他準備的平板電腦——他的義體係統已經很難正常使用了,隻能用傳統方式傳輸信息。


    名字寫完,他再次看向裏爾:


    “還有別的嗎?”


    卡涅克已經沒有太多其他能提供的信息了,所以裏爾是在等小章魚完成數據分析和收集。


    【小章魚:大哥,搞定了。】


    【小章魚:這哥們有點東西,我現在知道為什麽這條斯安威斯坦會在賽博精神病發的時候提升效用了。】


    【小章魚:它的硬件支持非常高功率的精確控製,隻會在發病的時候解鎖,因為會熔斷神經。


    【小章魚:這些熔斷的神經在特定狀態下會重新生長粘連,恰好為芯片的調度算法提供新的供電和刺激線路,也就是新的可能性。】


    【小章魚:簡單來說,在賽博精神病狀態下,神經會被熔斷,雖然神經在生物學意義上已經死了,但物理上還是能導電,於是就被納米觸點激活。】


    【小章魚:“實境扭曲”搭載的ai相當於幫助人重建了壞掉的神經。】


    【小章魚:但這個過程會很疼,相當疼。】


    【小章魚:他現在會意外激活斯安威斯坦,但是調度算法和身體不支持他高速移動,所以剛才忽然變成了慢放狀態。】


    神經的直接疼痛會幹擾大腦對肢體的控製,雖然不太可能因為單純的疼痛死掉,但完全可能因為這樣的疼痛變成一灘軟倒在地上的植物人。


    極端功能性的義體可不會考慮使用者的舒適程度,沒有多少人能夠抗住這樣的痛楚。


    所以賽博精神病真是一種很複雜的東西。


    這是一個不壞不好的消息,因為這意味著千替5型“實境扭曲”斯安威斯坦雖然很有潛力,但似乎與賽博精神病和神經損傷有關,而且相當不穩定。


    裏爾搖了搖頭:“沒了,一會兒會有人把你接走,專門處理賽博精神病的。”


    “不。”卡涅克忽然搖頭,直直地看向裏爾,“我知道會是什麽人來接我,我了解那個項目,娜迪亞也在裏麵。


    來的肯定是康陶,創傷小組和他們有協議,就是要拿我做小白鼠,我是為了更好幫娜迪亞才同意裝這東西的。


    他們會切開我的身體,拿走所有數據和義體做研究.”


    裏爾看著他這副樣子,兩隻手抱到胸前,正對著他問道:


    “但那個不是就是你女友想做的事嗎?救人,救賽博精神病,項目裏的人或許隻是想降低義體誘發賽博精神病的概率,好讓他們的義體大賣,不過結果也沒變多少,最後義體會更安全。”


    “不不不!”卡涅克堅決地搖頭,“我知道這是她的理想,但你要我怎麽忘記她是怎麽死的?啊?!


    在遇見她之前我隻想活得好好的,遇見她之後,我隻想幫她做完美夢,你以為我也是那種人?


    我不是!我隻是愛她,所以才幹這行!現在現在——


    去他媽的賽博精神病吧,老子不在乎!我隻想看見公司狗抓耳撓腮!他們什麽都得不到!”


    他躺迴病床上,看著天花板,嘴角帶著一絲複雜的笑容,像是嘲笑,又像是自暴自棄。


    “我的世界隻是因為娜迪亞變得更好,如果她高興,我願意做任何事情。


    但現在,我隻是7年前在芝加哥混街頭的街頭小子,想想看,沒了我的數據,他們要損失多少錢。


    值了嘿嘿,值了。”


    卡涅克就這樣看著天花板,稍作沉默後,他又看向裏爾:


    “就像你們一樣,伱懂的,對吧?你懂的。


    殺了我,你們可以拿走我義體裏的數據甚至是義體,你想賣給誰都無所謂,這是我最後的資產了。


    隻是別,把,我,送,迴,去。


    傻逼公司狗,老子什麽都不會留給他們!”


    裏爾看著這個瘋瘋癲癲的男人,心裏感想萬千。


    他不是那種會一直勸人活下去就有希望的人。


    選擇如何死亡,在夜之城,這其實是一種奢侈。


    “.其實我要的數據已經從你身上拿到了,至於義體.一條已經燒斷損毀的斯安威斯坦對我也沒什麽價值。”


    卡涅克一愣,然後他看到裏爾拿起了一把手槍,頂在他的腦門上。


    “但是.你運氣不錯,我是個心軟的人。”


    “嘿嘿。”卡涅克笑了,眼神裏完全看不出對死亡的恐懼,也沒有任何遲疑和多餘的思考。


    “確實,你說得對,我運氣不錯。”


    雖然作為創傷小組員工卡涅克·羅斯瓦爾德,他經曆了一次致命的失敗,甚至背叛了公司和雇主。


    但作為傭兵以及街頭小子,卡涅克·羅斯瓦爾德忠於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雇主。


    並且完成了複仇。


    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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