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派征伐赤焱州令西冥三州百國震顫,在整個青鴻諸派聯合之下,赤焱州四大勢力之中盡皆被碾為粉碎。


    紫霄大殿人來人往,急促而疾行。


    殿中紫霄派、禦劍門、武聖宗三派副掌門再次聚首。


    紫霄副掌門葉晴珊居中而坐,旁側歐陽玄霆、柳簫吟皆垂首俯視。


    在三人下方,則是曹騏驥、何鈞以及上官霸刀等人。


    眾人身前一張龐大的地形圖被踩在腳下,其上描繪的正是西冥三州各宗地形、宗門勢力以及諸派險境等。


    圖名諸國圖,正是掌門真人司馬元賜下。


    少傾,曹騏驥緩緩言道:“前日傳來消息,陰陽門被我青鴻攻滅,其門主盧嬰被殺,副門主被長老崔檀裹挾逃走。”


    “我青鴻倒未曾有多大傷亡。”


    葉晴珊聞言,顰眉言道:“不是有鎮守與三大劍主坐鎮麽,為何還讓其等逃走?”


    曹騏驥苦笑,這話怎麽接,再則鎮守大人眼中除去同階之外再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區區幾個金丹自然難以引起其興趣。


    這時,柳簫吟清咳一聲,對著葉晴珊言道:“葉掌門有所不知,幾位劍主非是不曾出手阻攔,而是那陰陽門掌門逃遁時禦使的法寶非同一般。”


    歐陽玄霆看了眼柳簫吟,頷首言道:“不錯,據傳那名喚崔檀之人非是我西冥之人。”


    葉晴珊不是不通情達理,她也僅是隨口一問。


    兩宗怕紫霄派再起紛爭,遂解釋了一番。


    葉晴珊而今雖是金丹修為,整個紫霄都知道掌門真人意欲將其扶正之意。


    若與其突生隔閡的話,對青鴻諸派都極為不好。


    聽聞禦劍門與武聖宗話語之後,葉晴珊螓首輕點,緩聲道:“晴珊非是問罪,而是斬草不除根,後患怕是無窮。”


    兩派金丹聞言頷首。


    隨即曹騏驥繼續言道:“另外,屍魂宗、古巫族方麵被我青鴻攻破之後,諸派地弟子傷亡較大。”


    他語氣一頓,低沉言道:“我紫霄十大主峰隕落弟子人數足有三千,禦劍門、武聖宗兩派各損傷千餘。”


    大殿氣氛當即呈現肅殺之意,柳簫吟眼簾微垂,淡聲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眾人溫聲默然。


    曹騏驥話風一轉,語氣較為輕快,繼續言道:“不過在損失如此之大後,陰陽、屍魂宗以及古巫族算是被我青鴻給拿下了。”


    大殿頓時呈現輕鬆之意。


    曹騏驥看了眼外間,笑道:“除去必要的鎮守弟子之外,想必諸位峰主長老已然開始迴宗了。”


    柳簫吟、歐陽玄霆相視一眼,盡皆露出眼中輕鬆之色。


    然而就在這時,紫霄大殿之外,一道急促的嘶吼聲當即傳來,“報!”


    殿中氣氛陡然凝重,旋即一道身影飛速奔而來。


    葉晴珊霍然起身,其餘人等當即立身而起。


    卻見那人甫一撞入大殿,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其滿臉淚痕,聲音沙啞地道:“啟稟諸位長老,方才前方傳訊,沈玉煙沈長老遭到不明勢力襲擊,當場隕落!”


    眾人臉色大駭,葉晴珊更是花容失色,繼而顏容瞬間化為冰寒。


    她當即厲聲喝道:“住口,妖言惑眾,宗門豈能容你!”


    話音剛落,其正要一掌拍死報信之人。


    曹騏驥等人臉色微變,當即將其攔住。


    “副掌門不可!”


    “且慢!”


    “葉道友冷靜!”


    旋即不待葉晴珊掌鋒落下,曹騏驥、柳簫吟等人便將葉晴珊攔住。


    那報信弟子似被嚇傻,滿臉呆滯地看著一幹長老。


    少許,葉晴珊似是冷靜下來,冰寒目光卻絲毫未減。


    她厲聲追問道:“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那報訊弟子渾身一哆嗦,當即顫聲言道:“當日沈長老、柳長老以及戚劍主等率領諸派攻下屍魂宗後,在歸宗路上被一股神秘勢力偷襲。”


    他哭訴地道:“戚柏長老當場重傷,柳長老瀕死,沈長老則當場隕落!”


    此言落下之後,葉晴珊嬌軀一個蹣跚踉蹌,臉色唰地慘白。


    她推開曹騏驥等人,急聲問道:“沈長老他們現在何處?”


    傳訊弟子迴道:“已歸置在龍鱗州黑鱗別院”。


    葉晴珊當即提繡,正欲飛走時,身形卻驟然停住。


    眾人似有所感,齊齊側目看向殿門之外。


    一道身穿紫金道袍的年輕身影默然佇立,身側兩道身影漸漸浮現。


    正是司馬元、霍少陽以及武朧三人。


    大殿眾人正欲行禮。


    霍少陽擺了擺手,眾人默然起身。


    司馬元走入大殿,麵無表情地對著那傳訊弟子言道:“你詳細道來”。


    那傳訊弟子見掌門親臨,渾身發抖,顫聲道:“諾”。


    隨後其從沈玉煙等人攻打屍魂宗、占領屍煌山,到屠滅整個屍魂宗弟子,再到半路遇襲說起。


    事無巨細、一五一十地將前因後果陳述。


    少頃,曹騏驥吐出一口濁氣,看了眼司馬元後,緩緩言道:“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當初襲殺陳長老之人便是出自那股勢力!”


    眾人神色一震,齊齊看向司馬元。


    忽而,葉晴珊慘白臉色一動,低唿道:“不好,張師兄!”


    司馬元當即醒悟,旋即身形一震,大風唿嘯而起。


    紫霄大殿一陣光華閃爍之後,司馬元身影便消失不見。


    俄而,紫霄大殿依次爆發刺眼光芒。


    --------


    龍鱗州,原魔皇殿魔碑之下,黑鱗別院。


    人影綽綽,靜默不語。


    為首之人乃是中年男子,其懷中正抱著一位氣息漸漸冰冷的女子。


    女子一襲銀白色劍袍極為耀眼,身側佩劍早已斷成兩截,靈性大失。


    而在其腹部、胸口以及丹田位置各有一道細微傷痕。


    觀其大小不過寸許,但四周早已被猩紅鮮血浸染,渾身上下活脫脫的血人。


    女子昔日冷若冰霜的臉色終於消失不見,此刻露出屬於女子的一絲溫柔與含羞。


    她艱難抬手摩挲著男子的麵孔,輕聲言語安慰。


    女子正是紫霄派長老沈玉煙,中年男子不是張宗嗣又是何人。


    此時,魔碑之下,緊鄰之人正是禦劍門戚柏、柳觀星以及西門妄等人。


    不過此時他們的狀況也不好受。


    卻見戚柏後背一條狹長傷疤顯露在外,那猙獰怖恐的模樣令人心悸膽寒。


    尤其是在那令人驚駭的傷疤之內,似有一股神秘的氣息如同附骨之蛆死死糾纏不放,難以被劍氣輾碎。


    如此方才使得其即便是利用體內金丹、劍元祛除都難有成效。


    其餘之人傷勢或重或輕,都並無大礙,性命保住了。


    唯有紫霄派沈玉煙所中襲擊招招命害,尤其是丹田位置,不僅金丹被徹底破碎,就連氣海但丹田都被捅破,再無重塑修為之日。


    同時,其心肺、胸腹部各有一道致命傷。


    正是這兩道傷令她生機完全泯滅。


    她已然迴天乏術。


    旁觀弟子盡皆垂首,沉默不語。


    來襲之人至少也是金丹中期,極有可能乃是金丹後期存在,不然禦劍門戚柏不至於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忽而,眾人齊齊抬手,一道迅疾地劍光在魔碑上空浮現。


    紫霄派弟子齊齊躬身行禮,司馬元臉色陰沉,擺手道:“都散了吧”。


    眾人無聲撤退,司馬元身形降下,看著沈玉煙瀕死模樣,他氣息似有紊亂之色。


    司馬元緩緩蹲下,張宗嗣置若罔聞,沈玉煙抬眼看來,冰冷顏色不再。


    司馬元嘴唇蠕動,欲言又止。


    沈玉煙突然嫣然一笑,淒美地道:“師弟,你可知道我當初為何恨你?”


    一聲師弟,令司馬元微微垂首,心神顫動。


    他緊緊抿嘴,澀聲道:“師姐不必說了”。


    沈玉煙斜躺在張宗嗣懷中,輕輕搖頭,神色慘白地笑道:“因為是你的到來才害死了大師兄”。


    司馬元心神大震,久久不語。


    沈玉煙忽然傳音道:“‘他’不是師尊!”


    司馬元霍然抬首,直視沈玉煙。


    沈玉煙臉上露出一絲刻骨銘心地恨意,咬牙切齒地道:“其實大師兄之死與你無關,是他害死了大師兄!”


    司馬元如遭雷擊,旋即露出明悟。


    他澀然言道:“師姐,師弟明白了。”


    沈玉煙募然起身,死死抓住司馬元的手,直視司馬元,暗中一字一句地傳音道:“師弟你記住,而今你羽翼未封,千萬不可與其硬抗,需以待來日!”


    這時,張宗嗣一把抱住沈玉煙,冷冷地道:“別說了”。


    沈玉煙神色一怔,旋即看向張宗嗣地目光似有愧疚之色。


    她摸了摸他的臉,喃喃自語地道:“師兄,對不起,是師妹利用了你。”


    這時司馬元緩緩退開,向外走出。


    魔碑之下的張宗嗣眼露痛苦,近乎呻吟地道:“我知道,師兄知道。”


    沈玉煙笑著搖頭道:“你不知道,師兄,其實師妹答應是要從你身上知道那人的弱點。”


    張宗嗣忽然低吼道:“你別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想為大師兄報仇,你想殺了他。”


    沈玉煙聞言沉默,虛弱地道:“師兄,師妹對不起你,下輩子吧,師妹心裏再也裝不下他人了。”


    張宗嗣目光瘋狂,死死咬住的嘴唇血液滴落在沈玉煙臉頰之上。


    他一字一句地道:“師妹,你是屬於我的,誰也奪不走。”


    沈玉煙眼露憐憫,柔聲道:“師兄,你何時才能迴心轉意啊。”


    她輕聲言道:“師兄,我劍峰就靠你了。他站的太高,不會向下看的。”


    張宗嗣摟緊沈玉煙,痛苦地道:“跟著他不好麽,你們為何要跟他作對?為何啊。”


    沈玉煙目光移開,落在遠處的司馬元身上。


    “以前師妹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我們都是他的棋子,也是棄子。”


    “躲不掉的,也不敢躲。”


    她忽然眼露極致的不甘,恨聲道:“靈神存在就這般目中無人麽,我就不信扳不倒他!”


    張宗嗣眼露慘然,目光茫然,輕聲呢喃地道:“他根本就不是人,如何扳倒他?”


    沈玉煙眼露恍然,喃喃自語地道:“難怪連邪神都抗衡不了”。


    沈玉煙忽然直視張宗嗣,“如何才能殺死他?”


    張宗嗣沉默不語。


    沈玉煙抓緊其手臂,眼簾極顫,低吼言道:“別讓師妹死不瞑目!”


    張宗嗣渾身一顫,沉默少許之後,緩緩言道:“滅殺其本尊。”


    沈玉煙渾身一震,急忙追問道:“他本尊在何處?”


    張宗嗣苦澀地吐出兩字:“上界”。


    沈玉煙眼露絕望,“原來如此,原來他是神啊。”


    神靈,亦是靈神境存在。


    凡間隻能容許靈神境以下,強如邪神、妖猴以及蕭氏老祖也不過半步存在。


    而他們那位高深莫測的師尊之所以能力壓彼等,便是其本尊乃是上界存在。


    這時沈玉煙看著不知何時靠近的司馬元,目光鄭重地道:“師弟,去上界吧!”


    司馬元沉默少許後,緩緩言道:“如何去?”


    沈玉煙目光看向張宗嗣,目光似有希冀。


    張宗嗣眼簾低垂,沉默不語。


    沈玉煙緊緊抓住其手臂,胸口似有一口氣堵住,她臉色漸漸漲紅,如同迴光返照。


    張宗嗣目光瘋狂,一字一句地低吼道:“造化橋,踏造化橋便可飛升!”


    此話道出之後,沈玉煙眼露欣慰,燦然一笑。


    旋即在司馬元二人注視之下,她緩緩閉眼,嘴角噙笑。


    一生都冷若冰霜地寒梅仙子臨死之際,卻帶著笑容逝世。


    待沈玉煙生機徹底消失之後,張宗嗣募然噴出一口淤血,烏黑頭發唰地雪白。


    司馬元臉色大變,正欲渡入生機時,張宗嗣頭也不抬地道:“滾”。


    他渾身一僵,手臂停在空中。


    張宗嗣緊緊摟住沈玉煙,全身生機竟同樣莫名地枯竭。


    少頃,一抹漆黑如墨的魂血自張宗嗣七竅緩緩流出。


    如墨魂血與猩紅鮮血混合在一起,構成一幅詭異的畫麵。


    司馬元先是震驚,繼而沉默。


    他此刻才看清,張宗嗣的識海之內似有一股浩瀚的禁製,那道禁製將其神魂死死禁錮住。


    其內仿若封鎖著某種驚世秘密。


    一旦泄露,張宗嗣輕則神魂大傷,重則當場隕落。


    司馬元此時才清楚,方才張宗嗣泄露的一切竟連累他一同消亡。


    他沉默少許後,對著喃喃自語地道張宗嗣俯身一拜。


    張宗嗣置若罔聞,將沈玉煙冰冷的屍體摟的愈發之緊了。


    少頃,當葉晴珊、曹騏驥以及歐陽玄霆等人到來後見到便是張宗嗣摟著沈玉煙雙雙隕落的一幕。


    禦劍門霍少陽倒是神色平靜,武聖宗武朧眉頭一皺,輕歎一聲。


    司馬元對著葉晴珊言道:“將師兄師姐迎迴劍峰吧”。


    眾人默然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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