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地深了。


    我醉意朦朧地撫摩著妙菡凸凹有致的身體。


    妙菡千種柔情,萬般蜜意。


    “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呢?”妙菡呢喃軟語地問我。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我動情地說,“曾經有一個小和尚,方丈很寵愛他,便將畢生所學全數教授,希望他能成為出色的佛門弟子。萬萬沒想到,這個小和尚在一夜之間動了凡心,偷偷地下了山,開始沉迷在五光十色的城市,花街柳巷,放浪形骸。多年以後的一個深夜,窗外月色如洗,澄明清澈地照亮了這個和尚的心。他忽然醒悟,披衣而起,馬不停蹄地趕往寺裏請求方丈原諒。方丈對他的放浪形骸深惡痛絕,不願再收他為弟子。方丈說:‘你罪孽深重,必墮阿鼻地獄,要想佛祖饒恕,除非佛桌開花。’浪子失望而去。第二天,當方丈踏進佛堂時,猛然看見佛桌上開滿了大簇大簇的花朵。方丈在瞬間大徹大悟,連忙下山尋找弟子,卻為時已晚,心灰意冷的浪子重又墮落,而佛桌上的那些花朵隻開放了短短的一天就凋謝枯萎。這個夜晚,方丈圓寂。他臨終遺言:‘這世上,沒有什麽歧途不可以迴頭,沒有什麽錯誤不可以改正!’”


    “你想說什麽?”妙菡思索著問。


    “一個真心向善的念頭,”我深沉地解釋說,“就是最罕有的奇跡,好像佛桌上開出的花朵。而讓奇跡凋謝枯萎的,不是罪孽深重的錯誤,而是一顆冰冷的不肯原諒和寬恕的心!”


    “跟我有關嗎?”妙菡幽幽地問。


    “廢話!”我嘿嘿一笑,“我是說你好不容易走了正道,而正道向來都很滄桑!你的起點又低,寫作這條路崎嶇坎坷不好走,如果不真心幫你,不要說追夢了,謀生都難!因此,我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你後顧無憂地活在北京,即使以後不去寫作,有了一個安穩的住處,心裏也會踏實很多!”


    “你對我真好,”妙菡含嬌細語地說,“如果哪一天你女朋友不要你了,那我肯定收留你!”


    “她會不要我嗎?”我嬉笑著問。


    “難說,”妙菡嗬嗬一笑,“你這麽花心,哪個女人能受得了啊!”


    “受得了也得受,”我陰陽怪氣地說,“受不了也得受,這就是生活!”


    “你什麽都好,”妙菡嬌嗔道,“就是有點二!”


    “這是誇我呢,還是在損我?”我一本正經地問。


    “真沒悟性,”妙菡嬉笑著說,“這是連誇帶損!”


    “不說廢話了,”我認真地說,“明天我給楚方芳打電話,讓她下班後帶帶你怎麽做情感口述實錄,這樣你可以少走很多彎路的!”


    “好的!”妙菡嗬嗬一笑,“我都聽你的安排!”


    “還有,”我思索著說,“後天就是周五了,我女朋友下午肯定會找我的,到時你得迴避一下,等我做通她思想工作後再說!”


    “我迴避到哪去?”妙菡納悶地問。


    “就在這樓上租一間房子,”我嬉笑著說,“這裏的房子一月才200元,按月交,想在這邊住就在這邊住,想到燕郊那邊住就到燕郊那邊住!狡兔三窟,你已經有兩窟啦!”


    “你太聰明了,”妙菡嗬嗬一笑,“不過,我要迴避的話,我怎麽感覺像做賊一樣啊!以前做賊是偷錢,現在做賊是偷人!”


    “你廢話真多,”我說著緊緊地抱住了妙菡,“好好睡覺!”


    妙菡“咯咯”地笑了起來。


    她的身體,開始像水一樣在我的懷裏流淌起來。


    “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妙菡忽然認真地對我說。


    “你說歸說,”我呲牙咧嘴地喊叫道,“別先掐一下再說,好不好?”


    “下次注意,”妙菡嗬嗬一笑,“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


    “禮物?”我嬉笑著說,“你優美的三圍已經是最好的禮物啦!”


    “我是說,”妙菡呢喃軟語地說,“我來的時候,在火車上構思了一篇愛情故事,我想給你講講,你看值不值得去寫?”


    “這個我很感興趣!”我高興地說。


    “標題呢,”妙菡思索著說,“我準備叫《愛情玻璃屋》!”


    “可以,”我嗬嗬一笑,“標題可以邊寫邊想,最後再確定都不晚,不需要一開始就確定,以免在這上麵浪費時間。”


    “引言就是一小段話,”妙菡認真地說,“就是:她不愛玻璃,卻在屋子裏擺放了許許多多的玻璃;他愛玻璃,卻在不經意時打碎了它……”


    “可以,”我高興地說,“言簡意賅,突出重點!”


    “那我開始給你講了,”妙菡極其認真地說,“你別亂插話!”


    “好的,”我嗬嗬一笑,“我會在關鍵時候給你指點一下的,其他時間我隻聽你講!”


    “這是一對一起漂到北京的小情侶,”妙菡開始輕聲細語地講述起來,“很快,男孩就在一家公司跑起了業務,女孩也在一家超市找了份收銀員的工作。倆人工作雖然辛苦,但小日子卻過得非常甜蜜。他們經常在下班後,一起迴到臨時居住的屋子裏做飯,一起到郊外的鐵路邊散步,一起憧憬著對未來的美好想象。女孩經常這樣問男孩:‘你知道我為什麽跟你來這麽遠的地方嗎?’男孩經常這樣深情地對女孩說:‘因為我愛你,很愛很愛!’女孩點了點頭,又輕輕地搖了搖頭,說:‘不完全對,愛我的人很多很多,但愛我玻璃的人卻隻有你一個!’男孩經常信誓旦旦地說:‘那等我們有錢了,我就給你建一座漂亮的玻璃屋,讓你可以躺在床上看風花雪月,看春夏秋冬!’女孩每次在這個時候都會幸福地依偎在男孩身邊,看著她在屋子裏擺放的各種各樣精致漂亮的玻璃製品,它們清澈純淨,透明得那麽故意,仿佛什麽都不忍玷汙似的。她覺得愛情就像玻璃,應該是那麽的清澈透明。他覺得她就像是一件精美的玻璃器皿,應該輕拿輕放。”


    “太好啦!”我高興地說,“語言優美,細節自然流暢,不做作!”


    “別插話,”妙菡使勁地在我背上掐了一下,然後繼續輕聲細語地講述起來,“日子就這樣在一天天過去。日複一日的東奔西走,漸漸地使男孩感到了疲憊不堪。終於,在一次和客戶的爭執後,他被公司炒了魷魚;他在經理辦公室又和經理大吵大鬧一陣後,憋著一肚子的氣慢慢地朝家中走去。這時,女孩正在屋裏收拾東西。男孩剛一推門,隻聽‘鐺’的一聲響,一個精致的玻璃花瓶在他的腳下,自瓶頸幹脆地斷裂開來,一半是瓶口,一半是瓶身。男孩心裏的怒氣騰地又上來了,他生氣地質問正蹲在地上忙個不停的女孩:‘你幹嗎把它擺在門口?’女孩張嘴想要解釋:‘我……’‘你怎麽呢?’男孩說這話的時候忽然又看見女孩身邊放著一束玫瑰花,心裏的氣更不打一處來了,他聲嘶力竭地吼叫道,‘是誰送給你的?’女孩驚訝地望著男孩,欲言又止。男孩揀起那束玫瑰花憤憤地扔到了窗外,依舊一臉怒氣地說:‘誰送什麽你都要,你咋就那麽賤呢?你咋不把你自己送給別人呢?’女孩的嘴唇翕動了幾下,又緊緊地閉上了。男孩依舊不依不饒地說:‘你是不是嫌我不夠浪漫?嫌我不好,那你幹脆去找那個送你花的人去吧!”男孩說著順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個玻璃杯子,使勁朝地上摔去。清脆的碎裂聲中,女孩的眼淚‘唰’地滑落下來……”


    “太好啦!”我情不自禁地喊叫道,“貼近生活,細膩感人!”


    “別插話,”妙菡又使勁地在我的背上掐了一下,然後繼續輕聲細語地講述起來,“女孩默默地朝門口走去。男孩憤怒地吼叫道:‘要走你就走遠點!’女孩的腳步聲漸漸地從樓梯上消失了。男孩轉過身,正要抓起另外一個玻璃杯解氣時,在不經意間卻看到了鏡子裏的自己——那是一張憤怒扭曲的臉,一張陰雲密布的臉!他忽然被鏡子裏的自己嚇了一跳,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臉色是那麽的難看!同時,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客戶為什麽要跟他爭吵的原因!他開始反省自己,當自己麵對這樣的麵孔,又會有什麽反應?接著,他又想到了女孩那張滑落淚水的臉……他想了很久很久,決定出門去找女孩。”


    “我還是想說好,”我高興地對妙菡說,“你輕點掐!”


    “我不掐了,”妙菡嗬嗬一笑,繼續輕聲細語地講述起來,“男孩來到樓下,女孩不在;他來到大街上,女孩也不在。他穿過馬路正要去不遠處的鐵路邊尋找的時候,一輛急駛而來的車從他身邊擦過,沉悶的撞擊聲中,他看到身邊一位低頭玩著手機的女孩躲避不及,被汽車撞得血肉模糊地躺倒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上!生命竟然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擊!男孩心情沉重地撥通了女孩的手機,女孩說她在家裏。男孩瘋了似地朝家中奔去。他迴到家後,看見女孩蹲在地上,正在收拾行李。她把一個又一個玻璃器皿小心翼翼地用報紙裹了又裹,然後小心翼翼地往紙箱裏裝……她身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男孩忽然之間想到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想起生日的時候想起了那束玫瑰花,他想起玫瑰花的時候想起了那個花瓶,他想起那個花瓶的時候也想起了愛情!”


    “真的太好啦!”我高興地說,“樸素又感人,有生活的細節!”


    “男孩蹲下身,”妙菡沒有理我,自顧自地講述著,“他摟住了女孩消瘦的微微顫抖的肩膀說:‘對不起!’女孩抬起淚水一片的臉說:‘等我給你過完生日後再走行吧!今天下班後,我買了花,還訂了蛋糕,我想等你迴來後好好地過一個生日……’男孩緊緊地抱住了女孩。淚眼朦朧中,他們點起了生日蛋糕上那些花花綠綠的蠟燭。女孩在閃閃的燭光中幽幽地說:‘其實是我不好,不該把花瓶放在門口,我不知道你剛好迴來了!’男孩忙不迭地說:‘是我不好,是我的腳長得太長了!’女孩爭辯道:‘不是你腳長,是我放的位置不好!’男孩討好地說:‘對!對!對!是你放的位置不好,也是因為我的腳長,所以才碰碎了它!’女孩說著朝地上的玻璃碎片走去,她邊走邊說:‘那我們現在把它的碎片收拾了吧!’男孩起身勸阻女孩:‘是我摔碎的,該我打掃!’女孩叮囑道:‘那你小心點!’然而,就在她說話的同時,男孩的手還是在不經意間被玻璃茬子劃了一下,血珠,頓時從他的手指上冒了出來。女孩一邊問‘疼不疼’,一邊心疼地蹲下身,拿起男孩那受傷的手指含在嘴裏輕輕地吮吸著,很快血被止住了。女孩幽幽地說:‘這玻璃器皿都是這樣,燒製成理想的模樣往往很難很難;打碎它,卻有可能在不經意的一瞬;而收拾它的碎片,或許會更加麻煩!所以,我們要盡量避免把它打碎!’男孩輕聲地說:‘就像愛情一樣,應該輕拿輕放,小心嗬護!’女孩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把杯子的碎片小心翼翼地揀拾起來;接著,她又用笤帚把地上的玻璃渣子掃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她把那個掉了瓶口的花瓶拿在手上看了又看,轉身問男孩:‘你說這個花瓶還有用嗎?’男孩微笑著說:‘當然沒用了!’女孩輕輕地搖了搖頭說:‘你看這瓶身沒碎,上麵的幸福兩個字依舊完好無損,這說明什麽?’男孩毫不猶豫地說:‘說明這花瓶結實!’女孩瞪了男孩一眼說:‘結實還會斷頭?’男孩緊接著說:‘那說明瓶身結實,而瓶頸不結實!’‘真是笨得要死,’女孩一邊用手指不停地戳著男孩的額頭,一邊一字一句地說,‘你記住了,這說明——幸——福——是——看——不——到——頭——的!’男孩動情地說:‘幸福的確是看不到頭的!’他說著順手攬過女孩的腰肢,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說:‘和你在一起,幸福永遠是看不到頭的!’燭光閃閃,男孩女孩的臉上都掛著幸福的微笑……”


    “完了嗎?”我試探著問妙菡。


    “別插話,”妙菡嗬嗬一笑,“女孩在男孩的懷裏忽然說道:‘其實我並不愛玻璃,我之所以擺那麽多的玻璃器皿在屋子,就是一直想讓它提醒我自己,要像對待玻璃一樣善待我的愛情!’男孩若有所思地說:‘對!要像善待玻璃一樣善待我們的愛情!愛情原本就像一件精致美麗的玻璃器皿一樣,燒製成理想的模樣往往很難很難;打碎它,卻有可能在不經意的一瞬;而收拾它的殘片,或許會更加麻煩!所以,在這個人群擁擠、堅硬冷漠的城市中,我們一定要小心嗬護我們的愛情,不要讓它那麽輕易地碎掉!’”


    “這下肯定完了!”我微笑著說,“如果沒完,在這結束最好,再講就囉嗦啦!”


    “最後還有四句話外音式的對白呢!”妙菡一本正經地說,“‘為什麽你們還住在老地方呀?’‘因為我們怕搬家!’‘為什麽你們怕搬家呀?’‘因為我們怕弄碎我們的玻璃!’”


    “我先不評價你的故事好不好,”我裝腔作勢地對妙菡說,“短篇愛情故事後邊加四句話外音式的對白,全中國就我一個人,這可是我獨創的形式,我的每篇愛情故事都是如此!你有點自己的創意好不好?”


    “我就要用你這種形式,”妙菡嬌嗔道,“我喜歡用,你能把我怎麽樣?”


    “今晚不跟你計較了,”我嬉笑著說,“明早醒來後,你就知道我會把你怎麽樣了!”


    “你有本事跟我現在計較呀!”妙菡嗲聲嗲氣地說,“現在不行了吧!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吧!”


    “說正經的,”我認真地對妙菡說,“你講的這個愛情故事真的很好,寫出來就能發表!”


    “我也覺得不錯!”妙菡毫不謙虛地說。


    “你其實都不用去楚方芳那深造了,”我一本正經地對妙菡說,“明天都可以直接上崗啦!”


    “耶!”妙菡高興地說,“這樣的文章我一天至少能寫一篇!”


    “你耶歸耶,”我生氣地說,“你耶的時候能不能不掐著我的肉去耶?”


    妙菡嗬嗬一笑,笑似銀鈴。


    我微微一笑,輕輕地將妙菡攬在懷裏。


    她的身體,又像水一樣在我的懷裏蕩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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