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輪椅滑動的身影傳了過來,林楓倏地拉開門,目光冰冷的看著站在門口的藍若,原本就清瘦的麵容此刻更加的蒼白,疲憊和痛苦之下,她的眼沒有了光彩,眼下更是一圈黑色,她是為了藍晨曦憔悴不安。


    "我求你了。"蹲下身來,藍若冰冷的手握住林楓同樣冰冷刺骨的大手,低下眼瞼,她不能看著大哥死,一切都發生了,無法挽迴了,她可以承受任何代價。


    "如果今天死的是藍晨曦,你會放過那個兇手嗎?"寒著聲音,林楓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小手,她一夜沒有睡,手冰冷的如同石頭一般,即使如此的恨,他還是會擔心她。


    沉默著,藍若抬起頭對上林楓森冷如寒的臉龐,搖搖頭,平靜的開口,"不會。"如果有人傷害到了大哥和二哥,她會不惜一切手段讓報複對方,她不是善男信女,她有著她的底線,在底線範圍裏,她可以當一個善良的人,可是一旦對方碰到她的底線,她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即使滿手血腥化身修羅,也在所不惜。


    "那如果是我呢?藍若,你要對我動手,殺了我嗎?"一字一句冷酷的從薄唇裏吐了出來,明知道這是無法選擇的題目,明知道這對她而言多麽困難而痛苦,林楓抽迴自己的手,銳利的黑眸冷冽的盯著藍若,等待著她的迴答。


    "不要逼我。"藍若深唿吸著,緩緩的閉上眼,不管是他,還是大哥,都是她看做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人,不要逼她在他們之間做出選擇,她寧願死的那個人是自己。


    "藍若,你若敢自殺,我一定讓藍晨曦死在你墓碑前。"看著藍若那痛苦的臉,林楓倏地厲聲警告著,大手狠狠的抓住藍若瘦削的肩膀,力氣大的幾乎要將她的肩頭給掐碎,她如果真的敢用自己的命來替藍晨曦償還,他一定會毫不猶的殺了藍晨曦。


    可是此刻,藍若睜開眼,她會發現林楓冰冷的眼睛裏更多的是心疼和不安,淚水滑落下蒼白而清瘦的臉頰,藍若依然閉著眼,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眼中的那啃噬著靈魂的痛苦。


    看著藍若落淚,林楓雄鷹般的黑眸沉痛著,一手猛的掐住藍若的下巴,用力的將她低下頭的頭給抬了起來,粗暴的吻帶著發泄,帶著無法排解的仇恨和痛苦糾纏狠狠的吻了下來。


    即使是在客廳裏,即使是在冰冷的地上,兩人還是瘋狂的糾纏在了一起,拋開了那無法解開的痛苦和仇恨,他們隻能在這樣瘋狂的情2欲裏擁有彼此,隻能在這一刻,他們才能忘記那痛,靈魂如此完美的契合著,即使還在痛。


    情2欲之後,那痛還在蔓延,還在啃噬著彼此,"我去做飯。"穿好了衣服,看著輪椅上依然冷駭著麵容的林楓,藍若轉身走向廚房,即使太過於粗暴的動作之下,每走一步,身體都有著疼痛,可是越痛,卻越讓她感覺到安心,至少他還能發泄出來,而不是如此壓抑著自己。


    轉過輪椅,書房裏,還是一片的狼籍,林楓打開酒櫃,毫不猶豫的灌起烈酒來,傷了她,那痛卻在他的心裏,一口酒刺喉的從嘴裏蔓延到胃裏,林楓沉痛的閉上眼,為什麽會發生這一切?


    一杯接著一杯,片刻的功夫,滿滿一瓶烈酒卻已經都喝了下來,但是酒量太好之下,他卻半點醉意都沒有,當年在暗黑血煞,訓練酒量是最基本的,即使一開始的時候喝酒喝到吐,喝到看到酒就反胃,可還是不停的喝,喝不下,自然有人用掰開嘴,強行灌下,直到喝再多也不會醉,五六種烈酒混在一起,也會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就喝下。


    等藍若用半個小時的時間簡單的做好了飯菜,書房裏,林楓的腳邊已經多了連個空掉的酒瓶,濃鬱的酒味彌漫著,林楓閉著眼靠在輪椅上,即使喝了這麽多,依然那麽的清醒,連想要醉生夢死都成了奢望。


    推開書房的門,看到醉倒在輪椅上的林楓,藍若掃了一眼地上破裂的空酒瓶,心頭劇烈一痛,心疼的走了過來,抬手猛的抱住林楓,將臉埋首在了他的脖子處,無聲的淚水流淌下來,一遍一遍的低喃著對不起。


    他過去傷了她那麽多,那麽深,如今,換迴來了,為什麽他們之間會這麽的艱難,林楓依然閉著眼,脖子上那濕潤的淚水一點一點的流淌到了他痛苦的心頭。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抹去臉上的淚水,看著醉倒的林楓,藍若疼惜的抬手撫上林楓隻一夜就似乎瘦削了很多的臉頰,這個男人,她曾經深愛著,如今依然無法忘懷,即使他曾經傷過她。


    但是如今,藍若清楚的明白,如果不是為了自己,他不會這麽痛苦,他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報複,但為了自己,他將喪母之痛生生的壓了下來,哽咽著,藍若低下頭,再次緊緊的抱住林楓,她會給他一個交代的。


    將輪椅推出了書房,推到了臥房裏,掀開被子,藍若用力的將醉倒的林楓移到了大床上,將暖氣打開,脫去了他的西裝,這才給他蓋好自己,轉身走向了浴室,擠了一條熱毛巾再次的走了過來,一點一點的給林楓擦拭著臉頰和手腳。


    "對不起。"坐在床邊,看著昏睡的林楓,藍若緊緊的握住林楓的手,目光深情的將他的臉刻進心扉,"我不知道那是你媽,我隻是不想大哥因為撞死了人而自責愧疚,所以我才將一切都掩蓋下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媽,等我發現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對不起。"


    黑暗裏,聽著藍若那一聲聲低訴聲,林楓隻感覺心頭的痛終於減緩了幾分,她並不是一開始就掩藏著,她也是事後才知道真相。


    就這樣坐在床邊,藍若將頭枕在林楓的胸膛上,眼中已經沒有了淚水,原本她就很少流淚,或許是特工多年,早已經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個會流淚的女人。


    "我不該迴來的,不該讓這一切發生的,你的腿不會這樣,你媽不會出事,楓,你說的對,我或許真的是一個災星,除了死亡和災難,我都不知道我還能帶來什麽。"


    被子之下,林楓的大手用力的攥緊了幾分,想要開口安撫她,但是如果睜開眼,他又能說什麽?他們甚至連這樣親密的靠在一起都無法做到,她和他之間,有了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再也跨不去過了。


    林琦的死就這樣被壓了下來,對外,隻當她離開了艾薇市,藍晨曦已經安全的出院了,甚至包括藍晨俊也不明白究竟在暗中發生過了什麽,隻因為藍若快要離開艾薇市迴美國了,所以也厚道的不去打擾她和林楓,否則他定然會明白發生了什麽。


    灰原禹也在等,可是再等,藍若和林楓還是住在一起,而灰原組已經到了必須要迴去的時候,灰原禹隻能暫時迴日本一趟,而且和亞斯有了約定,所以有些事情還需要處理。


    公寓下,庭院裏,風特備的大,唿嘯的刮過,原本蓊綠的大樹也在風裏被刮的東倒西歪,讓原本就寒冷的春天顯得更加的陰冷。


    "迴日本去吧,那裏才是你該待的地方。"藍若漠然著嗓音,短短幾天,人卻已經瘦了一圈,消瘦之下,眼眶都凹陷了幾分,原本總會在冬天穿的很多,將自己包成熊一般,但如今,卻隻是隨意的套的一件大衣,整個人在大風裏,似乎隨時會被卷走了。


    "小若,你照顧好自己。"無法多說什麽,灰原禹太清楚藍若的敏銳,這個時候隻要說漏了一點,她一定會察覺到,灰原禹不敢想象如果藍若知道了真相,她會用什麽樣的眼神看著自己,這一刹那,灰原禹忽然後悔了,他不該答應亞斯的,林楓痛苦,小若也沉浸在痛苦裏。


    "迴去吧,不要再迴來了。"頭有些痛,藍若看了一眼依然是一身白色的灰原禹,轉身向著公寓裏走了去,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這幾天是如何渡過的,林楓終於停止了酗酒,但是卻瘋狂的埋首在工作裏,甚至一天睡不到四個小時,而他們卻也連一句話都沒有再說過。


    公寓,書房,林楓聽著電話,冷沉的嗓音帶著暗啞,眼神冷厲的駭人,"你最好不要動藍家的人,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到現在,你還想要護著藍家?"電話另一頭,男人質問的聲音都帶著憤怒,隨後卻又變的詭異,陰測測的聲音再次的傳了過來,"我不會立刻殺了藍家的人,這樣太便宜他們了,報複多的是手段。"


    "我會娶藍若,所以藍家的人就是我的家人,除非你連同我一起殺了。"啪的一聲掛上了電話,林楓沉重的歎息著,目光即使在聚集在眼前的文件上,卻根本無法看進一個字,他真的不孝,即使此刻,他還是舍不得她受傷,舍不得她痛苦,即使藍晨曦身上背負著血腥和罪孽。


    "吃飯了。"敲響著門,即使知道永遠沒有迴答,即使知道他即使出來,也隻吃一點,但是藍若依然每天做出林楓喜歡的菜式,然後自己收拾洗碗。


    幾分鍾之後,大廳林楓漠然的吃著飯,忽然開口,"如果想要我放過藍晨曦,你就留在艾薇市,一個月之後,我們結婚。"這是唯一能保護她和藍家人的辦法了,他娶了她,那個男人無法再動手了。


    藍若夾菜的手顫抖了一下,隨即低低的應了一聲,"好,我留下來。"


    隨後餐桌上又是死一般的沉默,沒有人開口,林楓吃完飯,轉著輪椅迴到書房繼續工作,藍若留下來收拾著,留下吧,一名抵一命,就算隻有最後一段時間,至少她可以擁有他了,還有小軒,有了小軒,他就不會這麽落寞而痛苦了,至少算是一個慰藉,他甚至還不知道自己有一個兒子。


    臥房裏,關上房門,開啟了幹擾器,藍若撥動了冷焱的電話,平淡的聲音異常的輕緩,似乎說的最簡單不過的事情,"是,我要退出冷焱."


    "若,你知道退出意味著什麽?"另一頭,葉老大總是沉穩的聲音第一次如此的嚴厲,失去了唯一一次自由的機會,退出冷焱,就意味著成為背叛者,即使冷焱放棄所有任務,也會在第一時間裏狙殺背叛者,昔日的夥伴朋友,在她走上這一條路的時候,就意味著敵人,是親手槍殺了她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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